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警告
一陣清冷的男聲傳來，眾人聞聲轉頭，隻見說話的是坐在輪椅上的葉炎柒。
“七王爺，可莫要因為顧小姐是你未婚妻就包庇她，如此不守婦道之人何德何能嫁入皇家？”
“可不是嘛，七王爺你別為了麵子，屆時被戴綠帽也不自知。”
“七王爺也無奈，誰讓自己沒法......”
葉炎柒打小不受重視，因著腿疾在朝中連虛職都未擔任，也幾乎不與任何人來往，可謂無權無勢無所依，因而一些重臣家的小姐公子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裏，紛紛開口譏笑。
然而，葉炎柒似乎沒聽到一樣巋然不動，麵不改色地再開口：“本王看見了顧小姐落水的過程，她說的是真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瞥了一眼陳靈秀。
隻見陳靈秀僵了一下，又高高地抬起頭顱，撐出一副問心無愧的模樣。
“如何？要把本王當做奸夫捉到陛下麵前嗎？”葉炎柒不耐煩道，一時間，似乎四周的氣壓都低了不少。
眾人有些驚訝，一個默默無聞的殘疾王爺有著如此逼人的氣魄。
“既然七王爺說了顧小姐說的都是真話，大家就散開，讓顧小姐去換身衣裳吧。”純主子領了這個破差事，巴不得和稀泥趕緊結束。
人家是未婚夫妻，便也談不上損壞名聲，眾人討了個沒趣，嘟嘟囔囔地散去。
風華和梅影入殿，快速換了幹爽的衣裳出來。
“小姐，你為何不說出是陳家小姐害你？”梅影不甘心地問。
“無憑無據，何人信我。總算見識了這皇城內的陰損，往後我們得小心行事。”風華叮囑梅影。
這時，風華看見葉炎柒還在門側的陰影處還未走開，便朗聲叫：“七王爺。”
葉炎柒聞聲轉了過來，冷冷地說：“以後放聰明一些，一身武功居然還蠢到被人推下水。”
顧風華硬生生地吞下了就要脫口而出的感謝，問他：“你都看到了？”
葉炎柒嗯了一聲。
“那你為何不說出我是被推入湖的？”風華質問。
“你自己也沒說，不是嗎？”葉炎柒反問。
風華忿忿不平：“我一個人說的自然無人相信，但你是人證。”
“哼。”葉炎柒冷哼，“到最後，無非也就死兩個宮女而已。你記住，在京都，先活下去才是本事，是非沒那麽重要。”
風華十分不讚成這種是非不分的說法，正想反駁，但看到葉炎柒無力下垂的雙腿，便緘默不語，心道：“我這才入宮幾個時辰就遭遇了宮中的陰損，他一個沒有生母的皇子在這深宮中長大實屬不易，大約也隻有如此才能活下來吧。”
“另外，”葉炎柒警告，“今晚聽到的那事就當不知道。”
風華想了想，知道他指得是夏若雪的奸情，但事關傾歌，她如何能當不知，便說：“此事涉及到傾歌，我不可能坐視不理。”
葉炎柒臉上閃過一絲的嘲諷，“要知道，不多管閑事是在京城生存的第一法則。”
“七王爺就有什麽想關心、想保護的人嗎？”風華追問。
葉炎柒怔了一下。
他的生母原是皇後身邊宮女，生他時難產而死，後來他便一直被養在避世的皇後身邊。
因著難產，他打出生起就體弱多病，不少宮人覺得他長不大，便當著他的麵，嘲諷他的生母一介宮女，為了飛上枝頭背叛皇後，爬上龍床，使得皇後顏麵盡失，帝後離心，活該難產而亡。
至於葉炎柒為何又被養在皇後膝下，有人說是皇後向皇帝求和故作姿態，有人說是皇帝為了膈應皇後而為。總之，眾人都覺得葉炎柒在皇後身邊不會好過，便更加放肆欺負他。
因此，年幼的葉炎柒早就體會到了世態炎涼，性子十分孤僻。
十二歲時，他又因為意外而傷了腿，禦醫診斷他再也無法再站起來，打那時起，他便幾乎消失在眾人麵前。
“總之，你就要嫁入王府，不許給王府惹任何麻煩。”葉炎柒沒有回答風華的問題，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七王爺長好看，但性子卻奇怪得很，幹嘛對小姐那麽凶啊！”梅影忿忿不平。
“他秉著明哲保身的原則活了那麽久，卻無端變成一顆牽製顧家的棋子，想來也不會歡喜。”風華其實挺能理解葉炎柒的，或許是因為自己同為一顆棋吧。
“小姐，你變了呢。”
“哦？哪裏變了？”
“以前你總是天不怕地不怕，快意恩仇，十分灑脫，如今卻小心謹慎了許多......”
梅影其實想說她更希望小姐像以前那樣肆意地活著，但她也知顧將軍之事不可逆，很多東西再也回不去了。
“是啊，誰想長大呢？”
風華幼時並沒有被祖母當成女將軍來培養，也沒有被過多地灌輸責任義務之事。許是老太君親身經曆過身為將軍的萬千艱難，以及功高蓋主的危機，並沒有打算讓孫女再經曆一回。
顧家一家子都是舞刀弄槍的，固然也教教她武功、排兵布陣，顧風華學得都不太上心，隻是正直的家風還是刻在她的骨子裏。
在江南時，她仗著半吊子武藝傍身到處“闖禍”，什麽上山下河、路見不平都幹過，十分膽大妄為。
特別是聽見誰說一聲自己的不是，定會直接上門討要說法，不道歉就得挨她一頓揍。
八歲那年，為了證明自己武藝高強，她還獨自一人到林中去捉熊瞎子，險些喪命，被救回來後大病一場，才被家人拘著一些。
縱使如此，顧風華的性格也沒變，經常扮成公子哥偷溜出去玩，老太君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以，別說這都知道是誰害的自己，按照以往，就算是不知道是誰，顧風華也會掀翻了天，定要找出害她之人。
或許有時候，不是時間讓人長大，而是一些事情逼得人不得不長大。
經過這一番折騰，宴會的人也三三兩兩地出宮了，不過傾歌還在焦急地等著風華。
“傾歌，有人要害你！”一見麵，風華就小聲說道。
“害我？害你還差不多！你沒事吧？”傾歌緊張地問道。
“阿嚏！阿嚏！”風華連打了幾個噴嚏，無奈道，“一場風寒估計是免不了了。”
傾歌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見沒發熱才放下心來，“你當真是不小心落水的？又怎麽會在石林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