第11章 驕傲的畢孚

這方天後正憂心地吐露,殿門口便傳來幾聲驚呼。

隻見畢孚穿著奇形怪狀的羽衣,抱著一個半臂大小的盒子,如左搖右晃的陀螺一樣旋進殿裏。

他那身羽衣由一片片灰黑的羽毛拚接而成,碩大又鬆垮地掛在身上,好不滑稽。

“母後,你看!”他笑得牙不見眼,利索地把懷裏的盒子打開,獻寶似的往前捧。

“我從烏篆仙那裏贏來的小靈獸,才剛凝靈不到百日,可愛吧!”

順著視線看去,薑晚晚隻看到兩隻通體雪白的靈鼠,四仰八叉地倒在盒子裏,也不知是不是被畢孚進來時陀螺一樣的動作晃暈了。

天後皺著眉頭,又細看了看他身上的羽衣,忽然大駭,驚道:“你這身是哪裏來的?”

畢孚抖了抖身上的羽毛,驕傲如孔雀一般:“烏纂那個壞東西,拿靈鼠做賭注,和我比禦空術,輸了還想賴賬。他對我大言不慚,說‘本仙乃烏鳥族之首,要是連禦空飛行也贏不了,幹脆拔了這身毛’。”

“然後果然是在說大話,我三兩下就贏了他。”畢孚得意不已,“事後非說自己沒有講過,我隻好拔了他的毛,替他履行承諾。”

說完,畢孚還愛惜地撫摸了幾下身上的羽衣,心裏想,還是他聰明,把羽毛做成衣衫,也不算浪費,下回穿去烏纂麵前亮相一番,好提醒對方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薑晚晚一言難盡地看著畢孚,覺得仙界的這些男性腦子都有坑,一個兩個都極其鍾愛比試飛行。

難道飛得更快就能在仙界有優先配偶權嗎,是她不懂了。

天後臉色難看至極,又不能失了天下之母的體麵,指著畢孚氣得咬牙切齒。

“你這個……你這個混賬!”

“我怎麽混賬了!”畢孚仰著頭很不服氣,“母後不是教我要勇於爭取,我這不是爭取了嗎!”

唯一的兒子竟能混不吝成這種樣子,天後絕望地閉著眼睛,右手向半空一劃,一條泛著金光的繩索現於掌心。

畢孚一看這陣勢,心道不妙,將裝了靈鼠的盒子往離得最近的薑晚晚懷裏一塞,逃命似地奪門而去。

“來人,將這混賬拿下!”

天後發怒,一眾仙官仙娥不敢不從,團團轉地去追畢孚。

經這一打岔,天後自然也沒有心情再和薑晚晚談心,賞了她許多靈寶,便放她回去修習了。

薑晚晚捧著懷裏的盒子走在玉階上,也不知道怎麽處理,隻是細細瞧著,兩隻靈鼠的確是很可愛。

通體雪白的皮毛,身體渾圓滾胖,拿手指輕輕一戳,就咯吱地在盒子裏打滾。

她思維發散,忽然覺得有點不對。

烏纂仙是烏羽族的,也就是說,真身是隻烏鴉。

一隻烏鴉養老鼠幹什麽?

該不會……是想養肥了吃吧。

她望著兩隻玩的歡快的靈鼠,很是默哀同情一番。

“咻”的一聲,一塊石子擦著她腳邊落在地上。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又一塊石子擲過來,接著不遠處的樹叢裏,探出一個腦袋朝她招手。

“表妹,這裏這裏~”

薑晚晚無奈,隻得走過去。

畢孚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周圍,見追自己的仙官仙娥們還沒跟上來,忙拉起薑晚晚一路小跑往自己住的元明宮去。

待進了元明宮,把殿門牢牢關住,這才鬆口氣癱坐下來。

畢孚接過薑晚晚遞過來的盒子,將兩隻靈鼠抱出來撫弄一番,又心滿意足起來。

“謝謝你替我看著這兩個小家夥,剛才好險。”畢孚道。

還好自己跑得快,否則被母後抓住,這兩隻靈鼠是別想保下來了。

薑晚晚笑說:“你拔了烏纂仙的毛,就不怕他向天君告狀?”

“那怕什麽,是他自己放的話,還能怪我不成。況且父君成日也和我講什麽守信重諾的道理,總不能兩麵對待吧。”

畢孚顯然死豬不怕開水燙。

“隻要不逼我去這個山那個山修習,別的懲罰我也是不怕的。”

嫡係的兒子如此不著調,天君天後不是沒有動過把兒子丟出去學習改造的心思,隻是奈不住此子滑不留手,就算綁去了也能半路逃掉。

為此兩位君上真是操碎了心。

薑晚晚忍不住想笑:“去修習不好嗎,離了天宮,姨母和天君也管不了你,豈不更自由。”

“他們才不會讓我自由!”畢孚嚷嚷著,“上回,我偷聽到的,母後打算把我送去齊雲山,還指派了兩個黑臉壯碩的仙官給我當小侍,要他們日夜和我寸步不離。齊雲山的守君是個七萬多歲的老學究,門下弟子一個個死氣沉沉,哪裏有半點樂趣可言!”

“還好我連夜收拾包袱躲了一陣,這才沒讓他們得逞。”

薑晚晚又說:“又不是每個師門都這樣,我們碧寧山就很好啊,修習任務輕鬆,也很自由。”

“那我也不去。”畢孚哼了一聲,“反正他們一心想送我出去,肯定沒憋什麽好屁。”

一旁侍立的小仙娥聽著畢孚如此放肆的話,忍不住扶額擦汗。

畢孚抱怨一通,便不再提了,一麵撫弄著靈鼠,一麵問薑晚晚道:“看來表妹在碧寧山過得挺開心的嘛,幾十年前我隨母後去那裏給無華神君見過禮,倒是覺得還行,不過你們那裏的弟子也不好玩,特別是那個叫靈羨的。”

聽到靈羨的名字,薑晚晚有些意外,她恍若不經意地道:“九師兄怎麽招惹你了?”

畢孚撇嘴說:“我聽別人講他是半人半魔的血統,想看看他長什麽樣,問他的真身會不會和魔族一樣有犄角,或者長翅膀之類的,反正就是好奇。”

“然後我還沒問幾句呢,他就冷著臉走了,實在小氣。”

“……”

薑晚晚真是佩服,畢孚這種好奇心強烈又嘴欠專戳人痛處的憨貨,是怎麽長這麽大的。

顯然靈羨對於自己是凡人和前任魔君所誕下血統這件事無比介懷,甚至不知有多少人拿著個事情欺辱嘲諷過他,畢孚這廝當麵就問到死穴上,沒被打都是意外。

等等……

薑晚晚忽然想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

靈羨是魔君的子嗣,天界的人,怎麽會容忍這樣敏感的身份留在仙界?

這事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