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黑衣宰相姚廣孝
由於歐陽倫的及時返回，藍玉隻好放手讓朱高熙在蘭州城內選址修建皇莊。
在商議了一晚之後，兩人最終決定，將皇莊設立在緊靠蘭州衛軍大營的黃河邊上。
這裏不但水草豐美，可放牧良馬，而且緊鄰衛軍大營，不必為安全問題發愁。
修建皇莊的磚石木料早就準備妥當，這還多虧了朱元璋下了聖旨，讓蘭州衛總兵府就地搜羅購買。
不過，為了不讓朱高熙順利，藍玉還是暗中作梗了。
他雖然遵照聖旨準備好了物料，但卻沒有征調足夠的民夫。
當然，人家也給出了正當理由。
西藩各國頻繁叛亂，小規模的戰爭不斷，導致蘭州衛人口銳減，青壯勞力更是大多入伍從軍。
無奈之下，朱高熙隻好派人向附近幾個城鎮村莊征調民夫。
這一來一去，就耽誤了將近三天。
等黃河邊上的牧場正式動工，距離朱高熙離開京師，已經整整四十七天了。
也就是洪武二十五年五月。
算算日子，用不了多久，藍玉便要南下平叛，與此同時，朱高熙還收到了一道聖旨——太子朱標要代替洪武大帝北巡，順道過來檢驗皇莊的進度。
曆史上，太子朱標也正是在這次北巡的過程中，身染重病不治而亡。
因此，在督造皇莊牧場的同時，朱高熙的心卻已經飛向了遙遠的寧波府。
他必須要在朱標身隕之前，解決掉朱允炆這個心腹大患。
否則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費了。
與此同時，燕京城中的朱棣，也在思考著這個問題。
試問天下，誰不想當皇帝？
在接到朱高熙那封家屬以後，燕王當真是大吃了一驚。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那個一向文質彬彬的次子，胸中居然藏著一頭猛虎！
短暫的震驚過後，朱棣的心就活了。
實際上，在此之前，他還真就沒想過要取代自己的大哥，成為洪武大帝的繼任者。
然而，在他的身邊，這個聲音卻從來沒斷過。
發聲者，就是他的第一謀臣——姚廣孝！
對於自己的大哥朱標，朱棣是打心底佩服尊敬的，這也是為什麽他一直沒有取而代之意的原因。
但世事無常。
隨著中樞接連幾起大案的爆發，朱棣愈發感覺到，作為儲君，大哥的為人太過寬厚了。
縱觀古今明君，哪個不是薄情寡義？
像朱標這種老好人，怎麽可能管得住朝廷裏那些心懷鬼胎的老臣。
在這種情況下，朱高熙的那封家書，最終成為了讓朱棣下定決心的導火索。
太子朱標身患舊疾，這是整個大明朝都知道的事情。
而朱高熙卻故意透露出太子的身體比想象中還要糟糕這個消息。
目的就是為了告訴自己的老爹，你大哥快不行了。
太子若不久於人世，那麽繼任者必然是太孫朱允炆。
而朱允炆是個什麽德行，別人不清楚，皇室這些藩王可太了解了。
真要是把大明江山交給他，估計又是第二個秦朝，隻有二世而亡的命運。
最終，朱棣當機立斷，在沒有通知任何謀臣的情況下，偷偷派出了一名心腹刺客，趕奔寧波府刺殺朱高熙。
隻是這一去，便再沒有了音訊。
明初九大塞王，如今便是由朱棣代為節製，然而權柄雖大，可手下可用之人卻是寥寥無幾。
為了替太子朱標繼位鋪路，朱元璋從洪武二十年起，便開始有意削減各路藩王的兵權。
勢力最大的燕王府自然首當其衝，從最初的十萬精兵，變成了眼下僅餘千人可以調動的王府衛隊。
因此，在第一批刺客銷聲匿跡之後，朱棣也就暫停了對朱允炆的刺殺。
非是他不想，而是真的沒有餘力了。
夜色深沉，燕王府中冷冷清清。
寢殿內，亮著一盞昏黃的油燈，朱棣端坐於案幾一側，在他對麵卻是一個光頭和尚平起平坐。
正是他的第一謀臣，黑衣宰相姚廣孝！
“大師深夜來訪，可是為高熙家書一事？”
一盞香茗已經微涼，朱棣這才開口。
看起來，兩人這般沉默對坐已經有段時間了。
“燕王何必明知故問？貧僧隻是沒想到，世子年少，胸中卻暗藏乾坤！還真是看走眼了！”
光頭和尚端起茶盞，才發覺香茗已經涼透，卻不著惱，複又輕輕放下。
“年少輕狂而已！他已行動，事後才通知本王，待再見麵，定不輕饒！”
朱棣同樣麵無表情。
雖然說得嚴厲，可語氣中卻分明透著一份欣喜。
“王爺言不由衷了！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世子殿下已經幫您做好了決定，那咱們就隻有繼續下去！免得讓他陷入孤軍奮戰的窘境！”
姚廣孝罕見地露出了一絲笑容。
相比於如今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劉伯溫，他是一直隱於朱棣背後。
這一僧一道，可以說是明初頂級謀臣。
放眼天下，亦無可出其右者。
“實不相瞞，我前幾日剛剛派人趕奔寧波府，隻是無功而返！父皇所設錦衣衛的確非同一般！”
既然話都挑明了，朱棣也沒必要藏著掖著，歎了口氣，便將之前的事情講述一遍。
他之所以瞞著姚廣孝，倒並非信不過對方。
君子不謀於眾。
朱棣隻是想盡量縮小知情者的範圍，如此也可盡量避免任務失敗後帶來的風險。
“白鷹在王府護衛中，能力已屬鳳毛麟角，如果他都沒辦法，那麽此事我們就隻能從長計議，或者換個目標會更好！貧僧剛剛得到消息，太子已經離京趕奔西北。”
姚廣孝語速緩慢，仿佛是在說一件日常小事。
可這話聽在朱棣耳朵裏，卻如同炸雷一般！
“大師，我絕對不會向大哥動手！生死有命，若他真能安穩度過命劫，朱棣願意當一輩子燕王，為大明戍守北疆！”
瞳孔極速收縮，朱棣斷然拒絕了姚廣孝的提議。
然而，機警如他，在說完之後，卻在一瞬間捕捉到了對方眼角的一絲狡黠。
“王爺多慮了！我的意思是說，既然太子趕赴西北，那麽皇太孫定當攜所尋之名醫，隨後追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