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婚協議
葉秋知徑直走向了柳甜，低眸瞧著。
他就從她敞開的領口往下看去，深褐色的瞳孔燃燒起細碎的火苗。
“都滾出去。”
他聲音不高，語氣裏透著不能反抗的果決，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敢無視他說的話。
在葉家工作的傭人都知道，家裏的這位少爺，一般不發火，發火不一般。
其中的代價，不是他們這種普通老百姓能承受得住的。
保姆們立刻低眉順目地往外走，沒有一點聲音。
就連葉母，也被駭得禁了聲。
葉秋知一手插兜，從容地走到了葉母麵前，“母親，您也隨我出來一下。”
頃刻之間，偌大的房間隻剩下柳甜一人。
她也沒閑著，當務之急是把她兒子喂飽。
房門外，葉秋知隻對葉母說了一句話。
“母親，她畢竟是我妻子。”
他可以討厭她，但是他不會用這種方式去羞辱一個女人。
他的教養不允許他這麽做。
葉母走了，對於這種說法她不屑一顧。
但是她並不想因為一個外人和自己的兒子吵架。
妻子嗎？她從來沒有承認過。
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們分開。
當葉秋知再次走進房間的時候，柳甜正抱著寶寶哄睡。
她似乎天生就有這種技巧，如何照顧孩子是女人的天性，根本不用多學。
他亦沒有出聲打擾，就倚靠在窗邊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上午的陽光柔和中還透著欣欣向榮的生命力，緊緊地裹住這對弱小的母子。
破天荒地，有種溫馨的感覺在他心裏滋生。
柳甜被男人的目光盯得心裏打鼓，即便她沒看他，她也能感受得到他強大的氣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猜他一定很失望，失望她還活著。
如果他們是一對普通的夫妻，那現在的一切都會是歲月靜好，而不像現在，這將是她最後一次和他這麽近距離地相處。
葉秋知看寶寶睡著後，就準備喚人來把孩子抱走。
柳甜眼疾手快地扯住了男人的袖口，隻抬眼瞪著，咬住嘴唇倔強得什麽也不說。
她才剛剛和寶寶見麵，她舍不得。
他被拉的身形頓住，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蚊子，這個女人應該還沒洗漱，居然來碰他！
他反手掰開柳甜的手，看著變皺了袖口直接把外套脫下，還順帶在手上擦了擦。
“對不起。”
柳甜很後悔，她後悔自己習慣性地卑微，即便她知道他有潔癖，但是又怎樣呢？
她突然覺得委屈，有些想哭，明明都要離婚了，她卻還是那麽在乎他的感受，沒有必要了不是嗎？
葉秋知看著柳甜眼裏彌漫的水霧和變紅的鼻頭，那句對不起讓他慚愧，他無心這麽欺負一個小女人。
“隻是在隔壁，你們隨時可以見麵。”他終是心軟解釋道。
孩子被保姆抱走後，室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柳甜終於想起來為什麽這個男人還不走，於是轉身拿起來床邊的離婚協議書就要遞給他。
“我簽好了，你檢查一下，沒問題你就簽……”字吧……，柳甜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電話鈴聲打斷。
葉秋知拿起自己的電話，直接遞給了柳甜，不用看他也知道是誰。
柳甜接過手機，看到了來電顯示屏上的備注名稱，馬上按了接聽鍵。
“爺爺。”
柳甜自認為用了自己最甜美的聲音說話，但是老爺子卻是一點麵子都不給，一語道破。
“寶貝孫媳婦，你怎麽啦，是不是那個兔崽子欺負你啦！”
老爺子口氣很重，語氣裏的寵溺卻是怎麽也無法忽視。
“沒有呀爺爺，他沒欺負我。”
“哎呀，是嘛，那挺好的，要是那個臭小子欺負你就和爺爺說啊，爺爺幫你打他！”
“謝謝爺爺，您回國了嗎？”
“沒有呢，你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我的小曾孫啊，爺爺回國第一時間就去看你們啊！”
說不感動是假的，在這個冰冷的葉家，也隻有爺爺對她這麽好了，即便她不能再當他的孫媳婦，她也會把他當成親爺爺孝順的。
“放心吧爺爺。”
“好，好。把電話給那個臭小子吧，爺爺再囑咐他幾句。”
“等等，爺爺，我還有件事想和您說。我和知秋商量過了，我們準備……”
柳甜的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把她打斷。
“哎呀，甜甜啊，爺爺這邊突然有急事，很急很急，你照顧好自己和曾孫啊，爺爺先掛電話了。”
柳甜甚至來不及和老爺子說句再見，聽筒就已經是忙音了。
出國和蘇爺爺兩個人周遊世界有什麽好忙的？是海盜船要沉底了，還是旋轉木馬不旋轉了？
此時大洋彼岸。
“我說葉老頭，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不是想孫媳婦想得抓心撓肝的，怎麽打了電話又不說啊！”蘇爺爺看著身旁的老友十分費解。
“你曾孫的照片也沒要來，我這把老骨頭就是想沾沾喜氣，你也太摳了吧！”蘇爺爺還在抱怨。
“我說你懂個屁，我再聊我孫媳婦就要跑了，你賠啊！”葉老爺子氣不過，直接回懟。
“哎呦，你家兔崽子還沒開竅呢，我喜歡甜甜那丫頭喜歡得緊，要不然直接介紹給我家那小子的了，我還白撿個大胖孫子。哎呦，一想就開心喲！”
蘇爺爺笑得合不攏嘴，仿佛柳甜此時此刻已經成了他的孫媳婦。
“讓你家那小子離我們甜甜遠一點，我精挑細選的孫媳婦做夢都不可能讓給你！”葉老爺子不甘示弱。
當初的事，別人不知道，可是他卻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偏偏那丫頭倔強又不讓說。
自家小子也是個眼瞎的，錯把魚目當珍珠，真是要氣死他！
以後他知道了真相，可別抱著大腿哭！
……
柳甜把手機用紙巾擦了擦後還給了葉秋知，她終於明白為什麽他今天會來。
雖然不想承認，但她確實心存希冀，以為葉秋知對他還是有一點點關心的，結果都是癡心妄想而已。
她不再猶豫，舉著離婚協議書遞到男人麵前，接著說剛才的話。
“協議你看一下，我已經簽……”
“走了，我晚點過來，現在有事。”
看吧，這個男人討厭她，討厭到一句話的時間都不想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