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衝天香陣透長安
“這不是佚名公子嗎?您終於又現身了!”
李韜剛往前走了幾步,幾個書生便餓狼撲虎般衝到他麵前。
那股子熱情勁讓曹正淳迅速提高了警惕。
李韜則是忍不住笑了。
這“佚名公子”的稱呼一出,他就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上次他微服私訪時,撞見這幾個讀書人站在馬車上妄議朝政。
他為了帶節奏,玩了一次古代版的“快閃”,帶頭起哄!
這幾個讀書人瞬時對他肅然起敬,還問起了他的名諱。
他說自己叫“佚名(無名氏)”。
結果被他們銘記於心了。
當然,也有可能跟玲瓏推出的詩集都冠以“佚名”有關。
這幫家夥搞不好把他跟那些詩集聯係到一起了。
毋庸置疑,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
他笑著打招呼道:“諸位兄台,好久不見。”
一個長得很猥瑣的書生異常激動道:“自從那日目睹公子之風采後,在下每日都會想起。原本還以為公子已經落入那些朝廷鷹爪之手,沒想到還能再見公子……”
說著,他抽了一下鼻子,張臂就要抱李韜。
“你們都還在這可勁地蹦躂呢,我又怎麽可能先進去?”
李韜打趣了一句,趕緊用畫扇抵住他道:“兄台,兄台,請你自重,我沒這癖好!”
此話一出,眾人笑倒一片。
一人大聲嚷嚷道:“敢問公子,這些冠名佚名的詩集是不是出自你之手?玲瓏姑娘一直諱莫如深,我們無從得知。”
看了眼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玲瓏,李韜微微一笑道:“那些膾炙人口的詩詞,怎麽可能是一人所為?”
“也是!若都是他一人所寫,那還了得?”
“沒錯,這世上哪有如此驚天之才!”
“想來這佚名就是個讓我等讀書人心照不宣的標誌,你們非要怕刨根究底,倘若那些朝廷鷹爪深挖,後果不堪設想。”
“怕什麽?我等書生千千萬,他們東廠抓得完嗎?”
……
雖然喬裝易容了,但是長安城裏魚龍混雜。
李韜不準備在這種地方多待。
他決定再玩一次“快閃”。
示意他們安靜後,他輕咳數聲道:“如今昏君當道,忠良被害,在下雖無才,但也願借此機會吟詩兩首,以壯書生之誌。”
眾人屏息凝神道:“我等洗耳恭聽!”
李韜稍微醞釀了一下情緒,慷慨激昂道:“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衝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這這這……這是反詩啊!”
他剛念完,十幾個膽子小的讀書人拔腿就跑。
清談可以,但是掉腦袋不行啊!
此人太膽大包天了!
不過其他人唯恐天下不亂,皆是不由自主地起身喝彩。
“好詩啊!佚名公子一出手,果然非同凡響!”
“大丈夫當如此,大丈夫當如此呀!”
“我等每日大發牢騷,跟公子比起來,難道不自慚形穢嗎?”
“敢問公子此詩之名。”
……
李韜看了眼有些坐立不安,為他擔憂的玲瓏,笑道:“《**》。”
這首赫赫有名的造反詩可是出自黃巢之手。
曆史上,他號稱“衝天大將軍”,攻入洛陽,突破潼關,殺進長安,即位於含元殿,國號“大齊”,年號“金統”,一時風頭無二。
用他的反詩來慫恿這幫讀書人。
如果他們還不能搞出點大動靜的話,那李韜真的會很失望。
不少膽子很肥,不似讀書人的家夥迫不及待道:“此詩霸氣無雙,誰與爭鋒?我等佩服得五體投地!還請公子吟誦第二首……”
李韜負手走了幾步道:“大盜亦有道,詩書所不屑。黃金若糞土,肝膽硬如鐵。策馬渡懸崖,彎弓射渾月。人頭作酒杯,飲盡仇讎血。”
此詩出自太平天國時期翼王石達開之手。
李韜將詩中的“彎弓射胡月”改成了“彎弓射渾月”。
以“渾月”暗指昏君,也就是他自己。
想來也會讓這些讀書人燃起扔掉詩書,起哄造反之誌。
他正準備看他們是何反應呢,瞥見不遠處停著一輛馬車。
有一張清純如蓮的俏臉從車窗中伸了出來。
還衝著他嫣然一笑。
須臾間,李韜仿佛見到了前世初戀。
他歪頭對曹正淳道:“讓人查查,那輛馬車上坐的女子是誰。”
曹正淳多有眼力勁,早就留意到他的眼神了。
他立即打了個暗號,讓隱藏在附近的東廠番子去查。
眾書生都已經完全被這反詩給震撼得熱血沸騰了,哪裏還會注意這些啊!
一人竟看著李韜痛哭流涕道:“和公子相比,我等真是白讀聖賢書了。公子氣魄如五嶽,壯誌似山海,公子就是我等在這萬馬齊喑時刻的一縷明光。”
“誰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了?若我等讀書人都像公子這般,那昏君怎敢如此放肆,大唐又怎會淪落到這般田地?公子,請受我等一拜!”
說著,他帶著眾書生畢恭畢敬地拜了又拜。
“共勉!共勉!”
李韜環顧左右道:“我等書生覺醒的時代已經到來,還望諸君奔走呐喊,救我山河!在下就此別過。”
“還沒問公子此詩何名?”
“《弑君》。”
“!!!”
這下他不走,眾書生都一起催促他離開了。
他們也沒再談詩說詞了,三五成群地四下散去。
不過兩首反詩已經在他們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很多事注定要因此發生改變了。
李韜繞了一圈,走進醉香樓,密見玲瓏。
玲瓏指著成箱的金銀珠寶道:“這些是奴家這段時間以公子的詩集大興論詩填詩之風,然後帶他們到酒樓、茶肆等地,在他們吃飯、飲酒、品茶中抽取的錢財,那些掌櫃的都很照顧奴家,給的很多。”
“還有不少饋贈,總計一千貫!請公子帶著這些錢財先避避風頭。”
這不相當於後世的抽取傭金嗎?
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賺到一千貫,一方麵說明她賺錢有方;另外一方麵也說明這些書生並不窮酸。
雖然說今年是科舉之年,天下學子陸續來到長安。
可他們人再多,能讓玲瓏賺那麽多,顯然不正常。
這在很大程度上又驗證了李韜的某種判斷。
另外,玲瓏這是把賺的錢都給他了。
看得出來,她並不在乎錢財。
結合她這段時間一呼百應,利用詩集在書生中間積累名望,一呼百應來看,她的身份也要浮出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