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背著我做了什麽?

在被戰場波及之前,朱珠早就趁亂跟宋溫辭溜了出來,她事先通知了警方過來,也不擔心那幾人逃跑。

這件事從發酵到塵埃落定,也才過了短短兩三天,宋溫辭走在朱珠身邊,不由得有些恍惚。

“......你早就知道了?”看著朱珠鎮定的神情,他笑了一下,隻不過這笑尚未達到眼底,“我還是沒能保護你。”

他總是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又想要和平解決問題,不會傷害到任何一個人,可朱珠卻用近乎雷霆般的無情手段告訴他:不需要。

那個總是趴在他身上的小女孩,變成了與他的記憶迥然相反的樣子。

“陳慧她很活潑開朗,學習態度很好,能力也跟得上,”宋溫辭突然說道,“方茴跟她關係很好,兩個人形影不離。王宇博很熱心腸,平時搬運器材總是搶著幹。鮑文雖然看起來有些油嘴滑舌的,但也不是個壞人。”

朱珠停下來:“哥哥到底想說什麽?”

宋溫辭有些局促地取下眼鏡擦拭著,溫潤的眼神仿佛一場無聲的落雨,寧靜悠長。他動了動嘴唇,長睫微顫:“......能不能,再給他們一次機會?”

朱珠抬頭,嘴角牽起一點弧度:“哥哥,你還真是一點也沒變。”

一個溫柔的爛好人。

原身曾無數次被這份溫柔拯救,也曾無數次因這份溫柔而跌入更深的泥沼——他怎樣一遍遍拉起原身,就會怎樣一遍遍替原身原諒朱玉。

“她畢竟是你妹妹”、“她還小,不懂事”、“她已經知道錯了”、“我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

或許他的初衷是好的,但這種堪比道德綁架的原諒,使得朱玉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反正無論如何,都會有宋溫辭安慰她、治療她、開導她,然後牽著她的手,重新送回到朱家。

他就像是慢性毒藥,一點點蠶食著原身的底線,逼她一步步軟弱,卻又因無力抵抗,而更加依賴他。

宋家是杏林世家,宋家父母醫人無數,或許是耳濡目染,宋溫辭也因此具有強烈的救世主情懷,畢竟醫者眼裏眾生平等,在他心裏,壞人也總會改過自新。

朱珠輕飄飄地說:“好啊,看在哥哥的麵子上,我同意和解。”

反正她的目的馬上就要達到了,至於宋溫辭......會有事實來教他做人的。

兩人閑逛到校門口,看到外麵停著兩輛警車,隻不過那輛邁巴赫怎麽看起來這麽眼熟?

心底閃過一絲不妙,車窗緩緩降下來,沈九摘了棒球帽,正擠眉弄眼地朝她比劃什麽。

【得到自由:75%】

失蹤已久的478冒出來打了個哈欠:“漏洞已經修複了一大半,天啊,任務進展這麽快!”

隨著它的驚呼,謝宴跟著一堆警察緩緩走近。每進一步,完成度就會掉下來一點。

【得到自由:67%......59%......50%】

478灰溜溜的下線:“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告辭。”

朱珠眉目不動,悠然閑適地站在原地,看著謝宴朝她走過來。

他穿著黑色的長款風衣,裏麵是同色係的西裝,領口上夾著一朵灰銀色的玫瑰領夾,風衣的下擺隨著兩條筆直長腿的動作而晃動,平添了一股殺伐果斷的利落。

一雙眉眼漆黑如墨,肌膚蒼白勝雪,仿佛天地都為之失了顏色,隻留下一抹殷紅點在他的唇間。

隻不過他的氣勢,怎麽看都不像擔心,倒像是來殺人。

朱珠笑吟吟的,反而是一旁的宋溫辭渾身不適,強忍著跟謝宴打了個招呼:“又見麵了,謝總。”

謝宴一把拉過朱珠的手腕扣在懷裏,指腹按在她的脈搏上摩挲幾下,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多謝宋老師照顧我家珠珠。”

“應該的。”宋溫辭正要上前,卻被謝宴擋住。

他將朱珠拉到身後,一雙眼睛淬滿寒冰,冷聲道:“如今家屬來了,就不需要宋老師多關照了。”說完,拉著朱珠擦肩而過。

宋溫辭低頭站在原地,慢慢收緊了手指,過了半晌,他打了一通電話。

“喂,爸。我想通了,”宋溫辭看著二人離去的身影,嬌小的女人被男人緊緊攔在懷裏,正窩在他肩膀低笑,他收回目光,“我想接管家裏的公司。”

朱珠本來不想走得這麽幹脆,可謝宴拉著她的手握的很緊,唇角緊緊抿成一線,步履匆匆,顯然是被氣狠了。

她貼著謝宴氣得發抖的胳膊,隱隱察覺到了什麽。

謝宴他......似乎病的不輕呢。

朱珠微微彎眸,被謝宴拽到了校長辦公室。

經過一番激烈的抽耳光,辦公室隻剩下寥寥數人,其中清醒的更是不多。校長正癱倒在辦公椅上,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

今天無疑是他校長生涯裏最慘痛、最荒誕的一天。他錯了,他一開始就不應該把地點安排在辦公室,也不應該放任那個囂張的女學生胡來......不不,他一開始就不該打開那封匿名信......

正傷感間,辦公桌被人敲了一下,他抬起一張青紫交加的臉,就看見一個一臉冷酷的英俊男人,和在他身後縮頭縮腦的朱珠。

校長瞳孔地震:這個惡魔又回來了,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謝宴不耐煩地敲敲他的桌子,一雙桃花眼戾氣橫生,讓他看起來不好接近:“你的學校已經被我收購了,給你兩分鍾,趕緊從我的辦公室滾出去。”

可憐的校長大概是一天中三觀被衝擊了太多次,他先是給自己的讚助商鮑老板打了個電話,得到回答後就幹脆利落地跑了,連離職手續都沒辦。

朱珠都有些吃驚:不愧是男主,一分鍾賺上千萬的男人,效率就是高。

她有些慚愧地回想了一下,對比之下,她處理的方法確實有點多餘了——等到下次釣朱玉上鉤,就直接把她押送到派出所簽字畫押。

謝宴嫌棄地看了一眼辦公桌,走到椅子上坐下,朱珠被按在他的大腿上,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聽見他聲音冷漠殘酷:“凡是參與傳播、造謠的學生,一律記過處分,主事者通通退學。”

過了一會,沈九嬉皮笑臉的聲音從內線電話中響起:“收到收到,over。”

謝宴拔了網線和電話線,挨個把剩下的學生踢醒趕出去,隨後走到門口,“哢噠”一聲鎖上了門。

朱珠渾身寒毛炸起,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鞋跟磕在光滑的木地板上,腳步聲沉重而緩慢,謝宴高大的身形給她帶來的極大的壓迫感,她甚至以為自己是被某種肉食動物盯上的美食。

麵對步步緊逼的男人,朱珠慢慢後退,後背貼上了冰冷的牆麵,謝宴停在距離她一掌處,微微彎腰,眼神粘稠冰冷,仿佛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用開始泛紅的雙眼盯著她。

“告訴我,”他一字一頓,嗓音暗啞,“你跟他背著我做了什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