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略施小計
洪武二十五年三月初七。
駙馬歐陽倫協同燕王次子朱高熙離京前往陝西督辦茶馬皇莊。
同時，皇太孫朱允炆亦奉旨離京，替太子朱標遍訪天下名醫。
在莊重的鼓樂聲中，皇太孫朱允炆騎著高頭大馬，第一個奔出崇文門。
駙馬歐陽倫和朱高熙緊隨其後。
兩路人馬浩浩****，宮女太監侍衛，足足有五百餘人。
原本洪武帝朱元璋是要親自相送的，無奈朝中政事繁多，他實在脫不開身，隻好下旨令太子朱標和丞相李善長代替。
等巍峨的京師城牆終於消失在視線之中，憋了半天的朱允炆終於徹底放飛了自我。
他好似一匹脫韁的野馬，在一眾錦衣衛的保護下，在曠野之中縱橫馳騁，好不快活。
相反的，跟在後麵的歐陽倫和朱高熙卻是滿麵愁容。
若是一路上皇太孫都是這個狀態，他們倆可就有得受了。
免不了要跟著擔驚受怕。
“賢侄，趕緊找個機會把戴思恭的地址告訴他吧！在這樣下去，估計還沒離開京師地界，我的心就得從裏麵跳出來！”
偷眼看了看前麵的朱允炆，確定起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後，歐陽倫這才靠近了朱高熙，悄咪咪的說道。
“姑父，皇太孫難得有機會離開京師，咱就先讓他撒歡玩一天，反正在京師的地麵上，我想無論是誰也不敢造次！更何況還有那麽多錦衣衛呢！”
朱高熙看上去倒是想得開。
可實際上，他比歐陽倫還著急。
奈何前麵那位殿下從小就任性慣了，朱高熙甚至，若是不能盡興，他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罷了罷了！你說的也在理，咱們就暫時先充當皇太孫的保鏢吧！哎！”
歐陽倫不住地唉聲歎氣，可心裏也明白，攤上這種事隻能自認倒黴。
光陰似箭，眨眼天色便暗了下來。
此刻，隊伍已經來到了距離京師四十裏外的一處皇家驛館。
朱允炆瘋跑了一天，也著實累了，便吵吵著讓亭午停下休息一夜。
雖然是皇家驛館，可天下初定，朝廷根本沒錢投入到驛館建設之中。
這裏的環境與皇宮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
朱允炆一進院，就抱怨個不停。
即便驛丞傾盡所有，拿出了最好的飯菜，依舊不能滿足皇太孫殿下的胃口。
“回去我就像皇爺爺稟告，堂堂皇家驛館，居然如此破敗寒酸，成何體統！駙馬，等皇莊賺了錢，必須第一時間拿出銀子，將此處修繕一番！”
一邊嫌棄地將驛丞獻上的果蔬扔進盤子，朱允炆一邊朝歐陽倫說道。
讓朱高熙驚訝的是，這家夥居然沒叫姑父，反而稱呼歐陽倫的爵位。
那傲慢的態度，就連一向謹慎的歐陽倫都不由得皺了皺眉。
“太孫說得極是，若皇莊盈利，我一定上奏萬歲，撥款修繕各地皇家驛館！”
即使心中在不願意，歐陽倫還是捏著鼻子，順著朱允炆的意思說。
沒辦法，誰讓人家是未來的皇帝呢！
古今中外，也從沒聽過哪個不長眼的得罪太子太孫！
朱高熙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一邊填著肚子，一邊琢磨著該怎樣‘不經意’間將戴思恭的信息透露出去。
正巧，朱允炆好像感覺肚子不太舒服，臉上一擰，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見此情景，朱高熙趕緊朝身後的馬德海使了個眼色。
後者心領神會，拱了拱手，聲稱要去喂馬，便跟了出去。
“哎！”
屋內隻剩下歐陽倫和朱高熙二人。
駙馬爺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
可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他又把一肚子的牢騷咽了回去。
對麵的朱高熙見狀，同樣笑而不語。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不多時，馬德海先一步回到了廳堂。
朱高熙立馬會意，知道這是朱允炆已經從茅房裏出來了的信號。
“姑父，還記得日前我托你的事情嗎？”
“啊？”
歐陽倫聞言就是一愣。
這是哪跟哪啊？
你什麽時候托我辦過事情？
不等他開口提問，門外已經響起錦衣衛沉重的腳步聲。
朱高熙清楚，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趕緊示意歐陽倫住口：“醫生我已經找到了，就住在寧波府諸暨鎮，名叫戴思恭！他們家世代行醫，遠近聞名，保準能治好太子伯父的舊疾！”
“是嘛！那可太好了，我現在就修書一封，明日便派人稟報公主殿下，讓她替你去尋找那名醫戴思恭！”
歐陽倫也不是白給的。
聽朱高熙這麽一說，立刻就明白對方在玩什麽貓膩。
話到最後，甚至還刻意提高了嗓音，生怕外麵的朱允炆聽不清‘戴思恭’三個字。
果不其然，原本已至門外的朱允炆聽到兩人的對話，立刻停下了腳步。
猶豫了半天，這才推門進來。
“跑了一天，你們都不累嗎？我可是困得不輕，先去睡了！”
朝屋中二人抬了抬手，算是打過招呼，他便帶著護衛轉身去了中院的臥室。
一直到窗欞上看不到朱允炆的影子，歐陽倫和朱高熙這才相視一笑。
大功告成！
整個大明皇室都知道，朱允炆是出了名的夜貓子，從小到大都沒在亥時之前睡過覺。
今日如此反常，原因不言自明。
“既然如此，咱們也別耗著了，明天還要趕路！高熙，我就先去睡了！”
“恭送姑父！”
朱高熙起身拱了拱手，將歐陽倫送出廳堂。
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
夜色深沉，可他此刻卻並不像就寢，便在馬德海的陪同下，在驛館裏轉了起來。
二人先是到馬廄看了看。
隨後又圍著驛館轉了一整圈，直到發現了驛館裏的鐵匠鋪，朱高熙才停下了腳步。
作為各地信使停駐的樞紐，每一座驛館內都會建設一座簡單的鐵匠鋪。
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信使的馬匹修繕馬掌。
看著明晃晃的爐火，朱高熙回頭看了一眼馬德海：“憑這些東西，你還能再給我弄一把手銃嗎？”
“小菜一碟！隻要材料管夠，天亮之前，我能給您弄出三把！”
馬德海拍著胸脯，胸有成竹地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