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黑暗
肖旭手指的方向，是一個通過地下室的樓梯間。
就在肖旭往過走時，負責搜查清理工作的士兵已經從那裏的台階上走了上來。
這兩人的麵色都不好看，其中一人還被攙扶著，站在樓梯口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長官，您還是不要進去了！”
另一名士兵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看到走過來的江浩與肖旭兩人，挺起身子行了個禮說道。
站在門口處，江浩就已經聞到了從地下室中返上來的臭味，江浩的表情滯了滯，前世的回憶瞬間湧上心頭，他似乎已經知道了這樓下是什麽地方了。
“你別下去了！”
一把拉住緊跟其後走上來的沈冰妍，說道。
沈冰妍微微一愣，她的眉頭微微一蹙，然後緩緩舒緩開來。
“這地方是......”
咬了咬嘴唇，沈冰妍最終沒有將那幾個字說出來，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讓我下去吧，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的！”
江浩表情一鬆，他伸出手摸了摸身邊言的腦袋，然後邁步走了下去。
地下室的環境明顯要比樓上潮濕許多，空氣中夾雜著血腥與粘稠的酸臭味。
樓梯的盡頭是一條筆直的走廊，走廊兩邊被PVC板間隔成一個個房間，房間內昏暗的白熾燈不斷閃爍著從房門上的觀察口透了出來。
透過觀察口，可以將房間內的景象一覽無餘。
雖然末世到現在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但從未有人想過，人性的墮落竟會如此之快，也如此惡毒。
房間裏關著的赫然是一個個如行屍走肉般的女人！
汙穢與血跡成了她們身上唯一的煙熏妝。
有些房間內隻關著一個人，有些則是關著連三個甚至四五個人。
而決定她們是被分配到單間還是多人間的唯一標準就是她們的姿色。
與其說她們是“工具”，倒不如說這些人是商品。
在這些房間門口處，皆是貼著標簽，明碼標價，有些是一杯2級飲用水，有些是一頓果腹的食物，而這些用於交易的商品自然是她們的身體。
末世，第一次將人性的泯滅赤果果地展現在眾人麵前，不帶半點修飾。
這些人皆是麻木的躺在地上，而那些姑且稱之為床的東西僅僅是由一塊木板，一張破舊床單組成的高台，赤果的身體無力地攤在床板上，如果不是看到胸口還在起伏，江浩根本無法確定這些人的死活。身上還殘留著白色的汙漬以及觸目驚心的淤青，在這個世界連清洗身體都是一種奢望，更有甚者，在這些女人的房間內，隨處刻著各種汙言穢語，滿地的“刑具”不知道多少人使用過，然後被隨意丟棄在冰涼的地麵上。
很難想象，這些人是靠著什麽存活到現在的。
這，才是末世的常態，所有人都掙紮地活著，盡力為人！
沈冰妍已經看不下去了，她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抓住了江浩的胳膊，仿佛抱緊了某種支柱一般，再也不肯鬆開。
“啊！”
嘶聲裂肺的吼聲響徹整個地下室，肖旭瘋了一般地從每個房間的觀察口一一看去。
雖然已經猜到了結果，但江浩的內心依舊無法平靜。
他看著昔日的兄弟渾身是血，看著他發瘋似的怒吼與咆哮。
但，就是這樣聲嘶力竭地咆哮，房間內關著的女人們都無動於衷，她們已經徹底麻木了，又或者說，曾經的她們在第一次經曆這樣的事情是，都曾經這般絕望地嘶喊過。
在最後一個房間門口，肖旭停了下來，他忽然趴在觀察口上緊貼著觀察口向內張望，看淡到了那個令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繞的女人。
然後他忽然癱軟下來，身體靠著那扇鐵門緩緩滑到地上。
肖旭張著嘴，可他的口中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拚命抓著自己的胸口，無言淚流。
江浩走了過去，透過觀察口，他看見了縮在角落裏的那個女人。
那女人如同小貓一般蜷縮在角落中，滿頭的發絲垂落下來，遮住了她的臉龐。
江浩不知道肖旭是通過怎樣的方式辨別出裏麵那個人的。
這或許就是情侶之間的直覺吧！
哐！
就在這時，聽到門外響動的女人忽然衝了過來，發瘋似的砸門聲傳來，如同野獸一般的凶惡目光從觀察口透了出來，還算清秀的臉龐早已失去了原先的清純，猙獰的目光中流露著憤怒與恐懼，滿臉的汙血與白色的汙漬幾乎破壞了清秀的麵龐。
江浩站在門前忽然愣住了。
這女人......的確是肖旭的大學女友。
林潔，肖旭在L大的女友，兩人雖然不在同一所大學，但L大和肖旭就讀的理工大僅一牆之隔，平時兩人經常在下課之後如同其他情侶一樣穿梭在大學的林蔭小道間，享受著安逸的大學時光。
曾經，江浩見過這女生一次，那是在大二寒假裏肖旭帶著林潔回家過年，一家小飯館內肖旭隆重向江浩介紹了他的女友，那時候，略微有些帥氣的肖旭一臉得意之色。
“抓緊點吧你！等你小子找到對象，我們四個人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咯咯！”林潔看著肖旭害羞地笑了，她的臉上迅速湧起一抹羞紅。
很美！
當時，林潔在L大都算出名的美女。
江浩此刻也不忍再看下去，他拍了拍肖旭的肩膀，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陪陪她吧！”
良久，江浩開口，然後緩緩退出地下室。
長籲一口氣，心頭的鬱氣卻一時難以消解。
大廳門口處，沈冰妍正扶著那扇破碎的大門幹嘔，江浩走上去幫她拍了拍後背。
“你是怎麽知道裏麵的情況的？”
半晌之後，沈冰妍終於緩過勁來，第一時間卻是詢問自己困惑的東西。
隻能說，這不愧是沈冰妍嗎？
“我從來不介意用最差的想法來揣測人心。”江浩說道：“是你太低估在這樣的環境下人性的墮落速度了！”
“領主，裏麵的那些人怎麽處理？”
老李頭帶了兩個士兵走了過來，他的臉色也有些通紅，顯然已經在地下室走了一遭了。
“等戰爭結束再放出來！至於以後她們要去哪......看她們自己的選擇吧！”
現在放這些人出來變數太大，戰爭期間，一切還是要小心一些。
江浩長呼一口氣，又問道：“戰士們都休息好了嗎？”
聽到這話，老李頭立刻站得筆直，朝江浩行了一個軍禮，高聲道：“領主大人，領主護衛隊共22人休整完畢，隨時聽後您的召喚！”
“傳令下去！......”
江浩的話還沒說完，他突然頓住了！
腦海中，星河的提示聲傳來，是關於鳳棲梧領地那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