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無藥
第二日一早，風華練完功，心道：這都入府第三日了，忙忙碌碌地進進出出，都沒能好好地逛逛王府，下次想溜出門都不知道哪裏的牆好爬。
於是，便在王府裏溜達起來。
這府邸算不上十分寬闊的，不過正廳抬高，拾級而上，不失皇家派頭。
其他的亭台樓閣、園林湖苑倒也算得上精致，頗有一些江南風韻。
總體來說，這王府如葉炎柒其人，不失身份，卻哪都一般般，沒有特別強的存在感。
除了東院，風華將府邸都走了一遍，得出了這個結論。
要說唯一的特別之處，就在於這府中極少門檻，隻要有樓梯的地方就會有斜坡，想來是為了葉炎柒的輪椅通行而特別改造的。
“七王爺，是時候......藥了。”
“還不是......”
走著走著，一陣斷斷續續的對話，傳入風華的耳朵。
應該是葉炎柒和誰在說話，可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無人。想來是一牆之隔傳來的。
唉，都怪習武之人耳太順，總是聽到一些不該聽的。
“每個人都有為自己而活的權利。”裏麵的聲音稍微一揚，風華聽了個真切。
這話講得頗有道理，但她無意偷聽，便故意重重地踩踏了幾下地麵的落葉。
果然，聽到聲響，裏邊高聲問道：“誰？”
隨後，側邊一個隱蔽的小門打開，一個身著月白色長袍的年輕男子推著葉炎柒走了出來。
葉炎柒見是風華，開口問道：“王妃，怎地在此？”
“隨便逛逛，熟悉熟悉環境，打擾到你們了嗎？”風華挑眉，目光在陌生男子和葉炎柒之間來回打量。
“這位是替本王看診的王家公子，名千和，也是四嫂的胞弟。”葉炎柒介紹道。
王家？
風華想了想傾歌給她做的功課，太子妃王氏，其父任太醫院提點，掌管太醫院。雖說隻是個五品官銜，但王太醫是皇帝欽點禦醫，任誰都不敢小看了去。
王家有一子，醫術乃年輕一輩中的翹楚，素有小神醫美名。
據說他無心繼承父親的衣缽，更喜歡各地行醫，看來就是眼前的王千和了。
想罷，風華向王千和行了個軍中常禮，並稱：“王軍醫。”
她對王千和頗有好感，不是因為王千和淡泊名利之類的傳言，而是因為她知曉王千和入過鎮西軍當軍醫。
軍醫是個苦差事，一般的醫官都想方設法避免被分配去當軍醫，可王千和這個京中子弟卻主動請纓。
不管他入鎮西軍是出於好奇，還是其他原因，風華曾在軍中見過他滿臉汙跡專心救人的樣子，這樣的人值得欽佩。
王千和立在葉炎柒後麵，一開始還頗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身著勁裝的新王妃，待風華行禮喊了聲“王軍醫”之後，他的瞳孔一縮，一時竟呆住，而忘了回禮。
顧風華竟知曉王千和當過軍醫？
葉炎柒疑惑地問：“王妃與千和相識？”
“不曾，我隻是聽哥哥說過王軍醫家世不俗，卻主動入鎮西軍解燃眉之急，實在是妙手聖心。”風華看著眼前的謙謙君子，讚美道。
就這麽頃刻之間，王千和已經回過神來，往旁邊跨出了一步，俯身回禮，“見過七王妃。”
隨後他溫潤一笑，“入鎮西軍乃為國效力，將士們在前線浴血奮戰，軍醫實在不值一提，七王妃謬讚了。”
乃真君子也，風華心中讚許。
“王軍醫不必自謙，凡是參軍者，無論將士、醫者，還是後勤運輸、夥頭軍，都值得尊敬和讚頌。”
顧風華這態度，便就是顧家在軍中的處事態度——對軍中同仁始終心存感激。
也難怪顧家人掌鎮西軍穩如泰山，大炎有這樣的將領實乃大幸。
隻可惜，禍，往往從蕭牆而起。
王千和素來眼高於頂，卻打心底佩服顧家人，“王妃巾幗不讓須眉，令人佩服。”
風華客氣了幾句，三人一同進入東院園中，圍石桌而坐。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正想著如何能得知葉炎柒腿疾情況，這人就碰到了。
於是，她問王千和：“王軍醫，王爺的腿疾平日是你照料嗎？”
“沒錯，每月我都會入府為七王爺看診，本來前幾日就該來的，因著王爺王妃大婚，這個月耽擱了幾日，所以今日才入府。”王千和說話溫和，聽起來如沐春風。
風華又問：“敢問王爺的腿是否有好轉的跡象？”
王千和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尚無。”
聽到這個回答，風華並沒有沮喪，“禦醫都診斷王爺的腿無法醫治，可你仍每月看診，想必是有不同看法吧？”
葉炎柒沒想到顧風華能想到這層，便替王千和回答：“是母後憐愛，才請千和定期會診。”
風華沒想到這是皇後的意思，外人都說皇後苛待葉炎柒，但就她來看，皇後既對她一個平白無故的人都如此貼心，怎會苛刻自己宮中養大的皇子？看來傳言大都不實。
“那王爺每月還在用藥嗎？”風華轉向葉炎柒問道。
“每月一副藥，偶爾針灸。”葉炎柒淡淡答道，這樣的問話他已回了好幾年了。
風華內心一喜，有用藥就還有希望，便轉而問王千和，“能否把藥方給我看看？我家在江南有藥鋪，也認識一些妙手，或許能幫上一些小忙。”
“王妃很關心王爺的腿疾？”王千和不答反問道。
風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畢竟王爺是因救我所傷，我當然希望他能好起來。”
“哦？還有這回事？”王千和驚訝。
他知曉葉炎柒在為太子做事，但並非太子的人，也不關心黨派相爭之事，之前雖猜到葉炎柒娶顧風華並不簡單，卻也不知其中緣由。
“這說來話長。”風華又問，“不知藥方能否借我一看？”
王千和看了看葉炎柒，見葉炎柒頷首，便從袖中拿出藥方，一邊遞給風華，一邊問：“王妃可懂醫？”
“不太懂。說來慚愧，我母親頗通醫理，我隻學了個皮毛。”風華接過藥方，低頭仔細看了看，“隻是這裏麵全是一些溫補之藥，不像是治療疑難雜症的方子。”
想不到顧風華還略懂醫理，王千和心中驚歎。
“適才王妃問我是否與禦醫們有不同看法，確實如此。這隻是基礎藥方，我每月會視王爺的情況，加入一些其他藥材，再輔以施針......”
看著王千和麵露難色，風華猜到還有下文，追問道：“然後呢？”
王千和瞥了一眼葉炎柒，見他沒有阻止才繼續說下去，“此前，我在古籍上看到一方子，能根治王爺的腿疾，隻是缺了一位關鍵的藥材，我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這樣便請王軍醫告之需要什麽藥材，我也一同出出力。”風華燃起了希望，“我還想知道王爺受傷後的種種症狀......”
“夠了。”葉炎柒冷聲打斷了顧風華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