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隻要煉不死，就往死裏煉
桑晚月幾日不見，身形更加消瘦高挑，目光如一泓清水，冰寒冷冽。
慕尖尖像是觸電般縮回手，甚至向後小小退了一步。
不是叫的郭師叔嗎，為啥女主趕過來了？
指尖處最後的一絲溫存消散，池聞卿深了深眸子，顫動睫毛，淡淡掃向院門前手提藥箱的女子。
桑晚月看清渾身浴血的人後，心中一震，不禁退後半步，這是……殺人如麻的瀛洲魔君！
不對，還不是，現在他隻是玄霜教的普通弟子。
可為什麽池聞卿與慕尖尖這麽熟絡？
“小姐！”侍女遲遲趕到，她喘著粗氣在桑晚月的身後站定，“郭老不在中醫堂，奴婢便請她的徒弟桑小姐來了。”
原來如此，不愧是女主，能被嚴格的郭師叔收為徒弟。
慕尖尖揚起笑容，沾著血色的纖細身子更顯脆弱，“桑師姐，抱歉呀，這麽晚了還要麻煩你。”
聲音俏皮打趣，她的頭發淩亂隨寒風舞動，竟有一點可憐的感覺。
“不麻煩。”桑晚月別開眼，將心中混亂的念頭壓下，腦中回想的竟是對方可憐巴巴的眸子，“我才是要感謝你，謝謝你一直關心我母親。”
和我。桑晚月在心中補充。
她並不是被前世血仇一直蒙蔽的人，自重生以來，她看著母親的病情好轉、拜二長老為師學習醫術、受到教中重視等等。
桑晚月知道背後少不了慕尖尖日日跑去中醫堂的關心與推動，倘若佛心草是施舍，但行動做不了假，這是她無法否認的事實。
這樣溫暖的人……上輩子真的會奪她經脈嗎？
女主向她道謝了！
“師姐不用放在心上。”麵上不動聲色，慕尖尖內心開心到轉圈圈，她將虛弱的池聞卿扶到房內的，叮囑道，“師兄，我在外麵守著，有什麽事叫我便好了。”
沒顧他的神色，見桑晚月帶著藥箱進去後，慕尖尖終於鬆了一口氣，她注意到院外還守著的侍女，招招手。
“小姐。”侍女跑來。
“去我房內準備一桶熱水，我今晚要沐浴。”慕尖尖腦中浮現係統空間中的鬆柏，上麵赫然長出了一顆果子。
事不宜遲，她今晚就要吃果子洗髓！
侍女離開後，慕尖尖坐在台階上百無聊賴，撐著脖子靜靜等待。
以為要等很久，哪知桑晚月不到半時辰便出來了。
對方出來的第一件事竟是給她塞丹藥。
“聽他說你也受傷了？”桑晚月匆忙將瓷瓶中的藥丸掏出，遞給慕尖尖後發現她不接，瞬間意識到人家大小姐哪裏需要自己這些破爛下等藥呢。
自嘲一笑，桑晚月正要縮手，卻見略帶灰塵擦痕的小手將丹藥拿了過去，她抬頭。
熟悉的麵容上是陌生的溫暖笑容，慕尖尖將丹藥吃了下去，笑道，“謝謝師姐，我師兄沒事了吧？”
陌生的感觸從心底湧現，桑晚月定了定，回想起剛剛治療池聞卿的情形，“他已睡去，並無大礙，休息幾天便好。”
慕尖尖點頭，將桑晚月送到院口，正欲分別，卻見她神色猶豫。
“怎麽了嗎？師姐。”
“你……你要小心池聞卿。”桑晚月認真道，那人並不像表麵那樣。
她剛剛探他的脈，明明雜亂混沌被堵住，可受背上如此重傷，卻神色清淡，麵色如常，以及那個令她毛骨悚然極具壓迫感的眼神……
希望是她看錯了。
慕尖尖這才意識到，在女主心中，原主曾經是“帶著主角光環殺掉反派的聖女”，難怪她看他們的眼神這麽詭異。
於是她故意會錯意，“好的師姐，這幾天我一定會注意師兄，多多關心他的。”
桑晚月：……
她歎了一口氣，算了，自己往後多注意便是了。
二人告別，慕尖尖回頭望了一眼池聞卿寂靜的院落，匆匆趕回了自己院中。
【你確定今晚就洗髓嗎？要不要休息一下，明天再試？】係統關心地問道。
“來不及了，我要快點修煉，”慕尖尖回想起池聞卿保護她、桑晚月關心她的場景，將自己整個人泡水桶中，聲音鄭重，“我要進入秘境改變劇情。”
原書中，池聞卿便是在秘境內層遇到瀛洲的“五怪”之一，被種下蠱毒，成為人形蠱。
而桑晚月在與妖獸打鬥過程中遭人暗算，被生生挖去了右眼，直到中期夜無絡為她尋來的“鮫人珠”填補，才有了義眼。
也許從前是為了回家，但這次慕尖尖有了私心——她希望這些人好好活下去。
慕尖尖虛空一握，一顆青黑色拇指大的果子出現在她的掌心，她毫不猶豫地咽了下去。
“對了，這不成功沒有副作用吧？”後知後覺。
係統：你都吞下去了還問我個毛。
隻是這時慕尖尖已經沒心思同係統吐槽了，寸寸撕裂感從胸口蔓延全身，似乎有一柄大錘在敲打她的腦子，喘息間甚至能聽到骨骼哢哢的響頓感。
一股鮮血從嘴中噴出，指甲狠狠嵌入手心，她想，從前為什麽會覺得八百米難跑呢？
生理淚水不斷流下，甚至帶著血色，視覺、聽覺、觸覺……五感被依次封閉，慕尖尖一動不動，但她的胸膛微微起伏，還在堅持著。
她想，自己要救池聞卿與桑晚月。
——
慕尖尖在涼水中醒來，卻並不寒冷，她打了個激靈起身，眼前的世界似乎比原先更加清晰明亮，她驚喜問道。
“係統！我是不是成功啦？”
【是的，宿主。】係統跟著開心。
慕尖尖心中呐喊不愧是她，然後換衣服時照到鏡子覺得自己變美了。
五官比以往更加精致，膚白貌美，沒了從前病怏怏的脆弱感，取而代之的是帶著紅暈的兩頰，靈動活潑的氣質。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用粉脂將自己的麵色塗白，畢竟病了十八年的人突然間身體健康可以修煉，不僅可疑還不好解釋。
打理好一切後，慕尖尖先去隔壁找池聞卿，等了一會沒見人影後，直接動身去藏書閣了。
她要抓緊秘境開前的每分每秒，邊學習邊修煉。
可沒想這一泡藏書閣，就泡了一個月，修煉到廢寢忘食。
慕尖尖表示：隻要煉不死，就往死裏煉。
——
玄霜教後堂。
一黑衣中年男子眉目粗獷，看著背部帶傷的白衣男子歎了口氣，“聞卿，委屈你了。”
“師父，保護師妹本就是弟子分內之事，何來委屈這一說？”池聞卿笑容清淡文雅，身姿挺拔。
慕餘天搖搖頭，他知道四長老脾氣的，隻是對方不願多談，便也作罷，“玄天秘境十年一開，蹤跡不定，是小輩難得的修仙機遇，如今南嶺邊機緣叢生，本還有幾分懷疑，昨日仙門一開，終是確定了今年秘境的位置。”
“進入秘境的條件是結丹以下，縱觀本教，為師想要你帶眾弟子去，意下如何？”
“弟子經脈堵塞，修為低下，恐不能勝任。”
意料之中的回答，慕餘天正欲擺手，便聽他道。
“不過弟子有一推薦人選。”池聞卿低垂雙眸，劃過算計。
“誰？”
“桑晚月，”池聞卿聲色不急不緩，“二十不到便已經築基圓滿，性格沉穩，心智堅毅。”
他回想起那日晚上對方讓慕尖尖小心他的話，心中冷笑。
小心他麽？確實是該小心的，畢竟他睚眥必報，心眼極小。
二十不到築基圓滿！要知道大陸聞名的天才夜無絡也不過才二十結丹，教裏什麽時候出現了這樣一個天才？
慕餘天撫須思索。
池聞卿抬眸見到他這個表情，便知道這人選八九不離十了。
“師父，弟子還有一事想問。”他腦中浮現慕尖尖關心他時傻傻的臉蛋。
“何事？”
“您有沒有給過師妹草藥？”池聞卿道，“最近師妹那多了很多不知名的草藥，中醫堂想尋著登記下來。”
“未曾，”提起自己的女兒，慕餘天笑容寵溺，“估計這小妮子又去哪兒拔野草去了，哪裏是什麽草藥？”
池聞卿勾起唇角，“好的師父。”
滿嘴胡話慕尖尖，自以為聰明的騙人小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