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喜脈沒保住!

沐雲歌心裏正琢磨著。

忽見白賢妃瞪了白薑荷一眼,接著便掉頭轉身,看樣子要打算離開慈心宮。

白賢妃這就要走了嗎?

沐雲歌當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她離開,她肚子裏的孩子……還等著白賢妃背鍋呢!

凝著白賢妃剛掉轉的背影,她突然笑了:“貴妃娘娘是太後的親侄女,這層關係……賢妃娘娘自然是比不了的!如今太後昏迷不醒,有資格在榻邊侍候的人,也隻能是貴妃娘娘了。”

沐雲歌的聲音刻意壓得很低很輕,但她知道足夠讓白賢妃聽得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她微垂的視線清楚看見,白賢妃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

白賢妃轉過身,臉色沉了下去,目光含威透涼:“本宮雖然入宮的時間不如鬱貴妃長,但也貴為正一品夫人。憑什麽說隻有鬱貴妃才有資格在太後榻邊侍候?今日……本宮偏要一盡孝心,誰也沒有權力攔著本宮!”

就算是鬱貴妃,同為正一品,也沒有資格壓她一頭。

在白賢妃的眼裏,鬱貴妃無非就是仰仗著太後的勢力,才能在後宮占有一席之地。

她雖然比鬱貴妃年輕許多,但骨子裏的野心還是有的。

如今,顧皇後被打入冷宮,也正是她一飛衝天的機會。

太後娘娘這一關,白賢妃遲早是要闖過的。

這會兒,在沐雲歌的激將下,白賢妃一念之間又改變了主意。

鬱貴妃愈是不讓她探望太後,她就偏偏就要留在太後榻前侍候。

眼看著白賢妃氣焰囂張的拔腿就要往裏麵闖。

沐雲歌裝模作樣地上前阻攔:“賢妃娘娘不能進去,太醫說過……皇奶奶需要靜養!”

說話的同時,她流轉的靈眸落在了白賢妃懷裏的那隻貓身上。

她沾染了香料的手指,看似漫不經意間從貓的鼻底劃過,同時張開雙臂,攔下了白賢妃的去路。

說來也巧,沐雲歌今早打翻了香水,手指沾染的香料上有薄荷的氣味。

薄荷的味道對於貓而言,會讓其短時間產生幻覺並興奮。

白賢妃被一個小輩三番兩次地阻撓,不禁有些惱了。

卻不料,還沒等她來得及警告沐雲歌,突然懷裏一聲貓叫。

那隻油光發亮的白色肥貓,突然發了狂似的從她懷裏掙脫,直撲向站在對麵的沐雲歌。

“啊——”

沐雲歌一聲尖叫,在肥貓撲麵而來的撞擊下,身體明顯失去平衡,然後重重摔倒在地。

這一幕,白賢妃和白薑荷都始料未及,僵愣站在原地,當場石化。

直至沐雲歌的痛聲揚起:“我肚子好痛,快來人啊……”

她的這一聲,也讓白賢妃頓時回過神來。

再順著視線望去,沐雲歌那身淺鵝黃色的鳳尾裙下麵,隱約看見有殷紅的血色。

其實,沐雲歌在走出太後寢宮的那一刻,就悄悄服下了從實驗室帶出來的那顆粉紅藥丸。

那顆紅色藥丸,為的就是讓癸水提前來。

也正好混淆視聽,神不知鬼不覺地造成滑胎小產的假象。

如此一來,沐雲歌便能瞞天過海的將假孕的事情順理成章地掩蓋過去。

先前,白賢妃一直懷疑沐雲歌是假孕。

可是當她看見眼前的這一幕時,不禁對自己的猜測也產生的懷疑。

刹那間,白賢妃也驚得身子一個激靈,有些慌了神:“快……傳太醫!”

天竺早就收到了主子的眼色示意。

她迅速奔向太後娘娘的寢宮,站在門外通稟傳報:“貴妃娘娘,不好了!王妃被賢妃娘娘的貓衝撞到,看情形不太妙……”

聞聲,鬱貴妃幾乎是破門而出,黑沉著那張桃花臉,疾步走向長廊的遠處。

她的目光首先落向倒在地上的麵露痛色的沐雲歌。

再當視線落在沐雲歌身下的血跡上時,婦人眼神裏隱隱閃現過殺機。

“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太醫人呢?怎麽還沒有到?”

鬱貴妃近乎咆哮的吼聲揚起,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端莊優雅。

緊接著,她的目光怒瞪向白賢妃的方向,眼神如同冷冽的冰刀子,步步逼近。

“今日定王妃肚子裏的孩子若是有個好歹,白賢妃可要擔得起這個責任……”

平日裏心高氣傲的白賢妃,此時此刻也有些發怵了。

她吱吱唔唔,舌頭也變得不利索,卻還得咬緊牙不能鬆口。

“這事兒不能賴本宮,陛下禦賜的靈貓……突然發了狂的朝定王妃撲過去,依我看……肯定是定王妃身上沾染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靈貓才會一反常態……”

白賢妃深知殘害皇族子嗣的罪名有多大,她當然還沒有愚蠢到一口承認。

靈貓是陛下禦賜的,鬱貴妃總不敢將責任追究到陛下的頭上。

沐雲歌蜷伏在地上,麵露痛色:“是賢妃娘娘執意要闖進太後寢殿,臣妾出手相攔,這才驚到了靈貓,分明是賢妃娘娘錯在先,現在還出言汙蔑臣妾身上不幹淨……”

她捂著小腹,痛哼聲愈發的淒慘。

沐雲歌當然看出了白賢妃的企圖,這婦人想就此賴脫,想也別想!

眼看著她鵝黃色的裙下血色越染越濃。

鬱貴妃的臉色沉得更深了:“還不趕緊把定王妃攙扶到客房裏躺下!立刻派人去通知定王……”

她好不容易才盼到定王妃肚子傳來好消息,沒想到當天就出了這種事情。

想到這兒,鬱貴妃心中對白賢妃有怒火,同樣也對沐雲歌有怨氣。

隻不過是被靈貓衝撞了一下,她這位兒媳竟然就摔倒在地還出了血,身子骨未免也太弱不禁風!

看鳳尾裙上暈染的大片血色,也愈發令人不安。

很快,沐雲歌就被天竺和另一名奴婢攙扶進了離得最近的一間廂房。

她躺在房間的床榻上,依然能清楚地聽見長廊上傳來鬱貴妃和白賢妃的爭執聲——

“本宮是來探望太後的,鬱貴妃憑什麽不讓本宮進去?”

“這是太醫交代的,就算白賢妃告到禦前,本宮也做得沒錯。倒是白賢妃,現在最好祈禱定王妃肚子裏的孩子安然無恙,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本宮也一定會告到陛下麵前去……”

二位正一品的娘娘正吵得不可開交,長廊上有匆促的腳步聲趕來。

是太醫,奉命趕來了慈心宮。

太醫的出現,正好打斷了兩位娘娘之間的爭執不休。

“太醫,裏麵請。”

鬱貴妃顧不得再與白賢妃爭執,麵色肅然地引著太醫朝客房走去。

事情到了這一步,白賢妃的心裏若說真不忐忑,那是假話。

雖然她在鬱貴妃麵前始終保持著淡定自若,可她心裏也十分清楚,倘若定王妃是真的小產,這件事一旦鬧到了禦前,她恐怕也很難交代。

白賢妃不動聲色,悄然無聲地跟到了客房門外。

她雖然沒有進屋,但幾乎是豎起耳朵打探著屋裏的動靜,迫切地想聽見太醫怎麽說。

屋內,沐雲歌躺在床榻上,隔著輕紗帳幔,將皓腕伸了出去。

來為她看診的太醫,依然是今早為她診斷出喜脈的那位張太醫。

天竺在王妃的脈搏搭上一塊輕薄的絲帕,張太醫的手指這才落上脈愽。

張太醫的手指剛落上沐雲歌的脈搏,臉色驟變。

他鬆手嗵的一下在鬱貴妃麵前跪了下來:“娘娘,下官惶恐,定王妃的喜脈……沒能保住!”

這一句,仿若五雷轟頂。

鬱貴妃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身邊的奴婢迅速上前將她攙扶住。

門外的白賢妃,同樣腿腳發軟。

得虧了白薑荷把她扶住:“姑母,現在怎麽辦?”

白薑荷雖然知道沐雲歌肚子裏懷的是“野種”,可她答應過定王,這件事情絕不會對外透露半個字。

就算眼前的人是她的親姑母,她也不能說!

白賢妃手腳發涼,努力讓自己沉著冷靜:“我們走!先回常寧宮……”

就在她們姑侄二人折返離開時,殿門口與聞訊而來的定王楚元戟撞了個正著。

白賢妃心虛地朝旁讓了道兒。

楚元戟陰鷙幽深的鷹瞳,從她身上一掃而過,越身疾步離去。

客房,楚元戟才剛走到客房門外,就聽見屋裏傳來母妃訓斥的低吼——

“本宮原本就是讓奴婢前去把白賢妃打發了,可你偏要逞能出頭,現在肚子裏的孩子沒保住,你可知道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錯?”

“本宮和太後不知盼了多久,你這肚子才算是有了好消息傳來,現在消息都還沒捂熱,就又涼了。”

鬱貴妃全然不顧沐雲歌剛剛“小產”還虛弱著身子,言辭淩厲,透著怒氣。

屋裏除了她的訓斥聲,寂靜得就像沒有人似的。

楚元戟推門走了進去,一眼便看見哆哆嗦嗦跪在榻前的張太醫。

隔著輕紗縵帳,他隻能隱約看見沐雲歌躺在床榻上,紋絲未動。

“戟兒……”

“微臣叩見定王殿下,恕下官無能,沒……沒能保住定王妃腹中的胎兒。”

張太醫惶恐萬分,他行醫五十載,也是頭一回遇到今天這樣的事情。

早上才為定王妃號出了喜脈,傍晚就滑了胎。

楚元戟擺擺手:“要如何開藥方給定王妃調整身子,張太醫先看著辦吧。”

聞言,張太醫如釋重負。

他立馬連連點頭:“下官這就下去開方子,讓人煎藥侍候定王妃調理身子。”

老太醫幾乎是連滾帶爬,慌張的退了出去。

屋裏的氣氛依然是死一般的沉寂。

鬱貴妃看見了皇兒,又把剛才訓斥沐雲歌的話,不由地重複地說了一遍,字語行間全都是對沐雲歌的苛責。

聽她的語氣,顯然是希望聽到皇兒的附和聲。

卻不想,楚元戟的神色和語氣,都是出乎尋常的平靜:“事已至此,母妃也先回去歇著吧!”

淡淡的一聲逐客令,讓鬱貴妃的眼神怔愣,麵子上顯然有些掛不住。

“戟兒,沒保住的可是你的血脈啊!你……”

你怎麽能平靜的就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似的?

鬱貴妃到了嘴邊的話,在對視上楚元戟眼底的寒涼時,又生生咽回到肚子裏。

“好!本宮去照顧太後……”

鬱貴妃咬緊牙,怏怏收斂了氣焰。

想必失去了小世子,戟兒的心裏也不好受,她還是暫且忍一忍,讓他們小倆口自己麵對。

丫鬟天竺,也在王爺淩厲眼神的示意下,乖乖退了出去。

瞬間,客房裏便隻剩下了沐雲歌和楚元戟。

男人低冷的嗓音在空氣裏揚起:“說吧!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

“如同定王殿下所聞,臣妾為了阻攔賢妃娘娘,被靈貓衝撞跌倒……滑了胎,孩子沒了!”

沐雲歌的聲音清清淡淡,不難聽出其內心的沉著冷靜。

楚元戟就算用腳趾頭猜,也不難猜出這件事情絕非表麵看上去這麽簡單。

單單從女人的情緒就不難判斷,絲毫沒有剛剛失去孩子的悲痛欲絕。

“你知道本王最擅長的是什麽嗎?”

便是洞察人心!

楚元戟半眯著狹眸,一步一步朝著床榻逼近,猛然伸手,一把撩開了輕紗縵帳,眯成一條細縫的銳眸裏迸射出的冷芒,直逼向床榻上的沐雲歌。

“每次征戰沙場,都會有將士戰死,本王會帶著他們的骨灰,親手交到他們的家人手中,有些人哭得聲嘶力竭,眼裏卻隻有撫恤金。有些人無聲落淚,眼睛裏的淒涼卻讓人不忍直視。哪些人是真心,哪些人是假意,本王還是能一眼就辨別出來的!”

沐雲歌故意裝作聽不明白,他話裏的玄外之音。

“定王長篇大論的說了一通,雲歌卻聽不懂你究竟想表達什麽?”

楚元戟對視上她冷淡的眼瞳,身體突然前俯,俊臉幾乎湊到了她的麵前。

“一個剛剛滑胎小產的女人,眼睛裏卻看不見一絲的悲傷,唯一的可能……就是從頭到尾你都說了謊!”

他直勾勾的盯著沐雲歌那雙澄清的霧眸,隔著輕薄的麵紗,隱約能看清一張秀氣的輪廓,讓他不由自主探出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沐雲歌突然伸出手,佯裝淡定的一把推開他,拉開了二人之間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