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閉症的少爺(四)

顧初白:……她忘了昨天把自己自由賣了。

黎老爺子在她麵前一賣可憐,顧初白腦袋就成了漿糊。

今天反應過來,隻覺得又離不和黎清易有更多接觸的初衷偏離了許多。

黎老爺子就這麽確定她一定能進去黎清易房間裏嗎,萬一昨天隻是個病的糊塗時候的意外呢。

顧初白心裏有些複雜,她在房門前磨磨蹭蹭了許久,終於還是克服了想跑路的心理障礙敲門。

門打開,昨天還高燒不退臉紅紅的男人坐在桌前,又恢複了板著臉麵無表情的模樣。

黎清易換了一套新的家居服,坐在房內的餐桌前,盯著鍾表等待他規定的早餐時間到來。

大部分時間裏,黎清易都和一個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樣,認認真真執行著每日的行程。

但他同一般的自閉症患者又有很多不同,他整齊的計劃中會出現一些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就比如顧初白剛來到黎家的時候,黎老爺子為了測試黎清易對她的反應,讓她去敲黎清易的房門。

普通的自閉症患者會覺得擾亂了計劃不去搭理,還有甚者會覺得被影響而產生暴力衝動。

可黎清易不一樣,他會根據自己能感知到的門外人的消息,選擇是否開門,是走過去開門還是用電子遙控開門。

這也是他對外界的一種自我喜好回應。

因為這樣的即興行為,黎老爺子這麽多年才一直沒有放棄治療黎清易的希望——直到顧初白到了黎家。

等待早餐的黎清易對於顧初白的進入,隻是抬頭淡淡看了一眼,目光就又挪到鍾表上。

好像昨天那個黏著她說不痛的人隻是顧初白的幻覺似得。

兩個人在一個房間裏,又開始了上輩子熟悉的“隔離模式”。

顧初白繃著的神經這才鬆弛下來。

這樣的黎清易才是顧初白熟悉的,冷淡到會眼睜睜看著她死亡,怎麽都暖不化的冰山。

顧初白低著頭,小聲說了句早上好。

“早上好,顧小姐。”昨天看著她勸好了黎清易吃藥,傭人對她也很是熱情地招呼。

托盤上放著一些給病人吃的清粥小菜,還有一份普通的早餐。

似乎吩咐的人已經篤定她一定會留在這個房間似得,這些菜都統一掀開了蓋子晾涼,讓兩人等會能直接吃。

顧初白走到黎清易的身邊,半蹲在他桌旁昂著頭,確認他的視線範圍內能出現自己的臉才出聲問道:“我可以留在這裏和你一起吃飯嗎?”

快拒絕快拒絕快拒絕!

她期待盯著黎清易的臉,沒想對方雖然沒有看她,卻上下點了點頭。

看到黎清易的回應,顧初白鼓起臉,有些失望地坐在桌子對麵。

傭人看著表,按照黎清易的要求給他們各自端上早餐,並布置好餐具。

“如果有不合口味的飯菜,您晚一些可以跟我說明。”

因為她是第一次留在黎清易這邊用餐,廚師和食物都不一樣,傭人怕顧初白不習慣,特意解釋道:“顧小姐如果覺得早餐少了,等會出去了還可以吃一些小吃。”

“謝謝你啦。”顧初白對好心的傭人回了一個微笑。

黎清易拿起湯勺的手頓了頓,眼神晦暗了幾分。

傭人上完菜之後就從房間中退了出去。

常年不開大燈的房間在房門關上之後又隻剩下餐桌上一道光源,供給人用餐時不至於把勺子送給鼻子吃。

黎清易習慣藏身在黑暗的地方,這也是當初綁架帶來的後遺症之一。

每一次遵守他這些禁忌時,顧初白心中就有無限的感慨。

她在被快穿係統選中之前,一直都平安順遂著長大,一輩子也沒吃過什麽苦。

顧初白一直都有被人好好愛著,所以也有無限能愛人的能力。

雖然沒有像黎家這樣富可敵國,但至少家庭美滿,平安幸福。

“我開始吃了?”顧初白小聲道。

昨天莫名其妙跑到黎清易**的這件事,讓她現在對著黎清易還有點奇怪。

“嗯。”

對麵傳來了微不可聞的一聲。

一時間房中隻剩下細小的吞咽和咀嚼聲,在昏暗的屋子裏顯得格外曖昧。

顧初白偷瞄了兩眼,黎清易吃飯一向斯文,一口一口速度極為均勻。

她雖然對現在的狀況有點頭皮發麻,但主人家沒有吃完,她也不太好意思先跑,隻好跟著黎清易的速度,小口吃著自己的那份。

好容易吃完了,顧初白張張嘴準備開口說離開中午再來,黎清易卻先她一步出了聲。

“笑。”

“笑什麽?”顧初白一下沒跟上黎清易的思路,“對你笑?”

他沒說話,眼神卻是不置可否的堅定。

顧初白這會不自在的隻想開溜,根本沒有什麽笑的心思,因此隨意扯了扯嘴角想要哄人敷衍過去。

看到她這樣,黎清易不悅地抿起唇,像昨天生病一樣扯過顧初白的手腕,稍微使力,女孩就輕易被他帶到了懷中。

他將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放在顧初白臉上梨渦處,牽引著她勾唇。

“笑。”他又說。

感受著手下肌膚細膩柔軟,黎清易古井不波的眼底掀起了一絲波瀾,隻是這絲波瀾很淺,淺到被他莫名舉動震驚的顧初白根本沒有腦子去注意這件事。

“你幹什麽!”顧初白震驚。

“笑。”

為什麽進門可以對著別人笑,卻不對他笑呢?

黎清易重複說著一樣的字眼,見到顧初白還是沒有露出那種對著他人展示過的好看笑容,他緊鎖著眉頭,環住顧初白的腰看了看她的臉。

他不懂自己要怎麽做,他想讓顧初白不疼,也想弄哭顧初白。

兩番猶豫後,他選擇順從目前最強烈的願望,低頭啃咬顧初白的唇。

鐵鏽味一瞬間充斥了顧初白的感官,疼的她哆哆嗦嗦起來。

她想要從黎清易的腿上離開,但環在腰間的兩條手臂像是堅硬的烙鐵一樣,牢牢禁錮住她讓她掙脫不得。

眼眶中的淚水來不及蓄起就啪嗒啪嗒地落下,黎清易嚐到淡淡的鹹味後,胡亂啃咬的動作頓了頓,鬆開牙齒,安撫一樣舔舐著顧初白嘴上的傷口,和她的唇瓣摩挲著。

這個吻沒有任何浪漫可言,顧初白左躲右閃好容易才避開了黎清易還想湊上來的唇,憤憤道:“你是屬狗的嗎!”

她不會吵架,聲音軟軟的,現在帶著哭腔更是一點氣勢沒有,活像在跟黎清易撒嬌。

意識到這點的顧初白很快懊惱的皺起眉,抵住黎清易的胸膛表達著自己的抗拒。

黎清易將她臉上的淚珠用指腹抹去,眼底摻著些欲色,好像下一秒就要把顧初白吞吃入腹。

但他膚色白,唇邊那抹從蹭來的鮮血讓他平添了幾分性格不應該擁有的魅惑感。

顧初白隻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麽肉食動物盯上似得汗毛聳立,掙紮的力氣更大了。

“懲罰,咬。”黎清易盯著顧初白嘴上的傷,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

顧初白腦子亂亂,一時間更無法理清黎清易到底想說什麽,見到她這樣,黎清易隻好又補上:“你不對我笑。”

懲罰過後,另一個叫嚷著的念頭重新占據黎清易的心頭,他的唇再次貼上顧初白的,喃喃說道:“顧初白,不疼,對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