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原因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喻晝安擔心喻晝寧的身體，強製要求她一直在病**躺著，直到年三十才被接回家裏，準備過年。
喻晝寧泱泱的，把圍巾往上提了提遮住臉，隻露出一雙無精打采的眼睛。
雖然是出院了，但她的身體並沒有完全恢複。最開始感冒她沒有重視，後來在雪地裏一凍，直接發燒到了39.5℃，醫生說要是再晚幾個小時，可能就要燒成傻子了。她本就體虛，出現了肺炎的症狀。還時不時咳嗽著，坐不了多久就回**躺著。
從醒過來直到現在，她都沒主動說過什麽話，麵對別人的問話也是盡可能言簡意賅，幾句下來就能察覺到她實在是沒什麽想要交談的欲望。
喻晝寧回到了久違的房間裏，照舊掀開被子躺進去，閉上了眼睛。
幾分鍾後，她感覺到床微微凹陷，有人坐在了她的身側。
喻晝寧把腦袋埋進被子裏，是拒絕交流的信號。
“這麽久了，還是什麽都不想跟哥哥說嗎？”
喻晝安的聲音裏充滿了無奈。他聲線中的低啞和倦意，讓喻晝寧產生了一絲歉疚。她住院的這段時間裏，喻晝安又要忙著學業，又要和她的主治醫生交流，幾乎腳不沾地，晚上都沒多少時間能合眼的。
見喻晝寧還是沒動靜，喻晝安嚐試著扯了扯被子，並沒有受到阻礙，於是他慢慢拉開被子，露出了喻晝寧瘦了一圈的臉。她的眼睛有點發紅，看著我見猶憐。
對這個妹妹，喻晝安一向是毫無辦法。他輕輕地抱住了她：“受了什麽委屈，和哥哥說，嗯？就算哥哥不能幫你解決，說出來至少也有一個人可以幫你分擔。”
喻晝寧趴在他的肩頭，默然不語。
她不說話，喻晝安隻好一個個猜過去。
“是因為期末考得很差嗎？”
“……”
“是和朋友吵架了嗎？”
“……”
“還是……因為你喜歡的那個人？”
喻晝寧一驚，下意識看了喻晝安一眼。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己上當了。
前兩種不靠譜的猜測，根本就是誘她上鉤的餌吧。
麵對妹妹不滿的神情，喻晝安一臉無辜：“我沒有瞎想什麽，你別誤會了。”
不過，喻晝安到底是怎麽知道祁見的存在的？！這比上輩子足足提前了三年！
很快，喻晝安解答了她的疑惑。沈雲帆有一次在沈暮成麵前說漏嘴過，於是作為委托沈暮成照顧妹妹的人，喻晝安自然也得知了這件事。
“和我說說吧，你和他怎麽了，他欺負你了嗎？”
喻晝寧實在不想回憶那天發生的事，可她又怕喻晝安誤會了什麽，和祁見提前結仇，隻好輕聲說：“他沒有欺負我。”
“那是怎麽了？難道是，你被拒絕了？”
喻晝寧咬著唇，默認了這個解釋。
雖然並不是這樣，但也差不大離了。
喻晝安哭笑不得，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打，對她說：“他看不上你，是他有眼無珠。我家寧寧什麽都好，以後一定能找到配得上寧寧的另一半，到時候就讓他後悔去吧。”
喻晝安像哄小孩一樣的話並沒有讓喻晝寧好受些。不過她生出了一個念頭，哥哥比她要聰明許多，也許她想不通的事情，喻晝安能想明白呢？
她期期艾艾地問：“哥……如果有一個人，在短時間內突然有了很大的變化，可能會是什麽原因？”
喻晝安一頭霧水，不懂為什麽前一秒還在說妹妹暗戀對象的事情，後一秒突然就扯到別處去了。不過他還是認真思考，盡心盡力地回答了：“可能是發生了一件對他來說影響很大的事情，導致這個人改變了性格和行為。也有極少數的人是因為心智的變化而改變。”
“那會是什麽事呢？”
“唔……”喻晝安擰了擰眉，“打個比方吧，你還記不記得父母去世之前？”
對喻晝寧來說，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了啊。
“那時候，我還挺淘氣的。你十歲生日那天，我在你的生日蛋糕裏塞了一個鞭炮，你一切下去，蛋糕就炸了，炸得我們一家全身都是，還記得嗎？”
想起來了。喻晝寧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後來爸爸關你禁閉，不讓你吃晚飯，還是我偷偷地給你塞了一包餅幹。”
“……總之，我小時候真的不太懂事。”
“但是，還是被迫成長了。”
喻家夫婦身故後，隻留下兩個還沒成年的孩子，所有人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喻氏這塊大肥肉，喻晝安想要護住妹妹和財產，隻能拋棄童真，一夜長大。
“……”
無論是哥哥，還是祁見，似乎都有了很大的變化。但喻晝寧自己呢？
一看喻晝寧的表情，喻晝安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了。他溫柔地揉了揉她的發頂道：“哥哥成長起來，就是為了保護你。無論經曆什麽，都有哥哥在呢，我不會讓你受到一點傷害的。”
一道靈光飛快地閃過喻晝寧的腦海，刹那花火，一下子把喻晝寧震懵了。但它消逝得太快，喻晝寧沒能抓住。
她愣了愣神，努力回想，也沒法找回方才一瞬的感覺了。
喻晝寧搖了搖頭，清空腦袋。
她有些低落地“嗯”了一聲。
是啊，哥哥一直都是她的保護神，無微不至地護她周全。
可說出這樣的承諾的哥哥，最後還不是狠心地離開了她，連一個後悔的機會都沒留給她。
她剛起了一點傾訴欲，就被回憶裏的一盆冷水澆滅了。
喻晝安能感覺到她在短時間內心境突然的變化，然而他並不清楚她到底是想到了什麽，再次沉默下來，甚至比原先更加頹喪了。
他嚐試著去挑起話頭，但她興味索然，總是幾句敷衍過去，很明顯，她又不願意說話了。
喻晝安隻好幫她掖了掖被角，緩步走出了她的房間。
房間內喻晝寧在哥哥走後睜開了眼睛，沒有半點睡意。
房間外喻晝安走到僻靜處，看著妹妹的房門沉思，片刻後抬手撥通了沈暮成的電話：
“你弟弟的那個朋友，幫我盯著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