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說實話
清榮緊緊抓著他的手臂，一顆心幾乎都提到了嗓子眼兒：“隻是什麽？”
“像咱們這些為奴為婢的，哪裏能出宮。”喜公公唉聲歎氣，“如今，除了太醫院、內務府的采買太監，就隻有皇上、皇後娘娘的令牌可以出去了。”
沈從雲麵色清冷，眼角瞟到珍珠想走出拐角，她連忙擋住，張著嘴無聲說：再看看。
那邊，清榮的哭聲愈加厲害：“求喜公公幫幫奴婢吧。我家婕妤才入宮不足兩個月，根本就不認識那些人……”
“這個……”喜公公眉頭緊擰，似乎十分糾結，但眼底一閃而過的得意沒有叫清榮發現，“雜家倒是認識一個給禦膳房送菜的婆子。她每日清晨、下午往返宮中。你可以明天早上讓她去買，如果順利，下午就能拿到藥了。”
“太好了！”清榮喜極而泣，連忙擦了擦眼淚，“勞煩公公告知奴婢，那婆子姓甚名誰，奴婢該去何處才能碰見她？”
喜公公勾起蘭花指兒，沒好氣說：“你想得倒是挺美。咱們宮中之人，若是與外人私相授受，你可知道死字是怎麽寫的？”
清榮被他嚇了一跳，眼看著眼淚又要吧嗒吧嗒往下掉了，他連忙說：“我倒是曉得怎麽去找這婆子。可這婆子貪心得很，不給她送點好東西，她怎麽可能會答應？”
“這……”
清榮就算是再蠢，也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頗有些為難。
“怎麽，隻是給些身外之物，都這兒困難麽？”喜公公冷哼一聲，作勢就要離開，“等你想清楚了再來找雜家吧，別在這兒浪費時間！”
清榮一急，連忙擋在他跟前：“公公誤會了，隻是……隻是……我家婕妤入宮時，便沒帶多少物件。在宮裏一個多月，處處都要錢財打點。如今，已是捉襟見肘了。”
婕妤的位分並不高，就連薑婉兒有時都要拿銀子打點宮中下人，更別提王婕妤了。
喜公公開始有些不耐煩了：“隻不過是一些物件，哪有人命重要？這樣吧，你能給多少就給多少，雜家與她是舊相識，給她說幾句好話，說不準也是可以的。”
清榮麵色極為苦澀，芊芊素手摘下了發髻上僅剩的兩根銀簪子，以及一對翡翠耳環。
她非常不舍的將這三樣首飾交到了喜公公手裏，沒有了發簪固定的發髻，略微有些散亂，迎風飄**：“公公，這些夠麽？”
“就這麽點？”他徒然拔高了聲音，“這麽點東西，雜家很難幫你辦事啊！這樣吧，你趕緊回棲霞宮去再找一找。”
“可是……”清榮隻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刀割了似的，她肉痛的看著自己的簪子耳環，全部被喜公公收入囊中。
這時候後悔，已經沒有用了，她隻能垂頭問：“那奴婢拿到東西之後，應該去何處尋您？”
清榮樣貌秀麗，如今發髻散亂，再加上哭得紅腫的眼眸，反而增添了一種淒美美感。
喜公公腦海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雜家倒也不是不講情麵之人。”他壓低了聲音。
不知他究竟說了什麽，隻見清榮滿臉驚恐的僵硬在了原地。
“公公……這，這是大罪！”她臉色煞白。
喜公公麵色一狠：“隻要你不說，何人會知道？”
他看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小臉兒，嗤笑道：“莫不是，難道你想承蒙雨露？簡直是異想天開！本公公自幼入宮，與你年紀也相差不了多少，自然般配得很。”
他說著，就想要伸出粗糙的手觸碰她的下巴，卻被她一把推開！
“清榮，你想清楚，現在整座皇宮，隻有雜家有辦法買藥！”喜公公啐了口唾沫，“雜家給你一天的時間想明白，今晚子時，到禦花園的竹林裏找我。”
他一點兒都不擔心，按照清榮這麽護主的性情，她就算不肯答應那件事，多半也會帶上更多金銀珠寶。
人得不到不要緊，重要的是能進財。
清榮嘴唇蠕動，想開口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有，今日的事情，切莫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包括婕妤主子。”喜公公明顯也害怕事情敗露，厲聲嗬斥道。
“是。”清榮對於宮女太監私相授受的事情，也是有耳聞的。
違者仗責數十下。
別小看這仗責，像她這種瘦弱的身子板，又沒有銀子給慎刑司的人行賄，鐵定是要被打到後背、腰臀血肉模糊，才算罷休。
喜公公見她十分上道，心滿意足的點點頭，背著手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一直到人消失不見，珍珠才忍不住說：“娘娘，那個喜公公明顯就是在欺詐棲霞宮的人。您剛才為什麽不出去製止他？”
沈從雲望著清榮的身影，淡淡說：“出去了也沒什麽用。不信，咱們現在就去問問她，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看她說不說。”
“好。”
話音剛落，四人若無其事般從轉角處走了出來。
清榮連忙擦了擦臉，然後跪在路邊無聲請安。
就在沈從雲快與她擦肩而過時，突然，那一雙繡著金鳳的珍珠繡鞋，停在了她跟前：“本宮好像見過你。”
清榮輕聲回答：“奴婢是王婕妤身邊的貼身宮女，每次王婕妤給您請安時，奴婢都在。”
“哦，怪不得有些眼熟。”沈從雲假意剛剛才發現她，“本宮不喜歡別人跪來跪去的，起來說話。”
清榮站直了身子，垂著眸子，一副任人宰割的可憐模樣。
“這兒好像不是回棲霞宮的方向。”沈從雲說著，像是才發現她眼眶紅腫似的，“怎麽哭了？”
“奴婢沒事。”清榮不敢提之前的事情，隨口扯了個謊，“奴婢有見光流淚的毛病，剛才不小心被太陽晃了眼睛，就流了幾滴眼淚。”
沈從雲也不急著拆穿她：“好吧。若是你們朝露殿遇到了什麽事，可以盡管跟本宮說。”
“奴婢替婕妤謝過皇後娘娘恩典。”清榮垂著眼眸道謝。
珍珠見她這副模樣，差點氣不打一處來：“你剛剛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