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王爺出街，狗都退避三舍
望春食肆位於江安長街最中心的位置，是個好地段，客流量卻不及對門僅有三層的譚肆樓十分之一。
“自從我們望春食肆的主廚被譚肆樓挖去後，這生意便是一日不如一日……”
“若不是衛府管家見天來打秋風，榨幹了望春食肆的盈餘，我們也不至於沒有活錢周轉，隻得靠賣素菜度日。再這麽下去，喝西北風，指日可待了。”
蔓之和媚兒兩個丫頭一左一右，說得愁眉不展。
衛芫荽坐在門口，看著冷冷清清的食肆，一言不發。
望春食肆是衛芫荽的娘親胥意蘊的嫁妝，樓裏打雜的姑娘全是她的陪嫁丫鬟。
在胥意蘊死後，她們一直守著食肆未曾離去的原因，就是在等待有朝一日衛芫荽接手。
隻是多年來，衛斯年把持食肆，一點一點將它掏空，最後連地契都賣掉了。
即使這樣，衛府也沒打算放過她，在衛芫荽到食肆前差人拿走了所有的銀子，愣是將這最後一滴血也吸得不剩，沒給衛芫荽留一兩現銀，這食肆讓她如何才能開得下去？
蔓之越想越氣，“姑娘，眼看月底又要收租了，租子交不上，食肆沒法開業，我們是支撐不下去的，不如帶著姐妹們連夜……逃了吧？”
衛芫荽突然轉頭，打斷她，“我們還剩下什麽？”
蔓之搖搖頭。
衛芫荽挑高眉梢：“一無所有？”
媚兒睜大了眼睛，認真地看著衛芫荽，“我們還有一院子菜，能吃幾天，算不算有？”
衛芫荽：“走。看看去。”
數百平米的後院種滿了蔬菜，開始泛紅的番茄，翡翠般的白菜，金燦燦的南瓜，蓊鬱的芹菜，冒尖兒的大蒜，高而壯的生薑，細密的小蔥……
這是一無所有？衛芫荽好想一輩子一無所有。
可惜她的食材庫沒能跟著她穿越而來，裏麵各種肉類應有盡有，再配上如此新鮮的配菜，發家致富這種大事，分分鍾實現不是夢。
低頭刨土豆的衛芫荽正歎氣，一道刺眼的光突然出現，再睜眼時手裏憑空多出一把鑰匙。
一扇帶著亮光的門如夢似幻地出現在眼前，衛芫荽嚐試性地將鑰匙插進去，再擰開。
肉蛋家禽—宅家火鍋—水產海鮮—熟食凍品—糧油副食—乳品烘培—地方特產……是她的食材庫來了！
它帶著滿滿的食物走來了！
原本已經空了還來不及補地熟食，竟被這個神奇的空間自動續上了，在水產海鮮和凍品的區域還新增了衛芫荽一直高攀不起的意大利阿爾巴白鬆露，波士頓龍蝦，神戶牛肉，藏香豬，銀針魚……
巡視一圈後，興奮地嗷嗷嗷直叫的衛芫荽立馬將香辣小龍蝦的備料箱抱在懷裏，昂著頭走了出來。
食材空間頓時消失不見，而剛才那把鑰匙竟鑽入她的身體後，手臂內側竟多了一個香菜的印記。
衛芫荽隻需輕輕一觸碰它，食材空間就會再次出現。
人生突然到達巔峰的感覺，令衛芫荽發出了驚人的笑聲。
看著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衛芫荽，此刻連指甲縫裏都是泥卻還在勉強自己笑，蔓之的內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她和媚兒是受過苦的人，縱使天天吃土豆，也是能下咽的。但可憐了她們姑娘，很快就要過上天天吃土豆，最後連土豆都沒有吃的窮苦日子。
“姑娘，別怕。我們不會讓你成日隻有土豆吃的，實在不行，我和姐妹們去青樓賣唱養你。”蔓之咬著下唇，不讓眼淚掉落，眸光當中滿是堅定。
江安長街的人都知道衛芫荽是個大字不識一個，且任人拿捏的廢物大小姐，她們就沒指望過她能帶著大家過上好日子，隻願衛芫荽能少受些苦。
日後去了泉下與老主子相見，她們也才能問心無愧。
“對。實在不行，哪怕媚兒去賣，也一定會養活姑娘的。”
媚兒抬手擦去淚水，跟著點頭。
“青樓這麽賺錢？明日記得去問怡紅樓的老鴇，多少銀子肯賣。”
姑娘想買怡紅樓？
蔓之和媚兒一眼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完了，姑娘傻了。
見衛芫荽走向灶房，兩人立馬抱著手裏的菜，神情緊繃地跟了上去，生怕衛芫荽一不小心燒了整個食肆，又或者是砍傷了自己。
不料：
土豆脫皮，放在菜板上，切成厚薄均勻，大小相等的條形狀後泡入水中去除澱粉。
蔥薑蒜切段小段，粗細幾乎完全一致。
洋蔥切塊，塊塊對等。
衛芫荽動作嫻熟，刀刀利索，看得她們和其他姑娘都驚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洗手下庖廚的女子當真是她們小姐。
但鍋邊怎麽突然多了一筐狗都不吃的黑螯蝦？掌櫃的是準備毒死她們嗎？
可怎麽這黑螯蝦炒著炒著就變成金黃色，且香味濃鬱，一副嬌豔欲滴的模樣，令人垂涎不止。
眾人還來不及開口問些什麽，春俏慌張無比地跑了進來。
“姑娘，不好了！”驚慌失措地看著衛芫荽，“你的未婚夫婿帶著一堆人馬衝過來了。”
未婚夫婿？
一臉疑惑的衛芫荽，手拎菜刀，係著圍裙衝了出去。
“娘，衛芫荽是我媳婦，她怎能拋頭露麵給別人看，我……我不要娶她了。”周二見到衛芫荽的樣子後，嗚咽不止。
周二，鄰村首富周家之獨子，除了腦子，什麽都有。
周家之所以答應和衛府締結良緣，無非因為衛芫荽是江安長街最好看的姑娘，他們的大胖孫子必須是整個村子最英俊的，所以別家姑娘的肚子，他們看不上。
“不娶不娶。”周二拍著傻兒子的手，一邊哄，一邊鄙夷地看著衛芫荽，“這還未出閣就跟野男人苟且的人，誰愛娶誰娶，我們周家可丟不起這人。娘今兒就是帶你來退婚，要回我們那三十萬兩聘禮的！”
衛府自然不會主動說女兒沒了貞潔一事，但他不知道周家在衛府是有眼線的，所以這事才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傳到了周夫人耳朵裏。
“怪不得她今早被衛府趕出來了呢？原來如此！真是不要臉！”
“一臉狐狸精樣！你們可要把自家的男人看好了嘍。”
“這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這要我說，她經營什麽食肆？我看她應該去怡紅樓！”
每個吃瓜群眾的臉上都是鄙夷之色，若不是衛芫荽手裏有刀，他們菜框裏的雞蛋和菜葉怕是早已撲在了衛芫荽的臉上。
“退聘禮？出門右轉衛府，找衛斯年去。”
三十萬兩白銀，她衛芫荽可沒有拿過一兩，關她屁事！
“周夫人好走！”
站在衛芫荽身後的姐妹們整齊地附和道，慷慨激昂的響亮聲音嚇得周夫人一陣哆嗦。
衛芫荽正準備轉身回灶房，一記慌張到猶如見了鬼的聲音從前方傳了過來：
“快快快！收拾東西！七王爺來了！”
圍觀的嘈雜人群猶如驚弓之鳥，在一瞬間噤若寒蟬。
骨寒毛豎的他們，怛然失色的臉上，有著猶如世界末日要來了般的恐慌。
食肆熄滅柴火，酒肆蓋上酒窖，茶肆收起茶壺，樂坊停止演奏，賭坊直接關門，青樓嫖客拎上褲子就跑。
街道兩側的攤販，攤位上的東西一股腦兒全部塞入布袋中，支起的棚子立馬收回一旁的店肆內院。
隨即一大群人拿過掃帚開始清掃江安長街，落葉，殘渣，泥土，樹枝，果皮，胭脂粉……甚至連掉落在地的頭發絲都沒有放過。
整個過程鴉雀無聲，慌亂中透露著嫻熟，嫻熟中卻又滿是膽裂魂飛。
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突兀得像是外星來物的衛芫荽，拉住忙得不可開交的媚兒疑惑地問道，“七王爺是誰？”
收起最後一塊小桌板的媚兒看著幹淨的望春食肆門口，終於長鬆一口氣，“姑娘連七王爺都不知道嗎？七王爺可是當今聖上最喜歡的寵妃，唯一的兒子。”
“性格怪癖不說，還暴戾恣睢，殺人如麻。所經之地，連狗都要避讓他。”
“一會兒七王爺路過，姑娘可千萬別說話，上次有個人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七王爺直接割了那人的舌頭喂狗。”
衛芫荽轉頭一看，剛剛還在街頭跑的歡暢無比的流浪狗，果然早沒了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