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登高
就算他不說，弈世也能察覺到。
蕭大人實在不好相處，性情古怪多變是真的。
而且從未了解過她的身世等等，揣摩不出她在想什麽。
所以弈世在她身邊總有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生怕哪句話惹到她不高興。
把他宰了誰也救不了啊。
人心多變，不好深究。
“嗬嗬，小掌櫃，懷江樓有本史冊，記載每日樓中風流趣事，而如果能奪花魁花球，且是處子之身，那......會專門放在另一本冊子中，名流千古啊。”
弈世笑而不語，別人都以為他跟李曉婉發生了點什麽。
實際上兩人清清白白，沒有一點關係。
沒想到，在後秦和女人發生點關係還會被載入史冊。
怪不得“嫖”一字成風雅，真是奇特。
周浩回到座位上，眾人接著奏樂接著舞。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輪到下一環節。
姑娘們表演完了，就輪到才子們。
讓舉人開始秀才華，有一才子起身，麵色通紅，說話略有支支吾吾。
“小生今日想送詩一首，贈與留香小姐，請小姐收下。”
男人們一陣鼓掌起哄，姑娘們紛紛看向千金中一位女子。
她芳年十六，正處於青春年華、少女懷春的時刻，被才子當眾一說，臉立即紅了。
嬌羞不已，眸中卻帶有欣喜和幸福之色。
然後，才子開始吟詩一首。
是一首情詩，弈世感覺一般般，他不懂這些詩詞玩意。
有點順口，不知其內容如何。
很順口很有深度很牛逼的詩，大部分在前世的課本上出現過。
並非人人都是李太白，也非人人都是杜甫。
作詩還挺看天賦的。
他一首詩吟完，巡撫大拍手掌喊了聲“好詩”！
並誇讚男子一番，大力把他捧高。
此舉是為了成全這對鴛鴦，受到巡撫稱讚，在外人眼中就是天賦高。
那麽屆時提親也好說一點。
有人率先表白，就有人接下去。
詩宴這個環節居然是表白環節，讓弈世大開眼界。
當然，也並非每個人都如其所願，被當麵拒絕有不少。
再之後，人人喝的爛醉如泥，什麽話都說。
暢吐心中不快，有仕途不順、感情不順、生活不順的全都說出。
還有仇人大大出手被官差拉走。
還好弈世的酒存得多，不然不夠他們喝。
大人物們倒沒喝醉，氣氛起來想找樂子。
找著找著，巡撫想到出題作詩。
即興表演，難度倍增。
眾人沒有異議，即興表演全靠天賦。
“不如我先出一題，誰若是能奪得頭籌，我薦舉他去國子監。”趙文說道。
幾位大佬輪流出題，並且拿出一個要求。
“好，尊院長意願，有沒有想要試一試的？”周浩同意。
才子們雙眼一亮，無疑是天上餡餅，國子監乃後秦讀書聖地，在泰京，運氣好被大官相中，若是能考好會試和殿試，前途無限啊。
於是乎，紛紛作詩。
叫好連連，弈世聽了搖頭。
這都寫的是什麽雞兒玩意？拗口不順口，膚淺。
深受義務教育語文熏陶，弈世對他們作的詩嗤之以鼻。
最終，有一人奪得頭籌，當場笑瘋了。
其他人以表祝賀，什麽同窗苦讀不要忘了老鄉舍友等等。
表示起飛之後要帶我飛。
輪到劉崇，他先看了一眼弈世，略微思索一會道：“人生艱難，苦澀如茶，絕非一件一帆風順的事，我出一題——難！”
“人生難、仕途難，都行。”
這話把眾人難倒，難......
才子們人生閱曆不多，如何做出一個“難”呢？
他們冥思苦想，絞盡腦汁，都想不出什麽詩。
龔家公子龔成忽然發聲：“我有一詩。”
“龔公子請。”
“寄言遲暮又風吹，
欲去尊前水滿湖。
斷響離愁為伴侶，
暗香掩抑枕前書。”
一首詩說完，弈世看來還算是順口，他對才子們沒有過多要求。
求求你們把詩寫的順口一點就好。
“唔......確實難，不錯。”劉崇輕微搖頭，本不想給他評價的。
“嗬嗬，劉兄，你出題有超綱，一幫娃娃能懂什麽難啊？”周浩不在意，能作出一首詩就行。
“也是。”
龔成的詩不好，開頭一句寄言遲暮又風吹，明顯有“強說愁”的意味。
你才幾歲？就“寄言遲暮”？
龔成收獲不少稱讚，同為四大家的子弟們毫不吝嗇一頓猛誇。
他臉上嘚瑟快凝成水了。
還時不時瞟了一眼弈世，欲言又止。
過了一會，還是說出口：“剛剛聽聞掌櫃文采不錯，不如你也作詩一首？”
“不了，鄙人怕獻醜。”弈世輕笑，不打算接他的茬。
“雖說未讀過書，可詩宴不分地位，你為何不參與一趟？”他變本加厲。
“畢竟，能做出《洛神賦》和《蝶戀花》的人，都絕非常人啊。”
說道此處，圖窮匕見，想找茬！
弈世心中冷笑，好你個逼崽子，劈我瓜是吧？
等著！
“是啊，掌櫃文采不弱，何不也作詩一首？”
“我相信掌櫃能作出《蝶戀花》，肯定能再作一首同樣的詩。”
有些人本就酸他，今發現可以落井下石，立馬露出嘴臉。
“嗬嗬，小掌櫃，不要勉強，讀書是上天賜予人一大幸事，並非人人有幸。”周浩想找台階給他下。
“既然各位說了，那我便作詩一首。”弈世見狀，也不慫了。
都想找打是吧？行，爺給你們麵子。
“但這首詩是以家父經曆所作，他一生為家忙前忙後，最終卻死在蠻子刀下，唉......”
弈世要為自己作詩找一個好借口。
“無妨，掌櫃請。”龔成冷笑。
他就是來找茬的，不信弈世能作出什麽詩。
在他眼中，一個沒讀過書的人，能作出洛神賦和蝶戀花，要麽走狗屎運靈光一現。
要麽就是花錢買詩。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弈世向前踏出一步，緩緩吟唱。
“萬裏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
話語一轉，語調淒哀。
“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