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等她露出狐狸尾巴

長安街上熱鬧非凡,大街小巷人聲鼎沸,路上有不少攤販已成功地吸引了沐雲歌的視線,捏泥人的、用藤條編螞蚱的、畫糖像的,各式各樣,看得她眼花繚亂,就像劉姥姥進了大觀園,滿眼豔羨地穿梭在街道上,簡直就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阿伯,我要個小白兔的糖像。”

“大嬸,給我編個螞蚱,不……給我編一串螞蚱!”

沐雲歌左手拿滿了糖葫蘆,右手是新買的頭簪,她已經在這條街上來回掃**幾遍了,身上大包小包,開心得不得了。

“王妃……”

有人在身後輕拍她的肩,沐雲歌回頭看見了天竺和玉樹。

“你們兩個來得正好,一人一串糖葫蘆。”

沐雲歌將手裏的糖葫蘆塞給她們一人一串,依然是滿臉高興。

天竺看了眼手中的糖葫蘆,無奈搖頭:“王妃遲遲未歸,王爺派奴婢們出來尋找。”

從沐雲歌剛才被趕下馬車的地方,距離定王府最多不過半柱香的腳程,可是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男人還未等到她回府,便派了天竺和玉樹出來尋她。

天竺和玉樹原本還擔心王妃路上出了什麽意外,沒想到看見的竟是沐雲歌如此歡快買買買的畫麵,如果讓王爺知道……

沐雲歌這才驚覺,想起自己是被楚元戟從馬車上攆下來的。

“壞了……”

她急急將身上的大包小包塞給天竺和玉樹,手裏隻留下一把糖葫蘆,朝著定王府的方向飛奔而去,也顧不得牽扯到了傷口的疼痛。

沒多遠,往定王府方向的街頭巷口圍了好多人,沐雲歌也隻好放慢了腳步,又忍不住好奇地擠進人群朝裏看了一眼。

巷口牆角邊,一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跪在地上,粗布簡衣,清瘦修長,麵前鋪著的破竹席上躺著位麵色青烏的婦人,應該死了沒多久。

【賣身葬母】

殷紅的血跡在竹席上未幹,少年手指上還有明顯的傷口,看得沐雲歌心頭一顫。

小小年紀要賣身葬母,定是走投無路!

周邊圍觀的人是不少,但也都隻是看熱鬧的,並無一人想要真心出手相助。

沐雲歌摸了摸腰間的銀袋,剛才買東西花費了不少,但剩下的幾兩碎銀應該足夠幫這位少年安葬母親了。

她取下銀袋,走到少年麵前:“拿著,好好安葬你娘。”

那少年微怔,仰頭望向沐雲歌,映入眼簾的除了華麗麵紗,隻有一雙黑矅石般靈動的霧眸。

還沒等少年應答,銀袋已經塞入他手中,沐雲歌順勢還塞給了他一根糖葫蘆:“這個也送給你,甜食能讓你心情好過點。”

等少年從迷懵再回過神來,他麵前的神仙姐姐已經消失不見了。

沐雲歌又多管了一碼閑事兒,奔回王府的腳步更快了,她現在還是戴罪之身,可千萬不能惹惱了楚元戟。

她身後翡翠樓雅間半掩的窗邊,有雙銳利的鷹眸一直盯著她離去的背影。

“八殿下,這位定王妃看著倒像個善人。”

“本王總覺得她不簡單,你繼續派人盯著,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

暮色如煙,夕陽從雲層間漸漸隱去。

沐雲歌來到辰光閣外,杜隨一眼就看見了她。

“屬下見過王妃!”

“呃……王爺呢?”

“王爺正在偏堂飲茶,王妃請便。”

杜隨並未阻攔她,讓出一條道來。

沐雲歌黑睫忽閃,瞥了眼手裏僅剩的兩串糖葫蘆,輕笑著塞進他手裏:“杜侍衛,這串糖葫蘆是給你的。”

沒等杜隨開口拒絕,她已一陣風似的進了辰光閣。

偏堂玄關處,沐雲歌小心翼翼探出頭,看見楚元戟坐在木案前茗茶。

紫金玉冠,清華尊貴,雖然眼睛蒙著一層薄紗,卻依然無損他俊逸出塵的氣質。

“現在都什麽時辰了?你還知道回來……”

楚元戟冷峻的嗓音傳來,不難聽出訓斥之意。

沐雲歌老老實實從玄關後麵走了出來,靈眸流轉:“今日讓王爺誤食沾了狗血的糖是我的錯,所以……我特意買了糖葫蘆來向王爺賠罪……”

隔著眼睛的薄紗,楚元戟看見一團黑影遞到了麵前,他稍作猶豫,冷漠地伸手接下了那串糖葫蘆。

沐雲歌暗舒了口氣,接連討好:“我來幫王爺換藥。”

來辰光閣前她已先回逍遙閣取了眼藥和紗布,趁著幫男人換藥的機會,她其實還有事相求。

楚元戟態度冰冷,悶沉應了聲,算是默許。

沐雲歌動作嫻熟地幫男人換藥的同時,試探出聲:“王爺,明日是成婚的第三日……”

新婚第三天是回門日,新婚夫婦得攜帶禮物回娘家,回娘家的禮物她都準備好了,也就是今日在長安街上買的大包小包,還給母親向氏買了一支玉簪。

她沒指望楚元戟陪自己回娘家,可是她不能不回。

楚元戟的嗓音平靜無波:“你想回相府?”

沐雲歌點頭:“我想回去看我娘。”

依然是輕輕幽幽毫無波瀾的低沉嗓音:“以後這種事情都不必向本王稟報,你自己作主便是。”

沐雲歌聽清後差點雀躍的跳起來,也就是說她以後可以自由出入王府,沒有人會幹涉她行動自由。既便心中竊喜,她還是壓製住這份喜悅,有條不紊的幫男人換好了眼藥。

“藥換好了,雲歌先行退下,不打擾王爺茗茶雅興。”

楚元戟朦朧的目光中,也能清楚感受到女人背影離開時的雀躍,鳳眸染上墨色,瞳若寒星,再度深凝向手中那串糖葫蘆,若有所思。

從沐雲歌替嫁進入定王府、為他醫治眼睛、入宮請安直至此刻,他一直默默觀察她,總覺得沐睿讓她替嫁進王府不同尋常,卻又未在她身上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