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大婚
眼看雙目就要朦朧，傾歌趕緊打岔，“你盡愛惹哭我！明明是我來給你賀喜，怎地變成你祝福我？”
“都一樣，你如意，我便安心......”
姐妹倆像幼時一般親親密密，說說笑笑，好不快樂。
日頭逐漸偏西，梅影打斷了姐妹倆的談笑，“小姐，宮中的嬤嬤已到內院，該更衣梳妝了。”
風華道好。
得令後，四、五個嬤嬤規規整整地入屋，先請風華坐在銅鏡前，小心翼翼地將她漆黑的長發悉數盤起。
看著光潔的額頭在鏡中露出，風華知道，從今以後，她不再是少女了。
隨後，脂粉上妝，描眉畫目，花鈿貼額。
鏡中女子的原本有些模糊的輪廓漸漸清晰了起來，本就明媚的臉龐愈發熠熠生輝。
最後就是換吉服了，風華施施然地走嫁衣前，張開雙臂，任由這層層疊疊的大衫霞帔上身，環佩珠玉掛脖......
繁服披身後，風華再回到鏡子麵前，竟有些認不出鏡中那高貴華麗的女子是自己。
嬤嬤捧來了代表了王妃身份的九株花樹鳳冠，貼心道：“這鳳冠略沉，小姐可以出門時再佩戴。”
嬤嬤們和侍女們在一旁笑盈盈地誇讚著風華，而風華自梳妝起便有些恍惚，如今還如置身在夢中一般。
“迎親隊伍一炷香後到府。”有人來報。
嬤嬤們又忙活了起來，將鳳冠服服帖帖地戴在風華頭上。
風華隻覺得一沉，也不知是頭頂沉，還是心沉。
這是要離開家了嗎？
家裏隻剩祖母一人，如何使得？
若是歲月靜好，這也是件大喜事吧？
一時間，風華的心思千回百轉，心頭有些泛酸。
萬不能讓祖母擔憂。
想到這裏，她背過身，使勁往上瞪眼珠子，把那股離愁的傷感壓了下去。
傾歌見狀，上前握住她的手，無聲地安撫。
外頭的喧囂聲越來越近了，一位侍女急急忙忙地跑來稟報：“七王爺來接新娘子了。”
眾人大吃一驚。
以顧家如今的光景，七王爺本可以不親自來迎親，再加上腿疾，更有十足十的理由，風華也沒想到他竟然會來。
“小姐，吉時到。”領頭的嬤嬤回過神來，將一柄金絲白玉團扇遞給風華，“以扇遮麵，入洞房方可卻，明白嗎？
風華接過團扇，點了點頭。
這流程前一天是過了一遍的，隻是沒有七王爺這一茬。
風華在讚禮聲中，隨著嬤嬤侍女們走出閨門，踏出內院，來到了正廳。
透過薄薄的團扇，她隱隱看到廳門口的葉炎柒一身紅衣端坐在輪椅上。
不知怎地，走向葉炎柒時，她心中咚咚咚地打起了小鼓。
站在新郎官的身旁，接下來要怎麽做，風華已經不記得了，隻覺得自己像個提線木偶一般，聽著讚禮的指令團團轉。
到了最後，兩人來到祖母麵前拜別，風華終於恢複了清明。
她莊重跪下，一絲不苟地行著拜別大禮，葉炎柒坐著輪椅在她身邊，亦規規矩矩地彎腰俯首。
老太君依禮小聲訓導：“嫁做人婦，切忌收斂性子，行事莫要莽撞；七王爺，風華打小不拘慣了，還請你包容些；夫妻齊心，其利斷金，曉得嗎？”
兩位新人答是，再行一拜，方轉身出門。
出了顧府，葉炎柒在侍衛在幫助下，登上前頭的馬車；風華則在梅影的攙扶下，登上後頭的繁華雕車。
葉炎柒很少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上車後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了下來。
他本是不必親自迎親的，但既然母後喜歡顧風華，他便給她王妃應有的榮寵，讓母後心安一些。
葉炎柒幼時起就未見母後對任何事上心，但他受傷後，每每換藥疼得暈厥過去，都能隱隱聽到母後在啜泣。
即使到了如今，太醫們早已放棄了他的腿，母後依舊每次都問進展，似乎始終相信他還能站起來。
他愧對母後，無以回報，隻能盡量護她想護之人。
另一輛馬車上，顧風華將團扇放下，漸漸平靜了下來。
回想了一下適才的出閣，她隻記得一群群的人嘈雜不已，“梅影，這禮如何跟迷魂藥一般，我都不知道我當時做了些什麽。”
梅影含笑回道，“小姐，您這是太興奮了，忘乎所以。”
“我興奮嗎？我怎麽覺得自己像個傻子，別人指哪我打哪。”風華悶悶地嘟囔。
“小姐美極了，怎麽會像傻子！”梅影開解道，“不過，今日的流程確實冗長，您打小就不愛這些規章，許是有些混亂。”
因著障車，馬車走得很慢，風華有些不耐煩，“若能騎馬就好了。”
“小姐，王爺在車中，您騎馬？那不成了您娶王爺了嗎？”梅影覺得自家小姐的想法簡直驚世駭俗。
被梅影這麽一說，風華的腦海中頓時呈現出了那個不同尋常的場麵，她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如此也沒什麽不好。”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穿過小半個城回到七王府時，天色已黑。
不過這正是婚典熱鬧之時，七王府內紅燈籠搖曳，人影幢幢，鼓樂齊鳴。
入府後，還有一套流程要走。顧風華舉著團扇，依著身邊嬤嬤的指示入王府，與葉炎柒行拜堂禮，隨後兩人被擁入新房。
新房裏，風華依稀能看見**鋪滿了棗子、桂圓、蓮子等等，耳邊一陣陣“七王爺、七王妃早生貴子”的祝語。
七王妃？嗯，我已經是七王妃了。
打入王府開始，風華便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想來就是這稱呼從“小姐”變成了“王妃”，看來得習慣好一陣了。
撒帳禮之後，眾人退出了新房，隻剩下讚禮、嬤嬤和梅影幾個人，風華見狀長籲了一口氣，直接撤下了團扇，還甩了甩胳膊活動筋骨。
一張灼灼如華的臉猝不及防地出現在葉炎柒麵前，讓葉炎柒恍了一下神。
可此時讚禮還未請卻扇，周圍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也無法再讓新娘子重新遮麵了。
於是，讚禮抓緊進行最後一步，“飲了合巹酒，夫妻為一體。請七王爺、七王妃飲合巹酒。”
多麽美好的祝詞，可惜了這杯合巹酒。
風華接過紅繩一頭的瓢，仰頭一口飲盡瓢中酒，將這纏綿悱惻的合巹酒喝出了壯士斷腕的氣勢。
而紅繩的另一頭，葉炎柒也跟上步驟，完成了這最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