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宋氏，也該歸還於你了
宋蕪是求到了墨司衍的頭上後，才終於確定了唐珍母女的下落。
對於墨爺的出手相助，她心存感激，沒想到這人卻在百忙之中抽身，特意跟著她一塊來了。
有他的保鏢在，唐珍母女自然無路可逃，宋昌成也成功被轉移到了大醫院，立馬進行手術治療。
此刻，宋蕪就站在手術室門外，麵前的醫生，拿著病危通知單，正滿臉焦急地等她下決定。
“宋小姐，您父親的傷昨日就沒得到完善的救治，能撐到現在實屬命硬了，但根據我們的判斷，他的這雙腿，是保不住了。
現在隻要您簽字了，我們才能進行下一步。”
雙腿截肢。
宋蕪眼眸動了動，這一刻，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會死嗎？”
蒼白的唇瓣，問出很輕的四字，似無任何情緒。
醫生麵對冷靜的宋蕪，第一反應就是覺得這個女兒太過冷血了，麵對父親病危，居然毫無反應。
但礙於她身邊的墨司衍，他不敢把這內心想法表現出來。
隻是如實回複：“宋小姐，任何手術都有意外風險，雙腿截肢並不是小手術，但我們會保證，竭盡全力！”
醫生話說完，宋蕪的腦海裏仿佛頓了三秒，才聽完他的話。
然後點點頭，抬手想要簽字。
可握著筆的手，卻僵硬無比，無論如何，落不下第一筆。
這時，一雙粗糲的大掌裹住了她的手，帶著她，一筆一畫，寫下了宋蕪二字。
尾部後，還又加了墨司衍三字。
醫生一愣，下意識抬頭看向墨司衍，張嘴想說什麽，但到底什麽也沒說，拿好簽字單又趕緊進手術室了。
醫生走後，手術室外，隻有宋蕪跟墨司衍二人，氣氛寂靜得可怕。
墨司衍將女人的頭擺正，見她雙目通紅，卻沒有一滴淚，他的心不由抽了下，輕聲問道：“想哭嗎？”
宋蕪呆呆望著他，眼神仿佛沒有焦距，但人意識卻無比清醒。
她說：“不知道。”
不知道想不想哭，不知道會不會哭，也不知道，該不該哭。
她跟宋昌成之間，父女情少得可憐，上一世，宋昌成壓根就沒正眼瞧過她這女兒，最後她渾身燒傷，他並未來醫院一次。
這一世，仍舊很疏離。
但宋蕪也不能否認，宋昌成對她也是有好的地方，隻不過，少得可憐，比起對宋嵐兒的，更是微不足道。
可現在，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呢？
她知道唐珍心懷不軌，但她從未想過，對方會在宋昌成身上下手。
為了爭奪宋氏。
“墨爺，權勢地位真的很重要嗎？”她眨了眨眼，心頭似有些茫然。
墨司衍身居高位，對他而言，這個答應自然是肯定的。
可此刻麵前的女孩，就像隻迷了方向的小鹿，他不忍再刺激她。
當年，她的外公，也是因人垂涎他的權勢地位，才會突然暴斃。
她的母親產後致死，再接著，宋昌成正式全麵接管，唐珍也成功上位。
現在，為了宋氏，唐珍又在謀害宋昌成。
一切總總，似乎都是為了權勢地位這四個字。
瘋狂，且殘忍。
墨司衍想到，宋蕪似乎從小到大，都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
她似乎沒有真正的親情，唯一對她好的，隻有墨老爺子。
可墨老爺子，畢竟不是至親，那種感受，並不一樣。
宋蕪雖說對宋昌成失望了，可在她心底，宋昌成還是她唯一的親人。
他抿抿唇，將女孩按進懷中，遮住她通紅的眼。
“宋蕪，是人心難測。”
宋蕪聽到答應，唇瓣忍不住扯出一抹苦笑，她深吸一口氣，斂去了眸中所有多餘的東西。
沒哭，卻也沒從墨司衍的懷中退離。
這片懷抱，成了她此刻溫暖的港口，讓她舍不得抽離。
手術進行了整整六個小時，最終結果，宋昌成保住了一條命，卻丟了兩條腿。
墨司衍說：“現在科技發達，可以安兩隻假肢，外觀上不會有任何缺陷的。”
宋蕪嗯了聲，低低應了聲好。
宋昌成麻醉還未清醒，宋蕪決定留下陪護，墨司衍知道她需要空間，便一直守在病房外，並未打擾。
大概是夜裏兩三點左右，宋昌成才逐漸轉醒。
他一睜眼，便看到了始終坐在他床邊一動未動的女孩，刹那間，眼眶濕潤。
他想張嘴說話，可帶著氧氣罐，身體又虛弱得厲害，無法出聲。
可眼裏的愧疚跟悔恨，卻很明顯。
宋蕪就這樣淡漠地看著他的淚水，如同她的麵色，她的聲音，也很平靜。
“唐珍被抓了，她對你的行為，構成了殺人未遂的罪責，隻要你不保她，沒有七年，出不來。”
“宋嵐兒目前控製在宋家，哭著吵著要見你，應該是為了唐珍求情，至於願不願意，都看你。”
宋蕪說著，緩緩站直了身體，黑夜中，她的瞳孔漆黑一片，幽幽地對上宋昌成含淚複雜的眸。
“睡吧，我覺得你醒來後第一件想知道的，應該是她們母女的事，現在告知你了，你也可以繼續睡了。”
說完，便轉身到一旁的沙發處坐著了。
原來，她一直守著宋昌成醒來，是因為這樁事。
“小蕪……”
忽然，一道嘶啞的聲音虛弱地響起，原來是宋昌成將氧氣罩給摘了。
宋蕪眉眼一蹙，剛想說什麽，就聽對方虛弱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些年，是爸對不起了。”
宋蕪抿了下唇，便沒有動了，雙腿宛若紮了根。
宋昌成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好似不說完，便不罷休的模樣。
“我知道，這些年把你放在鄉下，她心裏對我這個父親不滿……我也承認，我這個做父親的，失敗至極。
我把唐珍母女當寶，總是嗬斥你、訓斥你，最後，讓你連家都不回了……
小蕪，爸爸知道錯了。”
這是宋昌成，第一次，如此認真又疲憊地與她道歉。
不知為何，像是積壓了許久的陰霾，突然散開，宋蕪的眼眶，也莫名有些發脹。
“別說了了，醫生說你需要好好休息。”
她上前，想給宋昌成重新佩戴氧氣罩。
宋昌成卻不肯，“方才手術室裏，我是有意識的，經曆了生死，有些事，總是會看開些。
小蕪，爸爸累了，宋氏本來就是你外公的，也該……還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