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失去丈夫和兒子的女人
鬼見愁占地麵積挺大，銀河集團在南邊，開著山上通用的小電驢，到西邊差不多都要半個鍾頭。
整座鬼見愁散布著若幹個村莊，現在葉星辰來到的這個村子，叫落霞村。
景色還挺不錯，但到處一片破敗。
樓房倒是不少，以三四層高為主，但都有幾十年的曆史了，似乎這裏也曾經繁華過。
村子周圍還有大大小小的坑洞，地麵上散落著不少煤渣，可見當年旺盛的時候，是煤礦帶起來的。
而現在被采完了，村子也失去了繁華。
不過，這裏還是有不少手工作坊。
一進到村子，葉星辰聞到了辣條味兒，還有各種炸東西的味兒。
他不禁一陣苦笑。
這裏生產的各種吃食肯定非常不衛生，但偏偏又有不少窮苦人家靠這來維持生計，形成一個怪圈。
很快，葉星辰就在村上唯一一條大街邊，看到了一個中年女子。
她癱坐在地，兩條腿軟塌塌的，顯然已經癱瘓了。
兩隻枯瘦的手卻顯得相當靈活，正用小刀子削著一根根竹條，編製成神靈活現的一隻隻小動物。
泥地上，已經插了二十多隻小鹿、小猴子什麽的。
看見有人走來，她立刻抬起一張充滿風霜的臉。
“小夥子，要不要買一兩個小玩具給你的孩子玩？一塊五一個，你要是給五塊錢，就可以賣你四個，五塊錢四個呀，很便宜的。”
她伸出一隻布滿傷疤的手，微微晃動著。
葉星辰一看，禁不住鼻子發酸，突然想到素未謀麵的父母。
葉星辰其實是個孤兒，打小就被遺棄在醫院裏，然後被送到了孤兒院。
他在孤兒院飽受欺淩，但堅強不屈，一次次反抗，讓他變得越來越堅韌，也越來越凶狠。
所幸的就是，從來沒失去一顆俠義之心。
稍微懂事後，他就到處去拜訪那些練過功夫的人，軟磨硬泡要跟那些人學功夫。
不到十歲，已經打遍整個幼兒園無敵手。
成年後，更是踏上艱苦卓絕、卻又非常磨練人的從軍之路，從而得到了更大發展。
隻是再大的發展，也沒有家人見證他的榮耀。
他也去找過父母，但從沒遇到過。
此時，看見一個應該與自己母親年齡相仿的女人，就這麽坐在肮髒路邊賣小玩意兒，難免觸景傷情。
看著她編製的這些東西，突然想到，要是買回去給心心玩，她一定很高興。
他微笑著蹲下。
“這些都很不錯，大媽，都給我包上，算算多少錢，但你賣得太便宜了，要是去城裏賣，一隻賣十塊八塊不是問題。”
中年女人苦笑：“小夥子，你看看我這腿，連挪出這個村子都難，更別說下山去了，我這一輩子，就隻能死在這山上了。”
透出來的悲哀，讓葉星辰心裏打了一個抖。
他看了看中年女人的雙腿：“對了，大媽，你腿怎麽會變成這樣？”
其實葉星辰已經知道，這隻不過算順藤摸瓜。
中年女人歎氣。
“我兒子要還活著，現在差不多也有你這麽大了，可惜他得了血癌，我和他爸沒辦法，隻能去做一個很危險的活計，賺到更多的錢，想不到被坑了。”
“沒賺到錢不說，孩子他爸死了，我的腿也癱瘓了，兒子得不到錢治病，也死了，就隻剩下我。”
說著說著，她就流下了眼淚。
雖然流淚，卻沒哭，滿臉漠然，顯然早就接受了現實。
葉星辰的心又不由一陣抽痛。
“很危險的活計？是什麽活計？”
中年女人說：“就是去做試藥者，這活兒危險，所以能給高報酬，試一次藥，說是能給兩千以上，要是出現了不良反應，還有補償。”
“我跟孩子他爸相信了，但想不到……唉。”
葉星辰問：“是去哪裏試藥？”
這一問，中年女人立刻透出警惕之色，直擺著手。
“算了算了，跟你說這個幹嘛，都過去了，我不能害你。”
葉星辰笑著說：“大媽，你這也不算害我，真有這麽高的報酬，我也想去試試，要不你介紹我去，我把你這些東西全部買下。”
中年女人直勾勾盯著他，用力揮手。
“你走！你走！我不要你買我的東西了，我不能害你，你幹什麽都好，但千萬不要去試藥，也千萬不要去那個地方。”
“那是一個很恐怖的地方，進去的人，九死一生，飽受折磨，你還這麽年輕，趕緊走。”
想不到中年女人的反應這麽大，葉星辰還想說些什麽，但她不管不顧，就揮著手，讓他趕緊離開，情緒越來越激動。
葉星辰沒辦法，琢磨著等她情緒稍微平複了，再回來看看。
他站起身子，扭頭就走，但隻是躲在一個小巷子裏，暗中觀察中年女人。
隻見她呆呆地坐在那，任由眼淚流下，都不擦一擦。
過了大概七八分鍾，幾輛亂糟糟的摩托停在她旁邊，跳下來幾個小混混。
其中一個，一腳就把那些精致的竹編小動物踹到一邊。
他扭扭脖子，嘿嘿一笑。
“身上有多少錢都拿出來吧，用不著我多說。”
中年女人艱澀地說：“幾位老大，你也知道在這賣這種玩意，能賺多少錢？一天……一天也就賺幾個饅頭錢，我今天還沒開張呢……”
“你不能把我辛辛苦苦編出來的東西糟蹋了呀。”
她掙紮著，去撿那些被踹得亂七八糟的東西。
忽然，一隻大腳板就踩在了她那枯瘦的手上，並用力往下攆壓。
頓時，中年女人發出淒厲的痛叫聲。
“別踩，你要把我的手踩碎了！踩碎了，我就沒辦法編製這些東西了，我的兩條腿都癱了呀！”
“求求你，我餓死了不要緊，但還想……還想賺點錢，再過半個月，就是我兒子的忌日，我要給他燒些紙錢，他媽在陽間受苦受難，他不能在陰間挨寒受凍呀！”
“我得給他燒點紙錢呀！”
一邊說，一邊流淚不止。
踩她手的混混獰笑不止。
“就別管你那死鬼兒子了，管管我們這幫活人吧，我跟兄弟們都快餓死了，這餓死了，就跑到陰間去找你兒子算賬，所以，有多少錢拿多少錢。”
“幾塊就幾塊，積少成多嘛。”
其他混混也逼了過去，都去踩她的手。
一個染著滿頭黃發的小混混還說：“我就不信了，你這死婆娘連一包煙錢都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