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十裏長亭，萬步聞卿
慕尖尖望著孔明燈越飛越高，心中的祝福與期盼也默默道出。
少年望著女子閉眼許願的側顏出神，小影子突然叫道，“瑤鈴你的石頭快灑啦！”
少年迅速收回自己的眼神，慕尖尖則猛地低頭，果然看到自己腰旁別著包囊中的黑白石頭露出了大半。
她趕忙將石頭塞了回去，又係好了帶子。
“這是什麽？”為什麽要腰間的布袋中放著石頭？
少年不解地問道。
慕尖尖還沒開口解釋，小影子就飛快搶答，“這是瑤鈴給您做的生辰禮！”
“怎麽可能！”慕尖尖聲音瞬間高了八度，拚命狡辯，“哪有人生辰禮會送石頭的！”
“那不是石頭，小殿下，那是瑤鈴準備給您磨的黑白棋！”小影子不解地望向氣急的慕尖尖，對著少年說道，“瑤鈴說要給你磨棋子解悶呢。”
“啊啊啊！你幹嘛說出來！”慕尖尖委屈到跺腳，“這樣哪裏還有驚喜感啊，我就不該告訴你，小影子！”
豬隊友啊！氣死了！
小影子這才意識到對方辯解的原因，知道自己好心辦了壞事，“對不起，瑤鈴，我不知道。”
慕尖尖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也就氣了一下，她擺擺手，“沒事。”
“我剛剛並沒有聽到。”少年聽著二人吵吵鬧鬧的聲音，低頭隱去嘴角的笑容。
慕尖尖當然也知道小殿下在哄自己玩，她笑笑，突然想到幾日後的生辰宴。
“小殿下，你有沒有想好生辰宴起什麽名啊？”
小殿下是比白霽小的，但因為不受寵再加上特殊的身份，聽宮裏的說是和白霽混著當同日過了——哪怕是對於畢生至關重要的十六歲驗靈。
“想好了。”少年望向麵前粉衣女子的眼神是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
她永遠不會知道，自己連她每次步入湖心亭的步數都會數得清清楚楚。
計算著時間，表情，與故事。
為什麽對這糟透了的生活還抱有無限的真誠與喜愛呢……
日日時時，輕快的腳步伴隨著輕快的聲音與笑容，是她不變的耀人之處。
十裏長亭，萬步聞卿。
這是他名字的由來，也會是他的畢生所想。
“叫什麽？”慕尖尖好奇地湊過去，小影子也在一旁嚷嚷，“我也要聽！我也要聽！”
“叫——”少年未出口的聲音被打斷。
“瑤鈴，殿下讓你過去一趟。”麵色冷淡的侍女在石橋那頭出現，打破了縈繞在三人間溫馨的氣氛。
高高在上的語氣令慕尖尖的心情瞬間差起來，但她仍無奈地朝二人做了個揮手的手勢。
然後跟著侍女匆匆離開。
小影子困惑地看著慕尖尖離開的背影，突然注意到了地上閃著光的石頭，他趕忙撿起來叫喚，“瑤鈴你的石子掉啦！”
見二人已經走遠無人回應，小影子朝著少年道，“小殿下，我去把這個給瑤鈴。”
見少年點頭後，小影子大步跑去。
——
慕尖尖內心生無可戀。
今天可是萬彩節誒，白霽不應該在宮室裏麵大吃大喝嗎，怎麽跑這裏來了……
真是小刀刺屁股開眼了。
慕尖尖再次在心中痛罵起白霽來，但走到他麵前時，還是裝出萬分乖巧的樣子。
她見白霽不說話，也就不想先提起話題，但實在是太久了！
慕尖尖率先打破沉默，“殿下，今日喚我何事？”
“何事？”白霽靠近粉衣女子，幾乎能看見她臉蛋上剛剛褪下的紅暈，“不應該本殿問你麽？”
慕尖尖自然知道對方說的是“獲取小殿下信任”這事，她心中翻了個白眼。
搞不懂，上界的天之驕子那麽針對自己不受寵的弟弟做什麽……
小殿下那麽好的性格還要被不斷排擠和嫌惡！
就算有什麽隱情這樣做也很過分。
她淡淡垂眸道，“回殿下，沒什麽進展，小殿下不會輕易相信他人，我試了很多種……”
“騙人。”白霽貼近慕尖尖周圍的瞬間，她立馬聞到了對方身上的檀香味道，濃鬱惑人。
“殿下我……”慕尖尖抬頭辯解時與麵前紫金錦服的少年對視，對方的眸子似乎透過這身軀在看靈魂。
“你是瑤鈴嗎？”白霽一字一句問道。
慕尖尖指尖發涼，後背也升出寒意，她沒辦法不妥協，笑道，“殿下，當時在池子裏昏倒後，我就有些事情糊塗了，但您相信我一定是忠於您的……今天萬彩節我特意準備這麽多，就是為了讓他們感動……”
見白霽的雙眸毫無波瀾，慕尖尖咬唇接著道，“……不然我怎麽會特意做這些，怎麽可能……您說是嗎？”
“還有。”白霽的眼中終於漫出一絲笑意，似是確認了什麽般，宛如施舍。
“我都是為了您的命令才這樣做的，都是為了您啊。”慕尖尖想吐。
“七日之後，是本殿十六生辰，本殿命你設宴做食，”白霽的手指一點點撫過慕尖尖的臉頰，“寸步不離。”
女子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他像是找到了什麽惡趣味般，貼在她的耳邊道，“驗靈時，本殿邀你看一場大戲。”
等到白霽與侍女走遠，慕尖尖開始猛地擦拭自己的下巴。
啊啊啊，說話就說話，動不動碰人幹嘛！
平複了一下雜亂的心情後，慕尖尖準備往回走，突然看到有一個東西在月光下反著光亮——
那是她布袋中掉出的石頭。
——
“殿下，剛剛樹叢後明明有人，為什麽不讓奴將他揪出來。”
“這樣才有意思啊，狗咬狗不好看嗎？”白霽擦拭著自己的指尖，“他知道這些，反應肯定會很精彩。”
——
小影子是跑回來的。
他斷斷續續地和小殿下說著剛剛在樹林中他的聽聞，卻沒想到少年的反應仍舊平淡。
“小殿下！瑤鈴是奸細！她從來……全是因為殿下的命令才接近我們的，您怎麽一點都不生氣？我真的瞎了眼……”
小影子剛剛有多幸福歡喜，現在就有多憤怒與惱恨。
“我一開始就和你說過了，”少年掃了眼小影子，將手中的書本合上，“不過她不是奸細，隻是受製於人沒有辦法而已。”
明明心裏一清二楚，可仍湧出了萬般不甘與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