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挫骨揚灰之仇
玄天域。
北月城,淩家。
一名少年伏在地上,痛苦捶地,滿臉是淚。
在他麵前是一具血肉模糊,已然失去溫度的屍體。
四散的血汙沾染在少年臉上,配上他痛苦欲裂的表情,顯得猙獰恐怖。
這具屍體正是他的父親,淩雄。
“淩天,你修為已廢,你爹竟擅闖家族禁地,妄圖偷取靈藥為你逆天改命,真是膽大包天!”
“淩雄已被家法處置,罪有應得!”
“現在,我宣布今日起淩雄一脈在宗族除名!”
淩家大廳主座上,一位白發老者目光陰沉,冷冷看著下方跪著的少年,語氣決然,不帶一絲感情。
家族?除名?
淩天跪在父親身前,聽著執法堂二長老發出最後的宣判,忍不住仰天自嘲大笑。
玄天域曆來以修煉者為尊,其中更是有人被老天眷顧,獲得先天血脈修煉極為神速。
也因實力不同,修煉者境界分為煉氣境、化丹境、凝虛境、明魄境、魂動境、靈界境、滅聖境、天荒境、無垠境乃至大成的神道境。
十年前,年僅六歲的淩天覺醒先天血脈,獲得焚天聖體,直接引氣入體踏入修煉之門,短短三個月成就煉氣一重境。
焚天滅世,萬古不存!
世間至霸之體,修煉功法如魚得水,後不過三載已是淩家年青一代第一人。
更是成為青州府唯一有資格進入玄雲宗的弟子。
而淩家家主數年前戰死,從此家族由長老閣把持。
淩雄作為淩天的父親,因此內定為下一任淩家家主。
可就在一個月前,淩天外出巡獵妖獸,意外遭遇高階妖獸襲擊,憑著焚天聖體僥幸撿回性命,但也經脈盡損,修為全失,成了十足的廢人。
淩雄第一時間向家族求助,想要換取仙靈基液,保留淩天修煉的一線生機。
沒想到卻遭到族中長老冷酷拒絕。
縱使淩天曾經天資過人,如今也是廢人一個,不值得淩家花費如此靈藥!
就在淩天心灰意冷時。
今天一早,父親安頓好一家人,便前往長老閣,說是求藥的事有了轉機。
但等了許久都沒見父親回來,直到傳來父親擅闖家族禁地,偷藥被殺的消息。
等淩天趕到,發現父親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此時,二長老之孫淩澤低下頭,忍不住嗤笑道:
“淩天,你像狗一般在這裏痛哭流涕,真是好笑。”
“狗還知道反哺,你爹卻為了你而死,你甚至狗都不如啊!”
淩天雙手緊緊握著父親的手。
留有厚厚繭子的手已經失去體溫,那曾經是最溫暖他的存在。
淩天伏低的身子突然直起,傲然挺立。
他原本以為父親真是求藥不成而冒險偷藥,可看見淩澤得意洋洋的表情後猛然明白,這就是有人設下的殺局。
長老們壓根不可能同意拿出珍貴的仙靈基液幫助自己。
隻要父親踏入淩家禁地那一刻,他就會被扣上罪名。
淩天了解父親的性格,定然不會白白認罪,因此才招致殺身之禍。
他抬起頭,目光緊緊剜著淩澤,將仇人的麵容刻進心裏。
萬死不忘!
淩澤見淩天依舊如曾經般驕傲,不失風骨。
忍不住想起這麽多年。
淩家無論尋常長輩還是長老閣執事,都將淩天奉為淩家未來的希望,讓所有人對他恭敬無比,更將天材地寶都奉於淩雄府上。
如此懸殊對比下,那股怨氣早就成了淩澤心中頑石。
他不僅要淩天品嚐失去修為的痛苦,更要折磨他至死。
可淩天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居然還敢抬頭和他對視,一動不動,仿佛萬千年裏一柄沉默的利劍。
甚至目光中蘊含殺意。
淩天的眼神一下激怒了淩澤。
“怎麽?還不服?”
“經脈被廢,修為盡失,如今更被逐出家族,你在玄天域就是無家的野狗!”
突然,淩澤俯身在淩天耳邊低語,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輕聲道。
“還有,怕你死得不明不白,我就告訴你吧。你被巨角靈虎襲擊,就是我設計的!”
聽罷,淩天握緊的雙拳攥得更緊了,十指指縫之間已經滲出血水。
淩家,嗬嗬,淩家!
若有一天,必將讓淩家全體為含恨而死的父親陪葬。
“淩澤,該死!該死!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殺了你!”
淩天眼神凜冽,心中瘋狂呐喊,即使修為喪失,卻也掩不住一身肅然殺氣。
“你那什麽眼神!還想反抗?去死吧!”
說罷,淩澤運轉真氣,一腳踢碎淩天四肢骨頭。
淩天原本挺立的身子,一下癱軟在地。
他咬著牙,嘴角沁出鮮血也一聲不吭。
反而用如刀的目光,將在場淩家人都掃視一遍。
原本已經發泄一通的淩澤又被他的眼神激起怒氣,當著他的麵一腳踩在淩雄屍體上。
“淩天,庶子妄圖登天,下場就是灰飛煙滅!”
說罷,他當著淩天的麵,運起靈氣使出淩家絕學,天焰刀。
一道如刀的火焰在淩澤手掌燃起。
揮掌一瞬,淩雄的屍體燃起巨大火焰,一股燒焦的肉味兒彌漫出來。
令人無比作嘔。
“不——!”淩天終於麵露淒然,掙紮著要起身要撲滅火焰。
但此時他已經使不出半點力氣。
隻能眼睜睜看著淩雄屍體化為灰燼,洋洋灑灑,在淩家大廳前消散。
真是,挫骨揚灰!
淩澤這才發出得意的笑聲。
“來人,把淩天扔到郊外亂葬崗,殺死他太便宜他了,我要讓他無比痛苦死去!”
很快,有淩家護衛抬起淩天,將他抬往野狗成群的南郊亂葬崗。
待淩天走後,默默看著一切的二長老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澤兒,你做得很對。無毒不丈夫,這樣就可以確保你爹繼承族長之位。”
得到誇獎,淩澤臉上掩飾不住那縷春風得意。
廢掉淩天修為,哄騙淩雄進入禁地拿藥,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
目的就是為了鏟除淩雄一脈的影響力,為自己父親上位做準備。
那淩家將永遠是淩澤的淩家。
此時,一切都塵埃落定。
淩澤笑了笑,美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啊。
......
南郊,亂葬崗。
天上落下淅瀝瀝的小雨,打在淩天身上,和滿身血汙混在一起,分不清是血還是水。
被扔在此處的淩天孤零零躺著,灰暗的天空就在眼前,身上也越來越冷,忍不住打著寒顫。
這就是生命的消逝,接近死亡的感覺嗎?
還有耳邊傳來陣陣犬吠。
也許不用多久,自己就要變成野狗的一頓飽餐。
可淩天恨啊!他太想親手報仇雪恨!
受奸人陷害,讓他家破人亡。
被妖獸襲擊差點命喪黃泉,淩天沒有哭。
經脈損毀修為全失,淩天沒有哭。
可想起父親屍體被焚,如挫骨揚灰一般消失在淩府門前,還有自己人之將死,家中還有幼妹一人。
淩天終於忍不住,混合著血汙與雨水,流下兩行眼淚。
無法守護至親,無法親手斬殺淩家仇人!
血淚深深,恨意滔天!
很快,淩天的意識快支撐不住,望著灰暗的天空,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他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接近瀕死。
就在意識已然快要消散時,淩天破碎不堪的身體竟然感到溫暖,在一陣白光的包裹下,暖意四處流淌。
旋即,他意識陷入了昏迷。
等無邊的黑暗過後,淩天睜開眼,發現自己居然身在異處。
是從未見過的空間!
空間內通體的黑暗,無數電閃雷鳴不斷閃爍,漫延開去仿佛無邊無際。
淩天身體懸浮在半空中,而他麵前是陌生空間內僅存的一物。
那是一座浮屠塔,通體烏黑金光流轉,底部用十二條巨大的鐵鏈鎖著,卻不斷在空中盤旋,湧動著無邊黑氣。
塔前龍飛鳳舞書寫幾個大字:
我欲慈悲,風驚霧起;我欲屠戮,萬事皆休。
淩天內心一驚,有些震撼。
這兩句話是在說慈悲無用,以殺止殺才是正道,殺氣十足。
“尊者!”
就在淩天還在迷茫時,一聲呼喚從浮屠塔中傳來。
淩天凝目望去,下意識離塔的距離遠了一些。
自從被淩澤陷害,現在他萬事小心,再也不是當初心思至純的少年了。
“屬下終於能和您相見了!”
呼喚聲更急切了一些,明顯感到他的喜悅與迫切。
淩天記憶裏並未來過這個地方。
但身處此處,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湧來,讓他無比安心。
淩天忍不住問道:“你是?”
淩天環視四周,並未發現其他異樣。
隻有在塔內傳出聲音時,鎖住浮屠塔的鎖鏈不斷翻滾,仿佛在鎮壓什麽東西一般,兩股力量不斷在抗衡,空間內產生巨大轟鳴聲。
那聲音此時更是難掩激動:“尊者!吾乃十八魔將之一,仇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