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時間之海的怨靈
小魚一掉落到甲板上就使勁地拍打著魚尾。
上元喜滋滋的上前，剛要用手去觸碰魚忽地看清小魚的麵貌，手便僵硬在半空了。
呃……這真是一條極其惡心的魚。
赫連及鈺寒寧也跑了過去，二人蹲在小魚身邊研究起來。
“這究竟是個什麽品種？”鈺寒寧不可思議地看著魚，“為何有這麽多眼睛？”
上元認真地數了一遍，“它魚背上長了十八隻眼睛。”
一個隻有巴掌大小扁扁的魚，背上就密密麻麻長滿了十八隻眼睛，模樣兒委實太詭異了點，上元頓時就沒有吃它的欲望，當然了她根本也不餓。
但赫連和鈺寒寧顯然不這麽想，哪怕那魚長得極醜無比，也不影響兩個餓到極致的孩子露出饑不擇食的目光。
上元抖了抖，後退兩步。
“為師還能撐得住，這魚就賞賜給你們了。”
“謝謝師傅。”鈺寒寧很是禮貌地回答。
上元走遠了些，也不想去看徒弟們是如何殺魚的血腥場景，她將手支在靈船欄杆上，望著一望無際碧藍的海水裏隨時隨地遊動的怨靈。
有的怨靈會在船經過時浮出海麵，目光幽怨地盯著她，那些怨靈不管是男是女，無一例外都長得極美。
但怨靈除了臉和長長的頭發看得非常清楚外，身體和四肢都是模糊的。就像是流星一般頭重腳輕，身體部分更像是腦袋經過後留下的長長未散盡的餘暉。
顯得異常神秘。
“師傅可要小心一點，不要掉到海裏去了。”
上元轉頭，見赫連正端正的走來。
“你不殺魚了？”
“寒寧一人處理足以。”赫連走到上元身側，指著時間之海裏經過的形形色|色的怨靈，“可不要被他們的外表欺騙了，他們是世上最為陰暗的東西，永遠被困於時間之海不得解脫，怨念極其強大。”
接著他又指了指飄著橙色長發的那隻，“這種顏色的代表貪戀，但凡有貪欲之人落海便會被身懷貪戀的怨靈拖入海底萬劫不複。”
“還有那種，代表怨恨……那種……代表憤怒……那種則代表嫉妒……”
赫連將海底那些顏色各異的怨靈一一分析給上元聽，上元忍不住皺眉，“難怪說時間之海的怨靈恐怖，這世上人能夠擁有的所有邪惡都被時間之海的怨靈囊括盡了。”
人本來就是極其複雜的物種，這世上不存在絕對好的人和絕對惡的人，每個人都有好的一麵及惡的一麵，但你不管哪一麵有缺陷，隻要掉入時間海，都能被相應的怨靈捕捉到。
哪怕，你僅僅隻是欲望強了一些，掉入時間之海，也會被身披欲望的怨靈纏住，將你本身不大的欲望百倍放大，最終被欲望怨靈蠶食，成為欲望怨靈中的一員，去捕捉新的欲望之主。
而最為恐怖的是，若淪為了怨靈則會被困時間之海永世不得解脫，不會思考、沒有愛恨，隻將活著時的那抹惡念發揮至極致。
赫連將怨靈們統統解釋一遍後，饒有意味道，“不知師父若是墜海，吸引的將是何種怨靈呢？”
上元嚇了一跳，她早就習慣徒弟們時時刻刻都想要她的性命，時時刻刻都在思考算計她的法子。
可時間之海這些個詭異的怨靈還有那些醜陋的魚讓她很是不喜，她確實無懼死亡，但……她不想死在時間之海，化作怨靈或者醜魚之類。
這樣想著，上元不由得離赫連遠了些，哪怕赫連看起來是那樣的漂亮可人、人畜無害。
後方忽地響起了鈺寒寧的驚叫聲。
上元及赫連對望一眼，忙轉身向鈺寒寧跑去。
就見原先那隻巴掌大的小魚不知何時變成了半人高，正拖著被劃開的肚皮和流了一地的腸子、甩著尾巴想往海裏跳。
鈺寒寧拿著菜刀不知所措。
見到忽然變大的醜魚上元也不知所措。
可那魚一扭頭瞧見了匆匆趕來的上元及赫連，立馬就跟瘋了一般，拍著尾巴向她撲來。
直到魚從自己身側擦身而過，上元才反應過來，赫連倒黴男主的體質又爆發了，哪怕醜魚長了足足十八隻眼睛，也跟全瞎了一般，絲毫看不見別人，隻看得到赫連。
反正，不管這個世界是誰喊打喊殺，最後去殺的人都是赫連。
就連魚……
也不例外。
赫連驚險萬分地躲了兩下，最後被醜魚一下子頂開欄杆，和醜魚一道掉入了海裏。
上元欲哭無淚，果然主角都是要經過千錘百煉的，但凡有危險的地方，男主都要被劇情安排著去闖一闖……
而苦逼的她為了挽救男主的性命，也得上刀山下火海去闖一闖……
赫連一落下水，平靜的時間之海立馬湧動起來，原本五顏六色的怨靈們紛紛散開，單單向赫連匯聚的怨靈隻有兩種。
紫色和黑色。
紫色代表著恨，黑色代表著怒。
上元躊躇著看著在海水裏掙紮的赫連，為有這兩種怨靈包圍赫連而疑惑不解。
小說裏的男主角不是一個心有陽光、身懷俠義之心的人嗎？
為何……
時間之海迅速變換著，其他顏色的怨靈皆紛紛消失不見，仿佛整片海域都在片刻間化作了紫黑色！
普通心懷惡念的人，隻能吸引小片的與其惡念相對應的怨靈前來，而赫連，竟是將整個時間之海的恨與怒都吸引過來了麽？！
可是為何，男主會有這樣滔天的恨意和憤怒？
怨靈們紛紛向赫連聚攏，赫連無助的拍打著水花被困漩渦中心，他抬眸望向站在甲板上的上元，幽黑的鳳眸裏微不可見閃過一抹精明的算計，麵上是無助的孩童可憐兮兮的模樣兒，“師傅！救救連兒！”
看著一海的恨與怒，上元不禁皺眉，這男主，真是有著一張天使的麵孔和隱藏極深的惡魔的心啊！
怨靈們一刻也等不了了，原本麵容精致的怨靈相貌一陣幻化，無悲無喜的神情分作了兩派，一派眼神凜冽滿臉深恨，一派長眉緊皺滿腔怒火，皆張開血盆大口向赫連撕咬而去……
不能再等了！
上元剛想跳海救徒弟，便先一步被一雙小手推了一把。
上元回頭，推她入海的人正是鈺寒寧，鈺寒寧額頭的昆侖雪玉微閃，仍是滿臉溫和，可眼中對她的恨卻是顯露無疑。
真是的，這群孩子未免也太著急了，上元心想。
下一刻，上元耳邊劃過鹹鹹的海風，向滿是怨靈包裹的紫黑色海裏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