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借機靠近,你的平安最重要~
早秋的東都,多雨風疾,加上台風影響,已經連著好多日的陰雨天。
蘭桂坊的落地窗蒙上一層厚厚的水霧,看萬事萬物都模糊不清。
你能想象,被兩個人掀了。
一個花清祀,一個盛白衣,好像都沒費吹灰之力,翻手之間雲淡風輕。
姚政的臉色已經全無血色,別處顧不到,捂著被刺穿的手掌,疼到身體不自覺的**。
想要找回麵子的姚菲,半個字沒敢多言,失魂落魄,好像被抽了靈魂的洋娃娃跌坐在地。
事情解決得這麽快是花清祀沒想到,但既然解決了,那就無意在多留,去到卡座取了外套和包。
“沈先生,麻煩您了。”
盛白衣的出手相助在她意料之外,東都是個龍蛇混雜的複雜地兒,姚政來時她沒覺得能夠全身而退。
就像那句話,隻要姚政不弄死她,回頭自然會討回來。她去到角落撿起那串沉香木,手感非常好,隻怕這串珠子價值不菲。
“您看看,摔壞沒。”
盛白衣道謝接過,瞥了眼,“無妨。”
接沉香木時,洇血的手背被花清祀看到,“您受傷了。”
“小傷,無礙。”
怎麽能無礙,話雖如此,花清祀也不答應,抬起眉眼,溫暖幹淨,“能在耽誤您一些時間嗎。”
“可以。”
他拒絕不了花清祀。
離開酒吧時,自動點歌機剛好播放一首,唱到——
有生之年
狹路相逢
終不能幸免。
最近東都有台風,兩人從蘭桂坊出來時夜色中的冷雨沒有消停,夜雨霏霏也能吹的人骨頭發疼。
都站在門口,盛白衣披了身燈牌的霓虹,沒有把他拉進這紅塵俗世,反而更顯他不易親近,像入世謫仙,天外來客。
不敢隨意驚擾唐突。
卻有些過於好看。
“沈先生,剛剛多謝您。”花清祀別看目光,耳尖微微發燙。
如果盛白衣剛沒出手幫忙,花清祀不太有能夠解決一切的把握,畢竟蘭桂坊是姚家的,在人數差距上很劣勢。
盛白衣側身而立,雙狐狸眼,色澤緋豔很招人,渾身上下都透著清貴之氣。
“花小姐客氣,不過舉手之勞。”他把玩著指尖的沉香木,一身姿態高雅清疏,半點沒有剛剛在酒吧動手狂悖樣兒。
“時間不早,又在下雨,你去哪兒,我送你。”
黑色轎車已經在門口。
瞥了眼他手背的傷口,花清祀還是在意的,“那就麻煩您了。”
遠洲已經撐傘上來,客氣的衝花清祀一笑,“請。”
傘隻有一把,盛白衣自然讓了出來。
上了車打著暖氣,比起外麵秋風滲骨,下意識的花清祀撫了把胳膊,下一秒帶著暖意和檀香的外套就披到肩頭。
花清祀側目,對上一雙深邃揉情的眼眸。
“抱歉。”盛白衣的舉止動作都很克製,隻是對待花清祀,他必須小心謹慎,奉若珍寶的對待。
盛白衣撤開身,把紙巾遞過來,“擦擦雨水。”
“謝謝。”花清祀還是有點局促的,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這身份……
想到什麽,不太刻意的拿出手機,防人之心不可無,一邊若無其事擦身上的雨水,一邊看消息。
果然有江麓時傳來的簡訊:【沈大哥跟我哥多年朋友,謙謙君子,溫潤雅致,你可以放心接觸。】
【不管遇到什麽事都不要讓自己受委屈,否則我可沒法跟元詞交代。】
看時間,消息應該是剛有矛盾的時候發的。
“沈先生。”
盛白衣應聲回頭,眸色在昏暗的燈光中也亮光逼人,“怎麽了。”
“您跟江先生,一早就在蘭桂坊嗎?”
不然怎麽會那麽巧,她這邊發生爭執動手時,盛白衣挺身而出。
“是,晚意先認出你。”盛白衣坦然誠然,早就準備了借口,“那時,他身體有些不適先離開。”
這時候在回家的途中的江晚意連打幾個噴嚏。
大抵猜到,盛白衣在拿他做借口。
這麽一說花清祀就明白過來,盛白衣出手相助的原因,都是因為江麓時的關係。
“真的麻煩您了,還讓您受傷。”
“我們去醫院好嗎。”
盛白衣說,“小傷,不礙事,時間不早,我先送你回去。”
“可……”
盛白衣先笑說,清雋明豔,“男人哪有這麽矯情,花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槍林彈雨都是家常便飯,一點擦傷又算什麽?
勸說不行,花清祀沒在堅持,朝車外看了眼,秋雨逐漸大起來。
四十多分鍾,車子抵達咖啡館,這是花清祀的小店,兩層樓的咖啡館,樓上是住宅區。
車子停在路邊,開車的遠洲來開的門,很細心有禮的扶著車頂。
“小心。”
花清祀說了謝謝下車,理了理衣擺,俯身看向車內,“沈先生,能在耽擱您一點時間嗎?”
“這是我的店,天涼雨冷,您喝杯熱茶在走。”她嗓音很溫軟,混合在雨裏有點模糊。
乖巧的杏眼看著他,微微笑著。
勾在指尖的沉香木被他撚了兩下,實在心動,“那就打擾了。”
花清祀笑著說不打擾,轉身先一步去開門。
不多時,店裏亮起暖色的燈光,花清祀在操作台熟練地準備熱茶,眼神看向門口,“沈先生,隨便坐。”
看店的兩個小姑娘有事,今晚沒營業。
盛白衣說了謝謝,尋了個離門口最近的位置的坐下,細細的把咖啡館打量圈很合花清祀性子,咖啡館內處處充斥著溫馨雅致。
沒一會兒,花清祀端著熱茶過來,盛白衣起身相迎,細節上的教養讓人覺得舒服。
“不知道您喜歡喝什麽,泡了杯清茶。”
剛泡的熱茶,嫋嫋白霧和熱氣,卷著清新的茶香。盛白衣喝茶,隻是鍾愛一款,當然別的茶也不是不能喝。
“很香,麻煩了。”
“是我麻煩了您。”花清祀拂衣落座,另一隻手拿的東西也放下,細碎的暖光落在兩人身上,投射在一層水膜的落地窗上,十分和諧般配。
“這是……”盛白衣呷了口熱茶,看向桌上的東西。
花清祀看他眼,斂眸盯著他手背,“您說不去醫院,所以我想幫您處理下傷口……”
“還請沈先生不要再推辭。”
手背上那一道劃傷已經幹涸,隻是稍稍蹭了下並不深,不過花清祀愛較真,心有愧疚。
“我會輕一點,不疼的。”她軟著嗓子說話時,像把他當孩子再哄。
沉默會兒,盛白衣一笑,伸出手,“好。”
隻有兩個人的咖啡館裏,溫馨靜謐,隻有外麵的雨聲在喧囂。
花清祀做事好專注認真,處理傷口時還戴了手套,一把長發被一根皮筋套著,低頭斂眸。
“還好,傷口不深。”
她輕輕嘀咕句,心裏的愧疚減輕,“我們萍水相逢,就算是因為江麓時的關係,我也很感謝沈先生您挺身而出。”
哪裏是因為江麓時,隻因為那個人是她罷了。
“其實,我出麵得很唐突,怕惹你不快。”盛白衣冷不丁來一句,像在說笑,緋豔的狐狸眼透著嫌少的溫柔。
“怎麽會。”花清祀也笑了,抬眸看他眼,耳邊碎發滑落,“其實在東都,願意插手管閑事的人並不多。”
“這是一座有自己特有規矩的城市。”
東都,的確是個奇葩特別的城市,這座城市有很多普通人也有很多不普通的人。
不管什麽人,對‘仗義出手’一事願意做的都不多,這兒的人更在意自己的利益權勢,愛惜自己的羽毛。
他眼神很溫柔,骨相精致,特別是眉眼之間,天然有一段風韻浸骨。就算什麽都不做就這麽盯著人看,也會被他那雙眼勾得失了神。
驀地,花清祀驚覺一陣臉熱,剛避開目光,餘光裏盛白衣就伸手過來,漂亮的指尖勾著散落的發絲替她別在耳後。
盛白衣解釋,“我見你雙手都不太方便,如果冒犯請見諒。”
這個舉動怎麽說呢?
撩頭發這個動作,很難定向,要說親昵,盛白衣絲毫沒碰到她非常克製,要說不親昵……
這個動作出自一個初次見麵的男人。
花清祀還沒想好怎麽回答時,又聽他說,“你鬢角受傷了。”
有兩道指甲刮破皮的地方,是剛剛姚菲動手時,躲避不及被蹭到的。
話題就被岔開,就沒再追究那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剛剛不小心被蹭到。”
盛白衣盯著那破皮的地方,剛才離得遠,在他視野中花清祀是躲開了,沒想到還是被刮破。
“指甲刮得,很髒。”他低低的說了句,眸色陰暗,“抱歉,是我沒及時出麵,讓你受委屈。”
怎麽會是他的責任。
花清祀一笑,“跟沈先生沒關係,是我當時走了神。”
“我能……幫你擦藥嗎?”
“噯?”
盛白衣認真看著她,眼神雖有征詢但又有不容置喙。
他念了她三年,哪裏舍得看她受丁點傷,丁點委屈,實在不該猶豫那麽久,該花清祀再次回到大廳時就出麵!
“請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這麽點小事哪裏用得上‘彌補’這兩個字。
她把東西推過來,“那就麻煩您了。”
不麻煩,怎麽會是麻煩。
傷口在鬢角處,緊挨著碎發,兩道傷痕一深一淺,一道隻是破了皮可見一道紅痕,另一道傷口出了血已經幹涸。
盛白衣拿著棉簽沾了雙氧水,保持著距離的靠近,一片暗影壓過來,花清祀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有點疼。”盛白衣沒有靠的太近,但說話時的吐納卻偏偏噴散在鬢角處,吹得碎發晃動,連帶她的心也起了漣漪。
花清祀就覺得渾身一道電流刺過,血液,骨肉都緊繃起來。
“沒,沒事的。”
話雖如此,雙氧水觸碰上傷口,特別是流血處時帶來的刺激還是讓她纖細的身子抖了下。
盛白衣靠的更近,吹著傷口處,“你一個女孩子,很多事沒必要親自出頭。”
“索性今晚我在,如果我沒在……”
該有多少人欺負她啊。
花清祀很讚同這個說法,熱意爬上臉頰和耳根,耳朵微微嗡鳴,想說點什麽緩解下心裏的刺撓。
“有時候是情勢所迫,不得已。”
“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麽嗎。”盛白衣問她,貼的比較近,優越,蘇骨的嗓音在耳骨邊,像粗糲的砂子狠狠碾磨一番。
花清祀眨著眼,餘光看來,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打下一片陰影。
不自覺的,連呼吸都熱起來。
“什麽。”
處理傷口盛白衣很熟練,顧惜著她動作很溫柔,傷口處理完他側目,對上她抖動厲害的目光。
“你的平安,最重要。”
這幾個字,讓花清祀本就有點蠢蠢欲動的心髒,突然吃了炫邁樣的蹦躂心悸。
“這兩天別沾水,結痂了就好。”
盛白衣斂下眉眼在脫醫用手套,順勢把桌上的東西清理,做完這一切回到桌邊。
“時間不早,就不打擾了。”
“我在車上,看著你把店關了在離開。”
這位沈先生,太過貼心細致,紳士有禮。
花清祀還坐在沙發裏,微微驚愕的眼神中倒映著他清風明月,清輝明珠般的輪廓,特別是那雙狐狸眼,緋豔揉情,帶著天生勾人的風韻。
“我,我送您。”她站起來,疾步到門口拿了把雨傘,借機拂了把發燙的臉頰。
盛白衣隻讓她送到門口,他撐著黑傘,隔絕了些許燈光,站在密集的雨中清疏矜雅,散漫風流。
“還在下雨,夜裏寒,花小姐留步。”
眼神專注溫柔,淬了燈輝。
花清祀抿抿唇,像要說什麽,盛白衣也不催促就這樣等著。
一刻,花清祀開口,“沈先生,明日,請您吃個便飯可以嗎。”
今天幫了這麽大的忙,肯定要好好謝謝人家。
昏暗的燈暈中,他輕扯嘴角。
“好。”
花清祀接著說,“明晚7點,花滿樓。”
盛白衣點頭,“不見不散。”
“關店吧,我在這兒看著,不著急慢慢來。”
時間真的不早,他想看著她安全上樓這心才能放下。
花清祀說好,桌上的溫熱的茶杯都沒來得及收,先關門,門是電動的,兩人就一人在裏,一人在外,隔著一地碎光目光相交。
“花小姐,晚安。”
花清祀往前邁了一步,微微俯身,“沈先生一路平安,也祝您晚安。”
電動門嗡嗡的合上了。
一直到一層的燈光熄滅,二樓燈光亮起盛白衣才上車。
駕駛位的遠洲笑嘻嘻的回頭,“爺,回酒店嗎。”
隔著黑色的車膜,朝二樓眷戀的看了眼。
“走吧。”
看得出來,盛白衣心情不錯。
安靜的車廂裏有微微的珠子碾磨聲,他低著頭望著手背的位置,嘴角笑意溫柔。
很幸運,三年後再見。
他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