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白吃
林楠抬手為林落羽淋滿一杯熱茶,這才開口回道,“為什麽要打架,我們又不是白吃。”
柳鈺看著人她篤定的樣子,以為她是財大氣粗,悄悄鬆了口氣。
菜品一道接著一道,燉鵪鶉,燉野雞,燒鵝,炒大肉,烏雞湯,雲片糕,荷花酥……
四人分別占據了八仙桌的一麵,原本空空落落的桌子,不一會兒便被菜品填滿,顯得有些擁擠。周圍食客紛紛側目打量,暗暗思忖這是哪裏來的暴發戶,出手如此闊氣。
李安倒抽一口氣,鬆開捂住心髒的胖手。
好了,他懷裏的小兔子終於累死了,他不用擔心它從嗓子眼兒蹦出來了。
“吃啊,別愣著。”林楠一邊為林落羽布菜,一邊招呼呆立著的二人。
柳鈺抬手壓住自己握筷子的手,讓它不要亂抖。
林楠忍不住翻個白眼,“這就被嚇住了?”
她摸了摸林落羽的腦袋,小狗順毛一樣,“還不如我家林落羽,泰山崩於麵前而麵不改色,可成大事。”
林落羽瓷白的手指捏住茶盞,麵色沉靜,仿佛一個品茶的矜持貴公子。
咦,被摸頭居然沒有反應。林楠有些意外,低頭卻沒看到他的眼睛,修長的眼睫微微低垂,斂盡神色,像是在沉思些什麽。
林楠率先拿起筷子,給小嬌花麵前布了菜,自己一口一口細細品嚐起來。
柳鈺張著嘴呆立了半晌,最後一咬牙一跺腳。
“吃!”
“大不了被打死!”
李安原本顫顫巍巍伸出去的手,被後麵這一句又給嚇了回來,瞅瞅他左邊,又瞅瞅他右邊。
他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無助。
一個不動如山,像極了貴公子,一個咬牙切齒,似乎跟飯有仇。
沒人能給他答案,他險些哭出來,最後默默把口袋裏剛暖熱的二兩銀子拿了出來,攥在了手心裏。
四人這頓飯吃了許久,期間靜默的落針可聞。
不多會兒,林楠不再往碗裏夾東西,反而有選擇性的給林落羽添菜。
柳鈺狼吞虎咽,把每一口都當做最後一口,吃的認真而悲憤,直到肚子圓溜溜的鼓起來,他才不甘願的放下筷子。
“結賬……嗎?”
他不確定的看向林楠。
林楠抬手擦掉林落羽手指上沾著的米粒,開口道:“沒錢。”
“啊……啊?”
柳鈺頓了一下,娃娃臉上第一次浮現出苦大仇深的表情,他想了想,從李安手裏接過包袱,然後捆在了自己的後背上。
不就挨打嗎,他柳小爺不怕,有種往他背上打!
李安則是小心翼翼遞出去二兩銀子,“楠哥,這給你。”
林楠反手又壓住他的手,推了回去,“不用。”
掌櫃的櫃台設在門口的一側,一邊笑嗬嗬的迎來送往,一邊抖著胡子悄悄留意他們。林楠這邊剛站起身來,他肥碩的身體肉眼可見的顫動。
他小心的轉頭,臉上掛著僵硬的笑意,嗬嗬道,“客官……可是吃好了?”
林楠點了點頭。
“一共十兩四錢,您看您是……”
“我沒錢。”
“沒……錢?”掌櫃的微微一抖,差點吞掉了自己的舌頭。
按理說,所有酒樓都有打手,專門防止客人吃霸王餐。
他們來福酒樓是整個清水鎮最大的酒樓,所養的打手是最威風最排場的,一個個有八尺來高,相傳還是蒼山派的弟子。
可惜,前幾天剛碰上個大佬,為了五錢銀子,打傷了所有人。
他算是明白了,這年頭的大佬多多少少都有點毛病,他一定要擦亮了招子,切不能再冒犯了誰。
就那白衣男人,他瞅著就有當大佬的範兒,舉手投足氣質非凡!
他輕咳一聲,繼續掛上討巧的笑意,絲毫沒有發脾氣的樣子,“那敢問這位姑娘,要怎麽樣……才能有錢?”
“把你們當家的喊過來。”林楠一派氣定神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掌櫃的怔了一怔,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胡須,“我們東家一般不見外客,姑娘若不是與我們東家相熟……恐怕……”
林楠蹙了蹙眉,“我尋他有合作要談。”
“這個……我們酒店無甚要合作的,一切有序……”
林楠擰了擰眉,生意越大的人就越是有架子,總有這樣那樣的規矩。
林落羽搭在腿上的手,細微的動著,白皙的指尖似是沾染著什麽粉末,輕輕的一下一下撫摸著什麽。
他漫不經心的抬眼,掃過那掌櫃的。
掌櫃頓覺遍體生涼,這雙眼睛簡直黑沉的可怕,他僵硬的看回去,卻在白衣男人的指尖發現一抹細長的綠。那抹綠是活的,正靈巧的纏繞男人的指尖。
似乎是發現了他的視線,那抹綠色高高昂起頭,衝他吐了吐猩紅的信子。
“咳……”
掌櫃的猛咳一聲,連忙開口道,“姑娘稍等,我家主人最愛結交朋友,我這就去給您請。”
他就是一個打工的能做什麽主?萬事皆有老板頂著!
林楠微微驚訝,“他怎麽變這麽快?”
林落羽收回視線,淡淡道,“許是城裏人都善變吧。”
林楠糾結著眉毛,這麽善變,能好好談合作嗎。
不一會兒,掌櫃的領著一個黑胖的男人從後廚走了出來,男人身上還穿著白色的圍裙。
不像東家,像個廚子。
看起來極豪爽的樣子,他脫了圍裙,躲著四人微微拱手,“在下是來福酒樓主人——江萬兩,可是四位要見我?”
林楠點頭。
“是飯菜有不滿意之處?”
“對,我覺得你的菜不配稱清水鎮第一。”
“哦?”江萬兩微微眯眼,打量著幾人,“來福酒樓每一道菜都是我親手烹飪,可否細說是那一道菜讓客人不滿?”
“全部。”
林楠輕飄飄吐出兩字。
正在低頭猛啜茶的柳鈺差點被嗆死,挨打他都認了,怎麽他楠姐還拱火呢,是怕人下手不夠狠嗎?
娘嘞,這醜女人比他還瘋。
江萬兩冷笑一聲,微微眯著的眼睛露出危險的光芒,盡管已經十分生氣,他還是笑著開口道:“江某開門做生意,向來與人為善,我觀姑娘年紀輕輕,何必為了區區十兩銀子,自找不痛快?”
“那你可敢與我比拚廚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