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孔雀開屏

時間快到了,周雲朗對鏡整了整衣領,正要露出一個意氣風發的笑容,就聽見“砰”的一聲!

厚重的房門被暴力踹開,同時被踹進來的還有他的保鏢阿武,定睛一看,正躺在門外不省人事的不是他的經紀人阿文又是誰?

因為不喜有外人打擾,因此周雲朗隻允許自己的保鏢跟著,他自認無人能在這兩人手下闖進來,可這個西裝革履、衣冠整齊的男人就這麽拍了拍手,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沈九收起小型電棍,略微鬆了口氣:原來謝老板這麽能打,他連逃跑路線都規劃好了。

謝宴滿身壓抑不住的戾氣,聲音低啞,鮮血順著淩厲的指骨往下淌,淅淅瀝瀝滴在地上:“朱珠在哪?”

周雲朗的笑容僵住了,朱珠,朱小姐?這就是她那位糾纏不休的追求者?

——果然討厭。

他微微吸了口氣,昂首挺胸:“她說了,你的行為讓她很困擾,請你不要再糾纏她了!”

謝宴仿佛沒聽到似的邁步,將周雲朗逼得退到牆角,目光落到他手中緊緊攥著的手帕上,突然覺得那隻手很礙眼。

宛若惡魔般的嗓音在耳畔低低響起,謝宴綻開笑容:“你的手很值錢吧,要多少?”

“......什麽?”周雲朗哆哆嗦嗦地回答,他不想表現得這麽懦弱,可男人的眼神太恐怖了,他好像真的敢殺人!

“我說,你的手碰過她的東西,很討厭,”謝宴從懷中掏出一張支票、一支筆,親自將筆帽摘下,筆杆遞給他,“我想買你的這隻手,你開個價吧。”

沈九興奮地吹了個口哨。

周雲朗臉上一片空白,連思緒都滯空了半秒,曾經熟練彈奏各種樂譜的手劇烈顫抖著,他突然崩潰地大喊道:“月色酒吧!是她約我的!我不會去的,求求你放過我!”

不過是萍水相逢的女人罷了,他的手要是毀了,一切都完了!

扭曲的臉龐上布滿淚水,周雲朗呆呆地看著地上不知生死的兩個保鏢,和這個男人鮮血淋漓的拳頭,突然領口一緊,被那男人單手提了起來。

謝宴的臉色更加蒼白,襯得他的眼角和唇色殷紅,仿佛吸飽了人血的妖精,那張陰鬱美豔的臉上露出鮮明的厭惡:“就這麽透露了她的消息,不怕我傷害她?”

垃圾一樣隨手把翻起白眼的男人丟到地上,謝宴隨意用紙擦了擦拳頭,突然改變了主意。

大幕拉開,追光燈落下,舞台正中央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

男人臉上覆著半扇黑色麵具,隻露出輪廓優美的嘴唇和下巴,神秘而優雅,仿佛暗夜裏的帝王般輕輕抬起下巴。

悠揚的琴聲響起,男人修長的雙臂舒展,按動琴弦的手上纏著血跡斑斑的白紗布,傾瀉下的琴聲卻無比清澈靈動。

聽眾們矜持地貼耳探討著這個陌生的琴手,推測他或許是樂團的新星;另一部分則瞪大眼睛看著男人綽約的身姿,為這完美的黃金比例傾倒。

琴聲由急變緩,宛若潺潺溪水歸於一束,隻留下水流的餘音,綿長、悠久。

謝宴放下琴弓,筆直修長的雙腿交錯,優雅地低頭致意。在台下陶醉的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時快步離去。

沈九立刻迎上來,替謝宴解下手指的繃帶。他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腕,臉龐還帶著些興奮的紅暈:“拍下來了?”

沈九一言難盡地看著他:“監控、攝像機、手機視頻,每個視角我都保存了一份......老板,您真的是......多才多藝啊。”

他本來想說謝宴真的很騷,想起是誰給自己發工資,又硬生生改口。

謝宴眼角眉梢都透露著陰騭,很是不滿地啞聲道:“她的眼光太差了,什麽阿貓阿狗都要誇獎一番,有辱她的身份。”

所以你一個身價千億的總裁就屈尊親自表演示?

沈九嘴角抽搐,他原本覺得謝宴很可怕,但現在看來,還是朱珠更可怕一點。

話說回來......謝老板究竟有沒有察覺自己像是一隻爭著開屏獲得擇偶權的雄孔雀?

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和老板娘是合法夫婦,不用表現得像個害怕被主人拋棄而瘋狂表演握手的......寵物狗?

懷著這種複雜的心情,他們到達了第二個目的地——月色酒吧。

此時已是傍晚,酒池裏已經有了不少青年男女,隻不過他們都圍聚在一張最大的吧台麵前,神色激動地在叫嚷些什麽。

“喝!喝——好!”

謝宴看著麵前熱鬧的人群微微皺眉,他不喜歡與人有過多的肢體接觸,可萬一朱珠就在裏邊,豈不是要白白錯過?

他看著台上炒熱氣氛的DJ,彈了彈衣袖,施施然走了上去。

話筒中傳來一聲尖銳的炸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家紛紛扭過頭,就看見台上姿容高貴的男人輕咳一聲,語氣平緩淡然:“今夜的消費,由沈公子買單。第一個衝到沈公子麵前的人,可另得一萬元現金。”

隨著他手指的方向,沈九看戲的笑容僵了僵,隨後提氣、轉身,猶如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

像是起跑的信號槍一般,人們一下子被這個動作刺激到,也跟著衝了出去。一行人張牙舞爪、群魔亂舞,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留下一片狼藉。

在場唯二沒有動的,除了謝宴,還有一個麵容妖孽、衣領敞到胸膛的長發男人,男人衝他招招手,從懷中掏出了一條手鏈。

謝宴瞳孔一縮,平靜的麵具寸寸龜裂,露出猙獰癲狂的神色,右手一撐就從高高的台子上跳下來,低吼道:“給我!”

長發男人隨手一拋,將手鏈扔到一個酒杯裏,對著目露凶色的謝宴抬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是這兒的老板,鄙人姓池,單名一個鳳字。”

池鳳對於謝宴的敵視毫不意外,他笑著攤手:“別誤會,我不是朱小姐的裙下臣,隻是替她帶一句話。”

池鳳將泡著手鏈的酒杯推給他:“這是朱小姐自調的烈酒,叫黃昏時分。因為喝了這杯酒的人,沒人能看得到黎明。”

他眼角的細紋堆起,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風情:“朱小姐說,喝了這杯酒,並比上一場,誰比贏了,她就屬於誰。”

謝宴的眼珠燒得通紅,五指攥緊了杯子,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她敢”,就毫不猶豫仰頭灌了下去。

烈酒入喉,謝宴感覺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在燒,理智轟然倒塌,他用力捏著手鏈,仿佛退化成了隻知道殺戮的野獸,蒼白俊秀的臉上滿是煞氣:“比什麽?”

池鳳輕輕鼓掌,越來越驚歎於那位朱小姐的智慧。他將謝宴帶到一處隱蔽的後門,親自為他推開:“你的對手們早就準備好了,祝你一路順利。”

他彎了下眼角,從口中玩味地吐出兩個字:“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