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閉症的少爺(十)

“有人……”顧初白眼神虛焦,可憐巴巴地望著黎清易,“有人敲門……”

她昂著頭,眼角紅紅的,手伸出來夠黎清易,想借著他的衣服站起來。

但藥效發作後的身體綿軟,隻能勉強抓到黎清易的一點衣角,稍微使勁,晃晃悠悠又要抓不住衣角。

黎清易準備將她扶起來的手一停,俯下身將手支在膝蓋上看她。

“顧初白。”他喊一聲。

“……有人……”地上小姑娘迷迷糊糊靠得更近了。

聽到房裏還有人說話的響動,管家在外麵用工具把鎖破開。

掉了把手的門鎖抖動,徹底被卸下來。

黎清易將地上坐在門開合軌道上的顧初白撈起來,抱在懷裏靠著。

門被打開,管家看到安然無恙的顧初白和黎清易兩人,終於鬆了口氣。

“你們沒事就好,祝小姐呢?”管家目不斜視,盯著黎清易的臉。

黎清易垂眸回道:“在浴室裏。”

“走……”

顧初白在他懷裏,心心念念還是想躲開別人的視線離開這個房間。

她聽不清楚管家在說什麽,隻掛著一個念頭,黎清易不能被發現和祝梅在一個房間裏。

黎清易顛了顛懷裏的人,讓她睡的更舒服些,對著從浴室看了一眼出來的管家說:“我先走了。”

被帶回老宅的路上,顧初白一直在黎清易的懷裏鬧騰。

她一會哭唧唧地抗拒黎清易抱她,被放在座椅另一邊之後又覺得冷,摸索著滾到黎清易的懷裏,哼哼唧唧個沒完。

前麵開車的司機全程不敢看後視鏡一眼,車沒有擋板,他生怕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一路心驚膽戰地開回去,低著頭給後座的兩人開了車門。

直到老宅的門打開,司機才敢偷偷抬頭看了一眼。

真般配啊。

他感歎道。

顧初白隻覺得自己身體裏好像被誰點了一把火,燒的頭痛,嘴巴幹,難受的一直嗚咽。

黎清易將顧初白放在自己的**,不安分的小姑娘一直扭來扭去,嘴裏念念叨叨的。

“黎清易……”

她腦袋裏還在轉著剛剛房間有人敲門的事情,不停地喃喃自語:“有人……有人……”

“沒有人,”黎清易重新擰了一塊毛巾給她敷臉,“回家了。”

顧初白稀裏糊塗的,已經辨認不出來耳邊是誰的聲音了。

酒精和藥物讓她腦子裏繃著的時間順序崩塌,顧初白一下看到黎清易握住她的手說話,一下又看見他站在車外麵無表情地盯著她求救。

她又開始大顆大顆掉眼淚,委委屈屈道:“為什麽不救我……”

黎清易坐在她手邊的沙發上,沉聲道:“沒有不救你。”

顧初白根本聽不進去,她扯著領子想要緩解身體的燥熱,可惜禮服材質結實,努力了半天也隻弄壞了外麵套著的薄紗外套,露出兩邊藕段似的白皙手臂。

手背上青紫的痕跡顯眼,不小心撞到沙發的裝飾物上,又疼的顧初白哼哼起來。

“痛。”她含糊不清的聲音就像在撒嬌。

掙紮間頭上敷著的毛巾又被弄掉,黎清易隻好起身,重新過一遍涼水蓋到顧初白額頭上降溫。

接著,他握住顧初白受傷的手背,倒出一些藥酒給她揉開瘀血。

顧初白喝下的那杯酒裏是有藥,但這個藥是黎清易自己想給自己弄的,並不會對人造成什麽太大影響,所以他才沒有阻攔顧初白搶過去喝下。

讓顧初白這樣稀裏糊塗的原因,更多是黎旭拿的這杯酒太烈了。

但看著小姑娘嬌氣依賴人的模樣,這些天黎清易心裏的那個空缺,才終於被他想要的東西填滿。

顧初白因酒精和藥而偏高的體溫融化在他掌心,溫熱柔軟,似乎天生就應該和他肌膚相交。

他眼色深深,將藥酒推開之後就鬆開了手。

顧初白扭過頭來看這個把自己弄痛的人,坐起身指著他的鼻子道:“壞人!”

“恩。”黎清易應和她道。

“大壞蛋!”

“恩。”

“黎清易就是個大壞蛋!”

“恩。”

“我不要喜歡他了,嗚嗚嗚,我不要了……”

這次黎清易頓了頓,認真看了她的臉一會:“不可以。”

顧初白本來就是發酒瘋胡亂抱怨,根本不管黎清易有什麽意見,接著絮絮叨叨:“他看著我,他就站在車外麵看著我!”

“我知道。”黎清易垂眸,“我知道你很痛。”

所以他才想快點強大起來,變得更像正常人一些,這樣他才能不重蹈覆轍。

黎清易不懂這種想要珍惜她的感覺是什麽,家裏的教育隻是給他灌輸理念和為人道理,他在感情方麵所有的啟蒙都是從顧初白開始。

黎老爺子雖然有心,但工作上的事情太忙,想要陪伴黎清易也是有心無力。

而可以全身心陪伴他的顧初白,她有多餘的愛和精力給他,也有許許多多的時間陪伴他。

她不會因為黎清易的拒絕而氣餒,一直都在向他走近。

顧初白無意識地,將自己擁有的一切去影響黎清易,慢慢軟化那層將他隔離在世界之外的隔膜,牽著他走出來。

這是喜歡嗎,或者是愛?黎清易不知道,但不妨礙他阻止顧初白走遠。

藥效加酒精的雙重效應下,顧初白鬧騰了一兩個小時才疲憊睡過去。

第二天顧初白腦袋疼的嗡嗡作響,望著天花板迷茫地想了一會。

她不會又重開了吧?

摸出手機……哦,手機不在枕頭下麵,在房中的小桌子上。

她晃悠悠走過去,看了眼時間。

恩……五月十號,沒有重開。

酒精帶來的宿醉感讓她還有些頭重腳輕,手背上撞了一下的淤青卻不知道怎麽散了,隻留了一些血點在皮膚下。

顧初白想了想,打算先去衛生間洗個澡。

等洗完澡換了居家服出來,她拿著昨天那身貴價的禮服,心虛地皺起了眉頭。

外麵穿著的薄紗早就不翼而飛,整個長裙皺皺巴巴,還帶著淡淡的酒味。

看來這條裙子不買下來是不行了。

顧初白哀嚎一聲,她可憐的錢包。

既然衣服四舍五入都屬於自己了,顧初白折好放在洗手池邊,準備幹洗了以後配點別的東西穿。

把自己折騰幹淨了以後,她這才想起來昨天失去意識之前還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顧初白:“……”不會出什麽別的岔子吧?

正好也到了吃早餐的時間。

想到這裏,顧初白也不拖遝了,直接開門上樓。

這是除壽宴外,兩人僵著的一周後,顧初白最想看到黎清易的一次。

敲開門,黎清易正低頭帶著一副低度數的眼鏡,處理電腦上的事情。

為了方便看鍵盤,桌上原本小小的台燈換了一盞功率更大的,照亮的範圍廣了不少。

“顧小姐。”一周之前好意關心過她的傭人又對她笑道,“早上好。”

她下意識想回一個笑,但這時,黎清易的目光從電腦顯示器上挪開,抬頭看了她一眼。

想到上次同樣狀況下發生的事情,顧初白身體一僵。

但那又怎麽樣,她就是要笑!

“早上好。”她衝傭人揚起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傭人被她刻意的親近弄得臉一紅,發愣過後不知道怎麽突然脊背一涼,趕緊把不該有的心思收了回來。

規定的早餐時間到,他放下飯菜說了句等會來拿,退了出去。

“那個……”

顧初白在他拿起筷子前小聲開口:“我昨天迷糊之後,你有沒有被抓?”

黎清易的手一頓,夜色般的眸子裏充滿了鬱色:“你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