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色素塊
黑色的世界裏，十二根銀絲線正在伸長，無限延長的兩端，不斷有火花冒出，直到線與線相交，構成一個方方正正的空間。
空間太大，人影很小，開始是兩個模模糊糊的像素塊，和之前看到的墨跡堆砌出人影不同，像素塊粗糙磨礪，讓申小蕊想起小時候玩過的老手機的自帶遊戲。
像素塊一短一長，在空間外側，兩個像素塊距離大概兩米，在前的短像素塊緩緩移動，忽然傳來“嗞”的一聲，短像素塊停頓一下，猶如老式的彩色電視劇忽然拔掉電源時發出的聲音，有點突兀。
接著長像素塊移動，也停頓了一下，伴隨著發出了一模一樣的“嗞”聲。正當申小蕊想要觀察更多細節時，兩個像素塊一閃，竟然消失了。
隻憑這些，她根本確定不了要發生什麽！
申小蕊開始四下打量，耳邊沒有一點聲音，除了銀絲線發出的微光，什麽也沒有。
過了兩秒之後，她仍舊在重構的黑色空間裏。
明明沒有信息了，為什麽我還在這裏？我被困在這裏了嗎？
申小蕊心裏一片冰涼，迄今為止，她觸發“餘音”，重構空間，看到死亡，從空間裏脫離，時間快得幾乎可以忽略。
然而這次她不僅什麽也沒看清，還被困在這裏……
正當申小蕊緊張萬分之時，銀色的絲線發出了絲絲震動，重構的空間裏出現了兩個墨跡堆砌出的人影，一個男人正拿著什麽刺向他前方的女孩。
男人穿著寬鬆的休閑裝，而女孩身材嬌小，披肩長發，穿著職業裙裝，她的手握著手機，無名指上有一枚鑽戒……
黑色如霧氣一般漸漸散去，申小蕊的眼前又有了色彩，她又看見了，雖然最後隻有一瞬間，但她知道，在她附近，有個女孩危在旦夕。
“你在搞什麽？”
申小蕊被高聲拉回了現實，眼前的阮曉滿臉怒容，攢緊的手指微微發抖。
“你以為裝傻就可以了嗎？明明是個大人，卻為了一點錢，一點流量，不惜利用可憐的人！你真是讓我惡心！”
阮曉頭腦發熱，平時她不會這麽說話，因為她是好孩子，要對大人保持尊重，可這些大人已經奪走她最重要的朋友，現在連她朋友的尊嚴都要踐踏，她為什麽不能生氣！
尤其是這個叫“花萼小蕊”的女主播，戲精本精！她昨天還拉著阮曉問八卦，今天又跟著她跑到地鐵站，現在卻裝出一副可憐的表情，像林黛玉一樣捂住胸口，眉頭緊鎖，眼睛失神……她裝給誰看！
阮曉見慣了大人的把戲，她抓住申小蕊的胳膊，準備給她一點顏色。
此時情況危急，申小蕊沒時間跟她糾纏，她一把推開阮曉。
快！必須要快！“餘音”能夠讓她看到幾秒鍾到幾分鍾以後發生的凶案，現在兩人已經在附近了！
如果女孩的身高在160cm-170cm之間，根據比例，重構出的空間高度和地鐵站進站出站口的高度基本一致，案件即將發生在地鐵站裏。
這次的圖像出現了兩次，中間隔了一段時間。難道是目標移動了？
此前在王露娜的死亡場景裏，“餘音”觸發了兩次，讓她看到兩次相同的現場。而這一次，“餘音”卻隻讓她看到一次，隻是中間有時間間隔，她無法從重構空間裏出來，雖然隻是十幾秒，但在重構空間裏的時間流動和現實中的時間流動不相同，她隻能確定，高度濃縮的信息一定有用。
難道開始的兩個色素塊是因為暫時抽象出的信息，無法確定是否會發生凶案，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才導致男子產生殺意，所以才會繼續顯現？
沒時間考慮，先找到兩人再說。
申小蕊再次回憶看到的場景，先是像素塊一般的身體，接著是“嗞”的聲音。
像素塊構成的身體在消失之前，代表女孩的短色塊猶如老式錄音帶卡帶一般，停頓了一下，隨後標誌男子的長色塊也停頓了一下，隨後才消失。
他們是在通過閘機！閘機轉動時會發出凝滯的聲音，被抽象出來失去了原有的音色，刷卡進站導致的片刻停頓讓他們的身體頓了一下。
那麽銀絲線所包裹的空間，就是通過閘機進站以後的空間。
小蕊開始往地鐵進站閘機的地方跑去，此站有三個進站口，申小蕊選擇等在中間的2號口，此處視野開闊，站在閘機正前方，能夠觀察到另外兩個出入口。
已經過了放學的小高峰，進站的人稀稀落落，進站安檢不用排隊，乘客們有序通過閘機。
截止目前為止，地鐵站別說傷人事件，連一點點小騷亂都沒有。
此次重構的空間裏沒有出現時間，申小蕊隻能耐心等待。
大概兩分鍾過去了，申小蕊感覺到一絲異樣，平日裏人流量很大的2號口，已經有一會兒沒人過來了。有幾個人從2號口出去了，但沒過一分鍾又重新進來，繞到1號口出去。
“那位先生，等一下！”
申小蕊叫住一個剛回來的先生。
“那邊的路不通嗎？”
“啊，前麵被挖開了，好多工人在搶修電纜。人過不去，也過不來。”
先生剛說完，就有一個工作人員拿著“此出口暫時封閉”的標識放在2號口旁邊。
不是這裏！
那麽隻能是1號口和3號口中的一個，因為剩下的兩個出入口距離過遠，等在其中一個前麵，就要放棄另外一個。申小蕊快速打量兩邊，盤算起到底是哪個出入口。
申小蕊再次回憶，兩人的距離大概是兩米，男子大概是在女孩右後方四十五度的位置。
隨後，女孩通過閘機有了停頓，男子到了女孩正後方，通過閘機時也有了停頓。
為什麽是右後方四十五度的位置？如果一開始就把女孩當成目標，應該下意識地跟在她身後，除非有什麽讓他不得不保持這個距離。
是安檢口！
男子先通過安檢，才跟在女孩後麵通過閘機。安檢口在閘機右後方四十五度的位置。
申小蕊打量一下，1號口的閘機和安檢口正好滿足，他們一定是從這裏過來的。
申小蕊跑到1號口。她站在閘機裏側觀察，正迎著進來的人。
現在人又稍稍多了起來，進站的人排起了長隊，他們衝著申小蕊走了過來。
放眼望去，青年男女有十幾個，和影像裏一般身材適中的男女也有六七個。
最後那一幕，申小蕊看到男子穿著寬鬆休閑裝，很難辨認身材。但是女孩身材纖巧，又是巴掌大的小臉，披肩的長發，更好搜尋，如果足夠近，能夠看到她無名指上的鑽戒就好了。
申小蕊望向每個入站女孩的手。
又過了十幾秒，她終於找到了，那枚鑽戒隨著女孩飛快在手機上敲打的手指而上下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