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喝醉
矮人杜恩昨晚上在酒館裏遇到了一群喝酒的傭兵，這些人最鬧騰，也最有意思，相處起來還算愉快。
隻不過杜恩在觀察那群人的時候不經意看到了一個傭兵腰間的佩劍。
矮人最擅長鍛造，熱愛鐵與火的交融，熱愛鐵錘敲擊燒紅金屬時的鐺鐺聲響。
杜恩自然不會例外，他對所有鍛造的兵器都很感興趣，尤其那個傭兵的劍還是格外特殊的。
如果他看得不錯，那劍是大鍛造師羅賓·馬倫的手筆！
羅賓作為矮人王國鍛造師們的標杆，自然也是他的偶像。
杜恩借了劍——也幸好那人是個好說話的慷慨好人，確定了這把劍的鍛造者真的是羅賓·馬倫。
結果再一抬頭，那人就不見了。
他本來想把劍還給對方的同伴，但看著那把劍，他還是做出了一個自私的決定。
他想多研究一會兒，直到那個男人來找這把劍為止。
“對不起，俺真的就隻是想研究研究它的鍛造技術和材料，等你來找了就還給你。”
杜恩不舍地抱著那把劍，一個外表粗獷，身高不過一米的男人哭得梨花帶雨，像是萊德要把他怎麽了似的。
木槿看著他，心想不是搶了劍不還就好，至於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萊德交涉吧。
她看向這家打鐵鋪的內部構造，鐵爐、各式錘子、堆在一起的鐵礦石，半成品的零件……
乍一看這些東西都很亂，但亂中有序，想來是杜恩最順手的一種堆砌方式了。
一側桌子上散亂放著幾個水晶，對這種漂亮石頭沒什麽抵抗力的木槿立刻走了過去，沒想拿，隻是用眼睛看看。
但正和萊德高興聊天的杜恩卻是瞬間瞪眼看過來，仿佛被踩了尾巴的貓，“別碰它們！”
木槿被嚇了一跳，精靈尖耳很明顯地抖了抖，一雙翠綠色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杜恩這才發現她居然是個精靈，錯愕不已，“你是精靈？”
“是的。”木槿回到萊德身邊，後者抬手拍拍她的腦袋以示安慰，又小聲說道：“你喜歡那些儲魔水晶的話，我以後給你更漂亮的。”
“沒有，我隻是想看看。”木槿搖搖頭，“你們聊得怎麽樣了？”
“他想研究研究我的劍。”萊德笑得很燦爛，顯然杜恩如此看重這把劍的態度令他感到高興，“我答應了。”
好說話的團長，木槿心裏歎了口氣，萊德雖然是傭兵，但隻要不涉及同伴和自身，他都是個好說話的人。
“感謝您的慷慨。”杜恩聲音粗獷，“放心，俺們矮人在武器方麵是最道德的種族，誰都不會搶占別人打造的東西。”
“當然，我相信你。”
扔下這樣一句，萊德就拉著木槿離開了打鐵鋪。
木槿有些意外，“我們不在裏麵等著他研究出來嗎？”
“那得多長時間啊，我既然把劍給他，那就代表我對他是信任的，再說了，咱們要是一直在這盯著，還逛不逛寒林城了？”
“好吧，你總是這樣灑脫。”木槿很欣賞萊德這點，但讓她去做的話，她是做不到的。
隻因為短短時間的相處就交付信任，也隻有萊德才會這麽爽快。
寒林城還是有很多好玩東西的，中冬月雖然寒冷，街道上叫賣的商販卻不少，木槿還和萊德在露天舞台旁看了會兒歌頌開國先君的舞台劇。
雖然演員們很賣力，但木槿對譯製腔和詠歎調都敬而遠之，很難感受到其中的魅力所在。
逛得差不多了，兩人又回到打鐵鋪，矮人杜恩還待在裏麵，像是個雕塑似的舉著萊德的長劍看個不停。
“研究出什麽了嗎？”萊德開口問道。
杜恩放下手中的劍，幽幽歎了口氣，“俺這些年一直在研究羅賓前輩的技巧和工藝，自以為已經摸到了些許門路，但看著這把劍，果然還是...自愧不如啊。”
“哈哈哈，別這麽消極啊。”萊德哥倆好地攬住杜恩的肩膀，“與其去研究別人的技巧和工藝，為什麽不試著尋找適合自己的鍛造手藝呢。”
“他是我們矮人工匠的標杆，很多矮人都在研究他的工藝。”
杜恩聳聳肩，“他就是正統......不過可惜的是，羅賓前輩在離開矮人王國外出遊曆之前，都沒有留下任何的教導手記。”
“那或許就是他給你們留下的教導。”
想不到萊德還會開導別人。
木槿搖搖頭，抬手將自己的眼睫挑了挑，外衣有一個毛茸茸的領子，遮住了小半張臉，哈氣時全都凝結在睫毛上，如今到了暖和的地方，便化成水珠，要掉不掉地掛在上麵。
她一張臉被氣溫凍得通紅，比人類更長的精靈耳也紅得有些明顯。
背後響起腳步聲，她回頭看去，發現萊德那把劍又好好地放回到了腰間，顯然這次喝酒丟劍的事件已經結束了。
“下次可不要再把利維納丟了啊。”
“放心，我可是很靠譜的。”萊德拍了拍胸口，湊到木槿身邊，“杜恩請我喝酒，你要去嗎？”
他湊得很近，高高大大的身體為了配合木槿的個子微微彎下。
木槿抬頭看他，如此近的距離，她能看到萊德臉上那道疤痕最醜陋的細節，但讓她在意的並不是這道疤。
她盯著萊德的雙眼看了一會兒，才有些驚訝地說道：“你的眼睛居然是暗紅色的嗎？”
之前她一直以為萊德的眼睛是純正的黑色，結果現在才發現其中的虹膜準確來說是接近黑色的暗紅色，離遠看就是黑的，隻有像這樣靠得很近才能看到一點點的紅。
“算是吧，”萊德抬手抓了抓自己的紅發，有些不自在，“你不喜歡？”
“為什麽會不喜歡，我隻是有些驚訝。”木槿曲起手指蹭了蹭萊德的臉，“它看上去很漂亮。”
杜恩一直站在旁邊，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親昵，終於忍不住在這時候開口了，“你們是這種關係啊。”
萊德低頭看他，“暫時還不是，準確來說我們現在是在曖昧，曖昧就是還沒有到交唔...”
木槿緊緊捂住他的嘴巴，有點頭疼這位團長怎麽什麽都往外說。
萊德眨了眨眼，在木槿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伸手摁住了她的手背，柔軟的嘴唇緊緊貼合上手心，他在木槿逐漸變得驚訝的視線中眯眼笑了起來。
團長會因為每一件曖昧的小事而興奮不已，直到樂極生悲，在跑出打鐵鋪的不到幾秒功夫，他就哎呦一聲摔倒在雪地裏。
木槿和杜恩從打鐵鋪裏出來的時候，他還慘兮兮地躺在地上，哼唧個沒完。
木槿無奈，隻能對杜恩道：“喝酒的事情稍後再說吧，萊德需要先回去換身衣服。”
“當然，俺的酒館永遠有你們的位置。”杜恩認真地保證道。
回旅店的路上，木槿和萊德誰都沒提剛才親吻手心的事情，實際上親吻這件事已經發生了好幾次。
萊德吻過木槿的手背和額頭，至於木槿主動的那次更是直接吻在嘴唇上。
隻不過在神殿那次的吻更像是一種安慰和安撫，淺嚐輒止，一觸即分。
木槿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次，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麽想的，大概是感動於萊德會不顧安危的來神殿找她，於是腦子一熱就親了上去。
事後兩人也都默契地沒有提過這件事。
她正走著神，忽聽身邊人開口詢問，“你冷嗎，木槿。”
“不冷。”木槿下意識地搖頭，看向萊德的時候，突然讀懂了對方問這話的意思，便又接著補充，“手冷...天氣還是太冷了，對吧。”
“是啊，中冬月就是很冷。”萊德朝木槿伸出手來，“我還是挺熱的，你想試試嗎？”
“麻煩你了。”木槿剛把手放到萊德溫熱的手心裏，後者就緊握住塞進自己的外衣口袋裏。
傭兵的衣服口袋普遍深大，被萊德的體溫烘得暖洋洋的。
木槿隻覺得自己冰冷的手逐漸變得溫暖，又有暖流順著手臂流淌進身體各處，似乎真的不那麽冷了。
杜恩的矮人酒館今晚上熱鬧非凡，萊德帶著傭兵團這次出任務的傭兵們全都過來喝酒，美曰其名傭兵團團建活動。
木槿和莎娜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莎娜是不能喝酒，木槿是喝不了太多。
“謝謝。”她對端來果汁的杜恩道了聲謝，又扭頭看向酒館一側舞台上，嘶吼哀嚎著什麽狂放之歌的傭兵們，他們唱歌毫無音調音準，似乎隻要嗓門大，就是唱得好。
另一邊的一張桌子圍了好幾個人，有兩人坐在桌子相對麵，正咬牙切齒地掰著手腕，其中一人赫然是有著顯眼紅色頭發的萊德。
也幸好這裏是商業區，附近商鋪全都關門回去了，不至於因為狂歡而打擾別人休息。
“還真是鬧騰啊。”喬蒂手握著喝了一半的酒瓶，大咧咧坐到吧台旁邊，“你們兩個就打算一直在這裏看我們鬧騰嗎？”
“木槿小姐嚐試過喝醉嗎？”金百莉坐到莎娜的旁邊，笑著對木槿道：“在信任的同伴麵前喝醉，是很幸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