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目相對

慕尖尖紅撲撲的臉上，彎起的雙眸如碧波般清澈，她舉手，“老師！”

班頭用尺子指指，“說。”

“謝謝老師的批評與指正，老師說得很對，我確實不應該高三了還看重這些東西，早戀與暗戀都是不應該的，高三以學業為重，從今日開始，我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辜負您的期望與栽培！”

一番話順溜地說完，慕尖尖言語誠懇，態度真摯，不光是班級一片寂靜，連講台上的班頭的愣住了。

這是從前沉默寡言的慕尖尖嗎？還有，把事情大刺刺地說出來……她一點都不覺得羞恥嗎？

見慕尖尖態度端正，班頭便也沒了說下去的打算，開始講起課文。

恍惚間下課鈴聲響起，正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灑下晨光，班級恢複熱鬧時，一個本子突然從教室後砸向慕尖尖。

坐在後頭的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剛擺好看戲姿態，卻見慕尖尖像是腦袋後長眼睛般，迅速伸手握住了本子。

“好無聊。”

慕尖尖轉頭掃過麵色僵硬的幾人，話落間將本子鬆開，任由它砸在地上，而本人起身一腳踩在了本子上。

幻境？心魔？

這確實是她記憶中的黑暗絕望時刻，可人不可能停滯不前。

“慕尖尖你好過分，為什麽要踩別人書？”熟悉的聲音卻伴著陌生的嘲諷，唐軟皺眉，“人家不小心扔過去的，戾氣這麽大幹什麽，難怪沒人喜歡你。”

慕尖尖怔愣轉頭，隻見唐軟坐在課桌上擺著自己的辮子道，“看什麽？你不會覺得我喜歡你吧？怎麽可能，我和你玩不過是因為你成績好能給我抄作業。”

唐軟輕巧地跳下桌子走到她麵前，“你身上有什麽地方值得人喜歡呢？”

你身上有什麽地方值得人喜歡呢？

“啊……”慕尖尖輕輕呢喃出聲，“好惡心……”

唐軟沒有聽清，“什麽？”

“我說，”慕尖尖盯著麵前女子的眼神冷冽，似乎能把人撕成碎片，“你用她模樣說話的樣子真惡心。”

對方麵色蒼白後退的時候，周圍的場景也伴著煙霧隨之透明消散，轉而變成現代化的溫馨客廳，掛在牆壁上的藍牙CD機悠悠放著老歌，午後的夕陽透過落地窗映在呆愣的女子身上。

這是她工作後租的房子……

慕尖尖感覺自己遺忘了什麽，她看向貼在冰箱上迷你春聯旁的日期貼紙，兩月份，要過年了嗎……

“尖尖，你在這裏發什麽呆？還不趕快穿鞋子去買菜！”

“買菜？”慕尖尖轉向唐軟。

“對啊，傻了？”唐軟莫名其妙，“你說你去買菜今天晚上吃火鍋的啊。”

是哦，領年終獎後她想大吃一頓，唐軟便說要到她家親自下廚，還準備燒她最拿手的糖醋排骨。

“軟軟，我記得你好像給我看了一本小說叫……”很多東西在腦中滑過，慕尖尖卻什麽也抓不住，心情複雜低落，“我想不起來了。”

“哎呀，你肯定是工作太累，放假還沒有緩過來，”唐軟捏捏慕尖尖的臉，“今年我們一起過年呀，有我陪你就不累了。”

慕尖尖笑道，“好。”

地洞深處，渾身瑟縮的少年旁，少女神態平和，二人雙目緊閉，渾然不知身旁的地縫中湧出許多巴掌大的蜘蛛正朝他們的身上爬去。

【宿主！你醒醒！】係統在慕尖尖腦中喊道，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這邊吃著火鍋的慕尖尖一頓，“剛剛好像有人在叫我。”

客廳暖氣包裹，麵前的投影正放著熱播綜藝，火鍋沸騰的咕嚕聲不絕於耳，臨近過年，窗外閃爍著街坊放的煙花。

“哪有，這邊就我們倆，”唐軟夾了一筷豆芽菜放進慕尖尖的碗中，“年後到底去不去爬山看海啊，你給我個準話。”

慕尖尖看著碗中下意識吐槽，“我已經連續吃了好幾次豆芽菜了。”

話落才一愣，她什麽時候連續吃了好幾次？

小說、外賣、穿書……詞語逐漸連貫成句子與畫麵，慕尖尖低頭看向自己的穿著，片刻前的居家服已經變成淡色古代裝束，腰間赫然掛著玲瓏袋子和純色玉環。

她想起來了。

慕尖尖抬頭，麵前的唐軟神情驚愕，她無奈笑道，“軟軟，我要走了。”

“你去哪裏？為什麽要走？”唐軟連忙起身拉住她，麵色疑惑不解，“不是說好一起過年，然後去旅遊的嗎？”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走。”慕尖尖緩緩將自己的袖子從對方的手中一點點扯開。

周圍影像的色彩在少女的堅定神情下漸漸黑白消散，一切回歸虛無之際，恍惚間聽到耳邊傳來最後的聲音。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一月，可能一年，也可能一輩子。

慕尖尖沒有任何退縮，她於暗沉中抬手凝氣，將真氣聚成利刃對準自己的心髒，狠狠插了下去。

“嗬——”慕尖尖倒吸一口冷氣猛地睜開雙眼，她沒死吧？

周圍是進入幻境前熟悉的深洞，放開神識的同時，慕尖尖心有餘悸地去摸摸心髒處，在夢裏沒捅壞吧？

完好無損，沒有濕潤的鮮血與貫穿洞，就是……為什麽她的胸變大了？

慕尖尖先前的注意力放在神識上，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不對勁的地方，自己手按著的胸……在動？

她低頭，隻見手上抓著一隻比巴掌還大的蜘蛛，蜘蛛搖擺嘴口獠牙，身軀滾圓，此時八條腿爬在她的身上緩緩蠕動掙紮著。

十目相對。

慕尖尖沉默。

大腦在瞬間放空，她像當機般緩緩移開目光，這才發現自己的雙腿已經被蜘蛛吐的白絲團團裹住，周圍聚著密密麻麻的蜘蛛群。

密恐人直呼好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