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無事獻殷勤

見廖詩頤像是見了鬼,牧淩卿壓下心頭的疑惑,向她行了一禮。

“弟子見師尊入定未敢打擾,驚擾之處還請師尊恕罪。”

這一整天屢受打擊,廖詩頤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見上麵的名字依舊清淡如蘭,更是泄氣。

原以為隻要修補了師徒關係,讓牧淩卿不再記恨自己,就能改寫命運。

如今看來這條路顯然是走不通的。

加上解不開的封印和被迫多養一個仙師魂體,廖詩頤已經快要破罐子破摔了。

竭盡所能拚搏了一個慘淡無光的前程,她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麽努力的必要。

“你來幹什麽?!”廖詩頤沒好氣瞥了他一眼,燭影裏的牧淩卿顯得格外俊逸,隻可惜這個出凡脫俗的人隻惦記怎麽削了自己。

見廖詩頤入定這麽久,卻是氣哼哼的模樣,牧淩卿略有不解。

按理來說,修士入定修的就是定力和平和的心性。剛剛初定應該是正氣最盛的時候,天罡正體應當恰恰是氣息平和之時。

廖詩頤卻像是剛和人打了一架似的,全身透著戾氣。

畢竟將來必要之時,打算拿她做藥引的,牧淩卿可不想看著她把自己作壞了,白白浪費他這麽多年的鳳血。

“師尊,該是晚膳時間了,弟子見您午膳就沒動不太放心,是以等到現在。”

廖詩頤瞥了一眼桌子,果然放著兩份食盒,如此說來自己肚子確實有點餓了。

可是一想到這些東西是牧淩卿做的,她就沒了胃口。

“你忙著準備宗門大比,這些瑣事就不煩擾你了,我讓大廚房準備也是一樣的。”說著,她起身往內間走去。

今天太累了,她隻想趕緊洗個澡睡一覺。

“師父,一整天了,您多少用一些吧。”麵對廖詩頤突如其來的冷淡,牧淩卿心裏升起幾分失落。

尤其要做藥引的話,鳳血必須一直服用,不然就沒意義了。

他做的飯菜裏,都悄悄加了些自己的血,萬萬不能浪費了。

“為師累了,沒胃口。你以後也不必送飯了,去歇著吧。”

聽著廖詩頤低沉的聲音,牧淩卿有些心虛,難道她發現了自己的企圖?

若是真如此,不應該直接翻臉,將他送入戒律閣受審嗎?

想把自己師父做藥,玄天宗上,牧淩卿想不出還有比這更嚴重的罪行。

可她隻是讓自己離開,如此平靜,好像又沒有發現。

“師尊,您怎麽了?”牧淩卿一臉急切,他急於知道自己一滴一滴血喂出來的活藥材,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沒事,你走吧。”廖詩頤眼底含淚,她受夠了挫敗感,受夠了無用功,受夠了竭盡所能還是扭轉不了任何事情的無力感。

而這一切,都拜牧淩卿所賜,他還問自己怎麽了!?

“師尊……”牧淩卿站在身後,試探著廖詩頤。

心裏的怒火終於被牧淩卿一再的叨擾勾出來了,廖詩頤站定握緊了拳頭,猛然回頭看向他。

屋裏隻有他們兩個,燭光閃動之下,廖詩頤目露寒光。

牧淩卿微微捏了個訣在手裏,難道廖詩頤發覺了,已經動了殺機?

可片刻之後,廖詩頤眼裏的怒色塗上了一層水漬,她忽然衝到牧淩卿麵前,質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麽!”

見她如此,牧淩卿的手漸漸鬆開了。

他看著廖詩頤像個發了瘋的小獅子,衝到自己麵前。

“你到底想怎麽樣!為什麽我對你好,你都看不見。我一心為了你,你都當成驢肝肺!牧淩卿,你到底要怎樣!是不是我不論做任何事,在你眼裏都是別有心機,都是圖謀不軌!”

眼角有點癢,廖詩頤憤憤出手將不爭氣的淚狠狠甩掉。

當初飛升時受的天雷之苦,仿佛都抵不過眼下的辛酸心痛。

廖詩頤不得不感慨,做個人太難了,不如自己當個狐狸的時候,獨來獨往無憂無慮的。

“師尊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自然是……”不知如何應付,牧淩卿隻得把那套敷衍之詞又搬了出來。

隻是今天,廖詩頤已經不想陪他演下去了。

“行了,這些話你自己信嗎?”廖詩頤不客氣地打斷了他,悶聲道,“我就不明白了,我這輩子從未對一個人這麽好過,為什麽你就是不能領情呢?我到底哪做錯了,你倒是說啊。”

被逼問到牆角,牧淩卿看著委屈到嘴角抽搐的廖詩頤,一時語塞起來。

一日之內,他已經是第二次看見廖詩頤掉淚了。

以往,廖詩頤修行不順的時候,都是拿責打牧淩卿出氣的,何時這麽脆弱過?

她到底出了什麽事?

還是說,這又是她想出來的新花招?

見他眼底閃過一絲疑色,廖詩頤低頭一看,自己手背又開始發紫。

這刺疼也讓她被憤恨席卷了的腦子,稍稍冷靜了幾分,牧淩卿嘛,就是個喜怒無常的大怪胎,普通人能成為自己祖宗都想除掉的大魔頭嗎?

顯然不能。

你還妄想和他講道理?

他若能吃這一套,何至於自己費這麽大氣力?

緩緩舒了一口氣,廖詩頤對牧淩卿揮了揮手,示意他離開。

自己疲憊得不想再多說一個字,轉身便走。

一隻手忽然覆蓋在她後背,廖詩頤汗毛豎起,這家夥不會想趁虛而入,這就下殺手吧!?

她回身正要反擊,牧淩卿卻用另一隻手攬住了廖詩頤的肩膀,將她按在自己懷裏。

同時加大力度,一股熱流湧進廖詩頤的後心,讓她四肢百骸都舒暢起來。

“師尊別運氣,你可能是,走火入魔了。”

這小子……

不服氣的廖詩頤抬眸,卻見到牧淩卿一臉擔心。

這個人……

他修的是禁術,內息卻無比平和溫潤,廖詩頤起伏不已的內心,瞬間安寧了不少。

本就疲憊的她再也撐不住了,眼皮一沉便倒了下去。

看著靠在自己懷裏的人,牧淩卿輕輕撩開她臉頰的幾縷頭發。

心中不免一**。

你清醒些,她不過是你未來的一副藥引!

按下心底的悸動,牧淩卿將廖詩頤抱起,輕輕安置在內堂。

本想再喂她幾滴血的,可看著廖詩頤憔悴的模樣,牧淩卿竟放棄了。

少吃一天而已,應該影響不了藥效的。

正想起身離開,塌上的廖詩頤突然囈語起來。

“牧淩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