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碰瓷
打不打得過結局都是一回事,擔心也無用,沈皎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和陳豹說聲對不起。
背後說人壞話是不對的,但我也是沒有辦法了陳將軍,這輩子對不起你,下輩子,我保證下輩子投胎的時候多等你半個時辰。
沈皎眨巴眨巴雪亮的眼眸,“陛下想想看,陳將軍是您的臣,您的兵,您的崽,我呢恰恰又是陳將軍的學生,這事日後傳出去,說堂堂一代吊炸天的帝君被親臣的學生給弄死,多招人嫌啊。”
姬厭低頭看她,眼尾是懨懨的紅色,冷笑道:“招人嫌?你太不了解孤的名聲了,你殺了孤,沒準還能被記入懲惡揚善的英雄史冊。”
哦喲,不錯嘛,你對自己的認知還蠻清晰。
可是,她沒有豪言壯誌,她隻想當個除了吃隻會睡的廢物美人。
沈皎暗暗掐了一把大腿搖搖頭,“陛下此言差矣,怎麽就是懲惡揚善了呢,陛下本該舒舒服服待在王宮,但您沒有,您為了保護大燕百姓,不惜千裏迢迢來到荒涼寥落的琅琊關,這乃大義,任何人刺殺陛下,都是大逆不道。”
說到最後,她聲音哽咽,嗚嗚嗚……她要是一方帝王,都要被這番話感動哭了,至於暴君,就算不感動,也應該有所觸動吧。
畢竟,物以稀為貴,罵他的人數不勝數,鮮少遇到她這種正兒八經誇獎他的,就算暴君的心是塊石頭,也該浮現一丁點兒裂紋了,沈皎如是所想。
她摸了摸腿,早知道再掐狠一點了,因為不疼連想擠兩滴眼淚出來修飾情緒都很困難。
反觀姬厭,眸色幽深,一臉複雜,“你掐孤的大腿做什麽?”
沈皎:???
他恨鐵不成鋼的揉亂她的腦袋,“你敢偷襲孤是好事,但殺人要掐脖子,你掐大腿是掐不死孤的。”
不知道為什麽,她讀出了暴君的隱層含義,老子這麽吊,你居然異想天開想用對付弱雞的方式對付我,白日做夢!
既然誤會了,沈皎也懶得解釋,“陛下教訓的是,我下次注意。”
“而且。”姬厭輕嗤一聲,是無視天無視地的嘲諷,“孤來琅琊關可不是為了那些沒腦子的百姓,隻是覺得殺膩燕國人,想換個口味。”
沈皎:“……”你當殺人是吃飯,川味吃夠了換湘菜?
所以說,說話是門藝術,就拿暴君來舉例子,明明做的是保家衛國的好事,被他說出來,反倒就成了令人發指的惡事,更要命的是,他說的還挺真誠,但是!這種事有什麽好真誠的!
沈皎在想,王福應該還沒摸清他的定位,身為暴君的經紀人,怎麽能不控控評,包裝一下事情真相?雖然暴君腦子缺根筋,但是,他做的事從本質上來說真的利國利民,為什麽硬要挨罵?
主仆倆有受虐傾向?
暴君是不是被人罵得太狠,心理扭曲,所以才年紀輕輕就想不開找死?
沈皎心情很複雜,她是社會好青年,祖國未來的花朵,從不亂扔垃圾,最愛扶老奶奶過馬路,這種反人類的事怎麽想也不應該落在她頭上。
老實說,暴君是個沒啥耐心的人,從他殺人的速度和情況就能看出來,但很奇怪,對於她這把磨來磨去,不僅沒有鋒利甚至越來越頓的殺人凶器格外能容忍。
雖然他也數次表示暗戳戳的想弄死或弄殘她,但總歸是留了她一條小命,這讓沈皎愈發不解,為什麽一定非得挑中她呢?
真的好怕某一天,暴君穿條五彩斑斕的小裙子,拿著一根閃閃發光的魔法棒,轉來轉去跳了段連親媽都恨不得斷絕母子關係的變身舞蹈,然後說——認命吧,你就是天選之女。
打住打住,這種設定她怎麽敢想!
沈皎收起四處亂飛的思緒。
她不說話,姬厭也閑得無聊,可能是感覺把她的頭發整得太亂有些難看,暴君又不辭辛勞的幫她理順,順了他又很煩,又跟發癲的二哈一樣將其揉亂。
沈皎:“……”
她的心頓時死了七分,她掉頭發肯定有原因的,有這麽一位閑不住且戾氣太重的托尼在,打算幻化生機的頭發芽芽都被嚇得土遁了。
“陛下,我還不想在如花似玉的年紀當禿子。”
姬厭:“孤不嫌棄你。”
沈皎:“……”
一般而言,當一個帥得一塌糊塗的男人表達出不管你變成什麽鳥樣我都愛你如初的時候,就算是零下幾十度的南極企鵝都會為之傾倒。
可是,她不能,她做不到,她現在隻想做一位葬愛家族裏平平無奇的無心無愛無痛的炫酷冷少。
沈皎當了零點零一秒的冷少後還是破防了,“可是陛下,我小時候有個老和尚說我有當尼姑的潛質,你把我薅禿了,萬一我皈依佛門,我就不能殺生了。”
姬厭並未停下動作:“哪座廟的和尚?”
沈皎:“陛下要幹嘛?”
姬厭:“宰他。”
沈皎:“……”你這樣,日後連十八層地獄都容不下你。
……
“知道這把紅纓槍的來曆嗎?”
姬厭抬起食指,指向那把比陳豹吹得天花亂墜的戰利品還要粗壯結實一倍兵器,他手指蒼白修長,與銀色光澤的槍杆交相輝映,分外和諧。
沈皎太陽曬得有點暈頭轉向:“不知道,但對陛下一定很重要。”
“不知道就摸一把。”
這話聽著很不對勁,沈皎猶豫不決,最後決定苟住,“我不敢,這麽寶貴的東西,我不敢摸。”
“快點。”姬厭沉這著臉,暴躁的催促道:“再磨嘰孤就剁你爪子。”
沈皎隻好跟燙手似的摸了一把。
姬厭滿意極了,這才幽幽的開口:“這把玄冰槍是孤第一次上戰場時的戰利品,很多年前,魏國有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大將,他很拽,不過再拽也沒用,孤把他的腦袋釘在城門上掛了七七四十九天,用的就是這把玄冰槍。”
沈皎默不作聲在裙子上擦了擦手,轉而想到什麽,一陣惡寒,那這麽說,方才在她臉上掃來掃去的紅纓在某年的某幾十日,在一個裝滿蛆蟲的腦殼上也掃來掃去。
她震驚雙目,心態崩了。
似乎察覺到她的想法,姬厭再次用他那不合時宜且格外真誠的表情,說了兩個字,“沒錯。”
沈皎:“……”姬厭,我和你媽玩蹺蹺板,我敲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