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這孩子是有點虎
對於農村家庭的人來說,找老婆生孩子是正事,現在家裏房也有了,生意也有了,可不就剩下生孩子傳宗接代了唄。
“別提了,你那倆弟弟什麽德性,你還不知道麽?”
溫老六都愁壞了:“大虎就得意練把式,整天和林場子裏的卓生子舞刀弄棒,心思根本不在這兒,一聽說相親,腦袋撥愣的直轉圈,說什麽也不幹;”
“老二更氣人,耍錢,那名聲都臭了。”
溫老六坐在炕上直歎氣,一副這輩子有這倆兒子算是倒血黴了模樣。
他這兒一不說話,二虎就跟沒聽見自己親爹罵他似得,跟許銳鋒說道:“姐夫,你在城裏做什麽呢?”
許銳鋒吃了口飯:“走垛,別的我也不會。”
“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我聽說馬幫的人,手底下都有兩下子,是真的不?”
老許笑了一下:“莊稼把式,主要是有股子力氣,要不然這一路上搬搬抬抬的也遭不住。”
“那你和我哥比劃比劃唄,我哥可稀罕這玩意兒了,都花錢找人學。”
“呃……”
突然間,尬住了。
溫老六這通罵:“你有病啊?”
“你姐夫剛到,練什麽把式?”
“這你哥要給人打個好歹的呢?”
許銳鋒真沒見過這麽虎的一家子,兒子不懂事也就算了,你當老人的也不會說話啊?
這是實在親戚來串門了,什麽叫給人打個好歹的!
大虎一派高手模樣:“爹,你倆這是說什麽呢,這江湖上的人啊,都靠著手藝混口飯吃,哪有輕易和人動手的,我還得留兩手絕活呢。”
嗝!
溫婉聽完這句話愣是把一塊肉直接給咽了,許銳鋒趕緊摩挲前胸、拍打後背,好半天才緩過來。
大虎:“姐夫,你真會啊?”
嘿!
溫婉那叫一個來氣,盡管她能看出自己弟弟沒什麽壞心眼子,純屬好奇,但也沒有這麽說話的。
“老許,你去跟大虎試試。”
許銳鋒真挺為難:“別了吧?”
“試試怕什麽的。”大虎已經站起來了,走到寬敞處:“姐夫你放心,我留著手勁兒,肯定不傷著你。”
“去啊!”
溫婉一瞪眼,許銳鋒把飯碗撂下了,當他起身慢悠悠走到大虎近前,看見的是這小子單衣下那紮實的肌肉塊。這骨骼粗大的莊稼漢已經把自己快練變形了,身上怕是多一絲贅肉都沒有,站那兒兩隻手都架著放不下去。
“來了啊。”
大虎還提醒了許銳鋒一聲,抬手一拳打來。
許銳鋒不慌不忙,待拳到,側身順著拳鋒滑過,這時他眼睛裏的大虎全是破綻,耳根、脖頸、肋條、小腹一側,隻要想打,伸手他就得躺下。
可許銳鋒沒動。
畢竟這兒是溫婉六舅家,而且,許銳鋒真不會留手,他打小學至現在,和任何動手都沒留過手,真怕給大虎打壞了。
“哎呀!”
大虎很驚訝。
他有一種錯覺,那就是自己的拳頭都打著許銳鋒麵頰了,卻被人家閃了過去,這個時候自己招式以老,想變都來不及,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人家打身邊竄走。
這叫什麽?
偏門搶攻!
是八卦的特點。
凡練八卦的,沒有踩著中軸線硬拚中盤的,那是八極中的猛虎硬上山,任你千變萬化,我自一路到底。八卦完全不同,他們會站在‘米’字中心等人來攻,待對方招式到了,無法更改之時,側身閃過,這可不光是為了躲,實則是為了攻。
躲過對方招數那一刻,敵人最近的襠部、肋部全在攻擊範圍,向前一點,太陽穴、耳骨、脖頸也都麵臨著殺招,再往後,你的後腦完全暴露,便是滅頂之災。所以說八卦講究的是偏門搶攻,練者手黑不說,使用的還都是擂台上禁止使用的技巧,專為殺人而生。
什麽是八卦?
八卦就是方位,隻要你身法夠,對方在你眼裏已經死了。
這怎麽比?
不能一登門就把人家兒子弄死啊。
許銳鋒就盼著大虎從自己露出的身法看明白這是怎麽回事,老老實實回去坐著,免得一家人傷了和氣。
“再來!”
嘖。
聽見大虎轉過身來說出的這倆字,許銳鋒有點不高興了。
你這不屬於雞蛋碰石頭了麽?
“我湊!”
大虎虛晃一拳,邁步就往許銳鋒中路襲來。
已經不用看了,大虎練的是形意,講究個拳破中門,在兩人相對的中軸線上破門而入。不是有那麽句話麽,叫太極十年不出門,形意一年打死人,說的就是這個。
就大虎這身子骨,讓他破了中門還好得了?前胸、下巴、心窩,哪挨一下也得躺地上啊。
問題是,老許和你打麽?
嗚!
虛晃的左手撤回,右手炮錘徑直襲來,這一拳拳頭掛風,明顯帶著氣。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其實倆人過過手,交流交流也無所謂,但許銳鋒和你可是實在親戚,能在中門動炮錘?
玩呢!
在炮錘推動的力量頂點,大虎這一拳的勢已經達到了巔峰,就在此刻,許銳鋒和剛才一樣,輕描淡寫的邁腿跨步壓低身體,肩頭往邊上口順著拳頭滑過時……
左手在大虎腋下突然伸出!
就是這一秒,大虎拳勢以盡,全身的力量順著這一拳徹底放空的刹那,老許的手掌直接端在了他下巴上。
起!
許銳鋒和舉重似得整個身體往起站,要是正常情況下,他會用虎口位置借著全身站起來的力量猛撞,就這一下,大虎往後仰頭的瞬間整個後頸都在遭受巨大壓力,更何況後麵還有老許的搶攻。
但小舅子不懂事,你當姐夫的真能殺人麽?
啪。
許銳鋒改掌為抓,直接扣在了大虎咽喉上,招式的威力不見了,可大虎脖頸卻捏在了老許手裏,加上他正在起身,腳踩地麵腿下有根,身壯如牛偏偏身上沒了力的大虎一下就被卡著脖子舉了起來。緊接著許銳鋒上前一步,左手往後推,大虎被推動著將偌大個身體平拍在了地麵上——啪!
一聲巨響傳了過來,屋裏都起了塵。
“虎子!”
溫婉嚇了一跳,立即從椅子上起身走過,推開老許說道:“你怎麽還真下狠手啊!”
溫老六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這小子花了多少錢學手藝他最清楚,那都是真金白銀,怎麽動上手了,讓體格還不趕沒自己兒子一半大的外甥女婿刹那間便扔那兒了?
“沒事!”
大虎被摔的眼前一片漆黑,強撐著說了一句:“姐,沒事,我姐夫已經很留手了。”
他反應過來了,練形意的哪有不知道八卦的?
這半招‘老猿掛印’在如此完美的避過拳鋒以後,單憑一隻手可以爆發出如此大的力道,要是剛才那一擊沒有留手依然用虎口撞自己下巴,此刻還能不能站起來都兩說著。
大虎慢吞吞從地上爬了起來,根本不管後背灰塵,臉上依然掛著笑衝許銳鋒抱拳:“姐夫,服了。”
還行。
起碼輸得起。
這是老許對大虎的第一印象,隨說有點軸、有點虎,給人感覺還算不錯。
“不好意思啊,兄弟。”
大虎哈哈一笑:“吃飯,姐。”
他扶著溫婉的手回到飯桌,等所有人都做好了,完全不顧親爹盯在自己身上的關切目光:“姐夫,你這一手練多少年了?”
許銳鋒沒當回事繼續吃飯:“也沒幾天兒。”
“沒幾天?”
老許平淡無奇的說道:“六七歲兒的時候吧,總淘氣,家裏就給找個老師,練上了就沒扔過,這不,就一直練到了現在。”
這叫沒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