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板凳會

其實陶徽與趙大中二人對麻窩村的規劃甚至要比這一年十六萬八更多。

第一次板凳會還算比較順利，他們已經取得了一個小勝利。

眼看約定的九點半就到了，三位女教師也著急忙慌往村頭趕，打老遠就看見小賣部門前圍了許多人，走近才發現人群中央的陶徽與趙大中。

擠不進去，沈玥踮起腳來朝人群中大喊，才讓陶徽注意到自己。

陶徽安撫好村民，使勁推搡著才鑽出人群，拿著名單遞給沈玥，叮囑她一定要把政策跟這幾家的村民講解清楚，隻要在明天落日之前把結果報到村委會就好。

三位老師一隊，陶徽趙大中一隊，分好隊伍便分頭行事了。

領了任務名單，沈玥帶領著大家來到了第一戶人家，也是沈玥照顧了一周的趙阿婆家。

沈玥輕車熟路，穿過阡陌交錯的鄉間小路，看到老式吊腳樓前的菜園。

趙阿婆回家後漸漸恢複了體力，也開始往日的勞作，菜園被搭理得生機勃勃，恢複正常生活後，雖比住院的時候瘦了一些，但也更有精神了，十分利索地整理菜園。

“趙阿婆，您還記得我嗎？”沈玥第一個跑到田壟旁跟阿婆打招呼。

趙阿婆抬起頭，緊接著停下手中鋤草的動作，先是皺起眉頭，仔細瞧了瞧，很快就認出了來人。

“哎呀，沈老師啊，可把您給盼來了，今天剛摘的新鮮蔬菜，您可一定要帶點回去嚐嚐。”趙阿婆扔下鋤頭轉身就去拿菜。

趙萊與沈玥走上前接過菜，沈玥原本想拒絕，但見阿婆的熱情，卻也不忍心直說。

趙萊將阿婆扶到一旁的木凳上坐下：“趙阿婆，您快歇歇吧，我們來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的。”

見氣氛終於安靜下來，周文倩手裏拿著剛接過來的手抄政策，語氣緩慢，提高說話聲量，蹲下來給阿婆講解了櫻桃園的具體情況：“趙阿婆，現在村裏小陶主任跟投資商已經協商好了，村民隻需要帶著自家的地加入咱們村裏的合作社，合作社統一跟投資商簽訂合同，之後統一種植，收入到時候按照地的比例分發給各戶，而且現在每家每畝地收購價也提高到14元一斤。”

“對的，阿婆，如果穩定後，您每年的收入每畝地就可以收入二萬八。”沈玥接過話茬。

趙阿婆握緊沈玥的手：“沈老師，我就是個老太婆，不懂什麽合作社，什麽投資商，但我相信你，隻要你說，我就做，我今天就給我兒子打電話，跟他商量一下，我們家原本四口人的地，溫妮媽媽走了，戶口卻沒有帶走，地也沒有收回去，一共是四畝八分的地，我也老了，種不了這麽多年了，我這兩壟菜地就夠養活我跟我家溫妮了。”

沈玥沒想到竟然如此順利，其實也是因為她當初發了善念，幫助了趙阿婆，撿回一條命的阿婆感恩在心，對沈玥無比信任，這才使得此事進展得事半功倍。

得到趙阿婆的反饋，拿著推辭不掉的蔬菜，趕往了下一家，吳蘭秀的舅媽家，在路上，趙萊簡單介紹了一下她家的情況。

“吳老師的外婆家，現在一共是四口人，她外婆、舅舅、舅媽，還有一個比蘭秀小三歲的表弟，舅舅跟表弟外出打工了，蘭秀平時周一到周五住在外婆家，周末會回隔壁隆興村的自己家。”

說話間，趙萊帶領大家來到了吳蘭秀舅舅李田軍的家門前。

“李嬸嬸在家嗎？”趙萊打頭陣，探身進籬笆門內。

見沒人回應，門卻開著，便徑直走進去，來到屋內，正屋沒有人，卻聽到屋內傳來一陣病吟聲。

趙萊慌忙跑到裏屋，見地上趴著一位老人，正是吳蘭秀的外婆。

趙萊驚呼：“阿婆，您怎麽摔到地上了？”

大家都趕忙把老人扶到**，沈玥撣了撣楊阿婆衣裳上的土。

通過房屋以及屋內的情況可以看出，吳蘭秀外婆家條件比較拮據，斑駁的泥牆，光禿禿的院落，低矮的土房子，一共四間。

應該是舅媽一間，吳蘭秀與外婆住一間，吳蘭秀其實也是一個十分勤快的姑娘，將外婆破舊的房子收拾得很幹淨，物件擺放整齊，被子縫了補丁卻能看得出是剛拆開重新做過的。

“趙阿婆，咱家嬸嬸沒在家嗎？蘭秀去了哪裏呀？”趙萊湊到趙阿婆的耳邊問道，應是趙阿婆有些耳背。

李阿婆驚魂未定，歎著氣，緩了緩說道：“趙老師啊，蘭秀說出去買東西了，臘梅我不知道去哪裏了，一大早就沒見到人。”

“臘梅就是蘭秀的舅媽。”趙萊悄聲對其他兩位老師解釋。

趙阿婆沒被打斷，自顧自地說：“都是蘭秀幫我做的早飯，我這老不死的一生病，都耽誤她回家幹農活了。”說完，眼淚都快要落下來了。

趙萊見狀，勸慰道：“阿婆，您說什麽呢，誰能有您的福氣啊，秀是咱們村裏的女老師，還那麽努力，又那麽孝順您，您可是要好好活著，現在村裏要種櫻桃園，賺了錢那以後有的是好日子。”

趙阿婆已經七十三歲的高齡，又趕上生病精神大不如從前，聽話也隻是聽一半：“我們秀是好孩子，都二十七了，還沒有許人家，還不是因為我那兒媳婦逼著她嫁給我的孫子，是我這個老不死的對不起秀。”

突然屋外傳來一個聲音：“娘，您說什麽呢，怎麽是我逼她呀？我家耀業還配不上你的秀兒嗎？”

木門吱喲一聲開了，走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短發亂糟糟，小麥膚色，個頭也不是很高，一雙小眼睛，看似凶神惡煞，像是要射出刀刺傷對方：“喲，趙老師來了呀，這不是村裏剛來的女教師嘛，還真跟我們這窮山溝裏的人不一樣，瞧瞧這皮膚嫩的，個頭也高。”

沈玥被劉臘梅從頭看到了腳，愣是把她給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沒有見過人販子的沈玥此時心想，印象中的人販子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吧。想著還後退了幾步，躲到趙萊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