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送她上路

沈清和這個人,城府不比秦紹淺。

本來麽,聰明人喜歡和聰明人玩,聰明人和傻子玩沒意思,那是自降身價。所以秦紹能和沈清和成為朋友,側麵說明他們兩個人旗鼓相當。

“你先別多想,我這邊……”我頓了頓,我這邊能不能活著回去不好說,等回去了再說。“我這邊在忙,回頭再說。”

“好,有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阿黎,我不求別的,你好好的就行。”林念叫我“阿黎”,這是我從前的名字,也是我和她之間才知道的秘密。

掛了手機,我重新上車,喬柔柔瞥了我一眼,我就朝她笑一笑,盡量不讓她動怒。

“秦太太還想去哪兒?”Rose問。

“回去,我累了,要睡覺。”喬柔柔說完攤在座椅上,閉上眼睛養神。

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和 rose距離很近。

說來奇怪,這車上明明有好幾個保鏢,可開車的是 Rose,也不知道這工作是怎麽安排的。

後來我才知道,她曾經在芝加哥載著秦紹逃過了一場暗殺,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一會兒秦太太休息了,薑醫生有什麽安排嗎?”rose問我。

“沒有。”我搖頭。

雖然上午和喬柔柔說了不少話,但我依然不確定她是否打算放過我。芝加哥我人生地不熟,危險很可能發生在看不到的地方。為了保險起見,我最好還是以退為進,按兵不動的好。

“該來的總會來薑醫生。”秦紹應該是之前就和 rose交代過,所以她給我暗號,告訴我她什麽都清楚。我有些吃驚地看著她,她壓低聲音繼續說:“酒店,是暗殺最好的場所。其實不如出去轉一轉,反而更能保平安。”

“你確定?”

“確定。”她笑了,“後麵那輛車已經在跟了,薑醫生,是禍躲不過,知道太多的人,總是危險的。”

她說完坐直,抬高了聲音問我:“薑醫生,下午喬小姐休息,我帶你去轉轉?”

“不方便吧,萬一秦太太這邊有安排……”我說著,喬柔柔果然抬了抬眼皮。

“沒事,你盡管去。”喬柔柔有些高興,“不用管我,我下午不用你陪。”

rose看了我一眼,心照不宣。

車停穩,喬柔柔在保鏢的護送下回到酒店,我和 rose上車,後麵那輛車就繼續跟。

其實金蟬脫殼我會,隻是這一次,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女人的體力,根本無法和男人相較。好在當時有 rose陪著我,否則我一命嗚呼的可能極大。

當時rose帶著我在酒店附近的商業街上轉悠,她來芝加哥 8年了,對這裏非常熟。

我們假意逛街,其實一直在留意跟隨我們的人。

rose竟然還有閑心,問我當年為什麽整容。

我說:“為了美。”

她說:“那為什麽要保密?”

我無言以對,張了張嘴,她說:“你有難言之隱的話,我不問。但是薑醫生,我覺得你原生的那張臉,比現在的要好看。從前那個男人喜歡,現在這個有點像未成年。”

我頓了頓沒說話,果然秦紹身邊的人,個個都是人精。

我們逛街純粹是為了活命。rose似乎習以為常,絲毫不覺得緊張。

“你不怕?”我問她,“你知不知道,喬柔柔是要弄死我。”

“知道啊。”她說,“所以那些人和我無冤無仇,不會針對我。”

道理確實是這麽個道理。我想問她是不是經曆過很多這樣的事,話還未出口,秦紹的電話打過來了。

“秦先生什麽吩咐?”我問。秦紹一聲輕笑,我聽他那邊的動靜,猜他大概是在抽煙。

秦紹抽煙的姿勢特別迷人,他學抽煙那會兒,我親眼見著的。太聰明的人也有壞處,比如別人可能需要幾根才會,他隻要一口。那天是他母親忌日,他站在墓碑前,一邊抽煙一邊說話,一連三根。

“我隻是看看,薑醫生是不是還活著。”秦紹話裏帶著笑,我有些生氣,他到底知不知道,我的處境有多危險?!

“秦先生這麽肯定我會死?”我嘴硬。

“我可沒這麽說。”秦紹又笑,“喬柔柔現在在休息?”

“嗯。”我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她在酒店休息,我出來走走,現在看,已經被人盯上了。”

“哦,那你自己小心。”說完他掛斷,一個尾音也沒有留給我。他這是關心還是落井下石?有這麽當人老板的麽!

我握著手機低著頭,rose問我:“秦先生電話?”

我說:“是。”

Rose笑得很淺,但話裏有話:“秦先生這麽關心下麵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他不是一直都對下麵的人挺好的。”

“那可不一樣。”她搖頭,“他對女人從不主動。”

“別想太多。”我說,“我現在畢竟命懸一線,我要是死了,算工傷。”

和尾隨我們的人正麵對抗,是在商場的洗手間裏。

其實根本也沒對抗,對方拿著槍指著我,我隻能乖乖聽話。Rose當時躲在隔間裏,我為了不連累她,強把她塞進去的。

拿槍指著我的人很高大,肌肉塊好像焊上去的一樣,估計是喬柔柔收買的亡命徒。

果然人還是要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活,喬柔柔今早那一瞬間心軟,安撫不了她泄密後的恐懼。

“你要幹嘛?”我裝作很慌的樣子問。

“送你上路。”男人聲音粗啞,講的是中文,他讓我轉過去,給我眼睛上蒙了東西,帶我上車。一路顛簸,車走了很遠很遠才停。大概是驚訝於我的淡定,男人竟然還問我有什麽遺言。

“沒有。”我說,“你辛苦了。”他應該是很震驚,又怕我耍花招,輕哼一聲表示不屑。

再見天日就是一座廢舊工廠裏麵了,我麵前有2個人,一個男人是剛剛挾持我的那個,還有一個,年齡約莫四十多歲,桃花眼,油頭,身量很高。

摸著良心說,氣質不錯,風度翩翩。

“你們是誰?”我問。

桃花眼笑著沒回答,跟劫持我的男人說:“Ken,送她上路吧。”

恍惚間,我見男人掏出了剛剛指著我的消音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