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修的過去
昏暗的空間裏，隻有操作台閃爍點點亮光。
駕駛艙的天花板上探出一個針孔攝像頭，一束蔚藍的光線打下，然後從地板上快速上升覆蓋整個駕駛艙。
等光線越升越高，鍾清發現駕駛艙偌大的窗台外不再是黑暗一片，而是昏黃的陰天，空氣中似乎還仰著大量的沙塵，鍾清探頭往外看，卻並看不見其他東西。
駕駛艙內的擺設也有了細微的變化，如此高科技，鍾清驚歎連連，旁邊阿波羅看出她的新奇，主動解釋道：“這是5D投影技術，我們現在看到的畫麵都屬於過去，並不能真的看見外麵的景色，隻是過去的影像而已。”
鍾清了然，這時潤玉繼續在操作麵板上點了幾下，他們的麵前突然出現了好幾個成年男子，嚇人一跳。
“真是晦氣，咱們幫了這麽大的忙？居然隻把這艘飛船給我們！”其中一個憤憤不平道。
“可不是嘛！不過拿的少也有好處啊，至少以後有什麽意外也和我們沒有關係啊！”
“嘖，有錢人的世界比我想的肮髒多了。快點把那小鬼轉手出去，再把這艘飛船一起轉賣了，我們就能去好好放鬆一下了。”
三人自顧自聊著天，除了一開始幾句還有點信息量，後麵全都是廢話。
潤玉把時間調成倍速，駕駛艙內出現的人始終隻有他們三個，不是在吹牛就是在商量去哪裏找女人。看得多了，眾人都知道了這三個人職業是星盜，靠打劫飛船過活，偶爾接手一點處理贓物的私活，修就是貨物之一。
潤玉把時間跨度拉大，直到駕駛艙裏進了一個幼崽和機器人，潤玉立刻按下了暫停鍵。
進來的幼崽鍾清一眼就認出來了，是修。
鍾清情不自禁湊近一點，修還是上一期的年紀。他的臉上不再鼻青臉腫，麵容和她想象的一樣可愛，但卻掛滿淚痕，哭得眼睛通紅，頭上的那對角也沒有了，腦袋不停看向艙門外，身後壯如藏獒的機械狗堅持不懈用腦袋頂著他進門。
“他在看什麽？能不能切到外麵看看？”鍾清轉頭問潤玉。
“可以。”
畫麵一切來到飛船入口，幼崽身邊跟著機械狗，他似乎在和門外的人拉鋸著什麽，攝像頭的角度隻能看到一隻擁有漆黑指甲的小手，這讓她想到那幅擺放在臥室書桌上的畫。
小小的修死死抱住那隻手，嘴巴一張一合哭喊著。
“不要拋下我！”
“我不要一個人，我和你一起去。”
另一道聲音響起，但是對方的聲音並不大，被修的哭嚎聲掩蓋了不少，鍾清聽不真切，隻能確定是個女聲。
“等你...大，我..定...回來。”
幼崽抱著她的手，拚命的想要把門外的人拉進來。“我不要！我不會等你的！”
從動作上也能看出他的激動，然而門口的小女孩用手摸摸他的臉頰，突然一把推開他，艙門隨即合上。幼崽迅速爬起身就要去開門，但此時飛船已經啟動，修用力捶打艙門，錘到小手通紅也無濟於事，最後隻能無助的蹲下身，雙手抱住自己，小肩膀一抖一抖，光滑的地板上一滴滴淚珠掉落。
鍾清看得有些難受，下意識伸手想摸摸他的腦袋，可是手掌卻穿過了他的身體，她根本碰不到他。
其他人也都沉默了，隻有直播間的觀眾們踴躍發言。
【外麵那個人好像也是個小孩子。】
【是那張畫上的女孩子吧，她為什麽不一起上飛船啊？】
【我們的反問句越來越多了呢。】
【我好想抱抱修哦。】
這個問題也困擾著鍾清等人，等他們跟著幼崽時期的修來到駕駛艙，畫麵再次快進，窗外昏暗的天空漸漸變成了宇宙，接著變成荒星。
之後的日子裏，永遠隻有修一個人的身影，每天茶飯不思的幼崽花了點時間重新振作起來，幸運的是飛船裏還有一台的家政機器人陪著他。
隨著時間推移，眾人發現家政機器人意外的擁有種植技能，畫麵裏家政機器人不止一次從電子眼裏投屏出種田的示範視頻、幼童故事集、飛船駕駛操作指南。
雖然不是專業的保姆機器人，更多的是做家務和照料飛船，但它的存在也衝淡了一點對修的擔憂。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家政機器人無法交流，程序裏隻有既定的詞匯，修時常一個人對著它自言自語。
“小米，你會永遠陪著我的吧？”
“小米，我的角是不是長出來了一點？”
“小米，你看，我抓到獵物了！”
這段時間靠著飛船內的物資，修過得還算可以，但物資總有用完的時候。
之後的日子裏，小小的修和小米經常渾身是傷的出現在飛船內，好幾次一人一機器躲在飛船內，互相擁抱著等待外麵不停撞擊艙門的野獸離開。
慢慢的幼崽越長越大，小米身上的零件越來越舊，時常短路卡殼，修不再讓它出門，每次獨身一人去外麵收集過冬的材料。
但某一天深夜修還沒有回來，小米原地轉圈圈，最後撐起咯吱作響的身體慢慢踏出了飛船。
鍾清有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三個小時後，半大少年的修抱著隻剩下一個頭的小米暈倒在了飛船大廳裏。
鍾清張張嘴，看著昏迷過去眼角也在流淚的修忍不住為他難過。
往後的畫麵裏，都隻有修一個人的身影，他再也沒有笑過，也沒有說過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活得像台固定程序的機器。
寂寥，沉默。
看完所有的影像，鍾清不可避免對修產生了憐惜之情。
“他會開飛船，為什麽自己不離開？”
古哥幾人沉默過後開始小聲討論。
“不知道。正常人沒有機會離開也會想盡辦法離開的。”
鍾清看向窗外，想起今天修對她說的那句話，“是你回來了嗎？”
所以不離開是在等那個把他拋下的小女孩嗎？影像證實了那並不是幻想出的朋友，也很有可能對方答應過會再見麵，修認錯了人，是因為自己也是黑指甲？
【看完心口疼。】
【第一次心疼一個數據。】
【我覺得修可能已經記不住那個小女孩的臉了，那幅畫是唯一的記憶點，清清剛好符合，所以以為是長大後的小女孩回來了！但又擔心自己不吉利，便隻敢默默跟蹤保護。】
【啊啊啊兩小無猜的愛情啊。】
【其實還有很多不通的事啊，比如修是怎麽來到荒星的，影像裏沒有過程啊，這艘飛船是走私船，他們怎麽進來的？這個影像並不完整。】
【確實啊，我是學畫畫的，很多光線和上一幀畫麵對不上，這證明它們並不是一個時間段的。】
【飛船太久沒維護出故障很正常的。】
【考究黨不要糾結啦，反正清清來了，修的苦日子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