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城市一角 一場陰謀
16、一場陰謀
隔天早上，我特地請了個假，到警局找吳天。
由於我的本職工作依舊還是送外賣，所以昨天下午的審訊我沒能參與，但可以想象那一定是非常精彩的對峙。
“吳隊，怎麽樣了昨天審的。”
“真應了那句老話，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怎麽說？”
“和丁小柔、王楠的交流中本來是沒有太多破綻的，他們兩個作為很明顯的共謀，之前肯定是對過過程的。但小張這個人，卻成了他們的突破口。”
“是小張爆料的？”我一想，也對，他那麽個既安穩，有圖利的人，應該也是很惜命的。
“小張說出了王楠叫他刪除電梯記錄的事情，還說出了安排胖子李的事情，當然也順道爆料了一把不健康網站的事情。”吳天嗤笑了一聲“這個小張啊，還真是市井的很。”
“後來王楠和丁小柔也說出來啦？”
“先是王楠狗咬狗，撇清一切關係，他說他那天到胖子李那裏去是因為丁小柔說受到胖子李的要挾，要爆料他們不健康網站的事情，所以他過去看看，目的很簡單，就是曉之以理，動之以利。可是他也沒想到，到胖子李的家門口時候，隔著門聽見裏麵有一些動靜，為了以防萬一，就沒有進去，然後給丁小柔發了微信說有事先走了。”
“可是王楠後來不是又上去了麽？”
“這個解釋王楠更是說的有板有眼，他說他下了電梯之後，越想越不對勁，然後丁小柔又電話來了，說是讓他來自己家裏一趟，還告訴了他，她殺人的事情，並拿之前的事情威脅他，讓他做她的時間證人，接著丁小柔又上樓，說是之前和胖子李的通話記錄還有微信記錄還沒有刪除，要再去處理一下，所以她讓他在她家多呆一會。至於水銀什麽的他不知道，也不懂是怎麽回事。”
“這說法倒也是符合邏輯的。”我點點頭算是默認“有什麽問題麽？”
“就王楠那種德行，你覺得他是輕易能受威脅的人麽？”吳天繼續吞吐他的煙。
“那丁小柔怎麽說？”我開始關心他們之間狗咬狗的對白。
“丁小柔說的和王楠差不多，但又有一些出入。”吳天繼續說“首先是王楠到案發現場的時候，胖子李還沒有完全身亡，她良心發現，想讓王楠一起救一下胖子李，但王楠拒絕了，隨後王楠在現場幫助丁小柔進行了一些補充處理，讓胖子李徹底身亡。這一點從王楠進來胖子李的房間一直是帶著手套鞋套的，其實可以參考。然後就是王楠下樓接到丁小柔電話，說應該是丁小柔讓他上樓來幫忙的事，而丁小柔說的是，王楠接到她的電話後，首先想到的是讓丁小柔到胖子李的家裏去消除證據，而他到她家裏做時間證人，她說她後來到家之後，發現家裏有點亂，可能是王楠想要消除一些在她家裏的相關證據。所以後來的外賣，感冒藥和啤酒都是丁小柔弄得，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而後來水銀那個假象，是王楠教她做的。”
“也就是說，當時情況有點太過突然，也不知道胖子是誰殺的，但最後是死於水銀中毒，
而丁小柔用感冒藥和啤酒來臨時製造急性腎衰竭的假象，但在後來又按照王楠的意思用水銀的意外製造假象。”
“兩個的供詞基本上能理出這個思路。隻是他們至始至終都沒有承認自己才是那個直接的凶手，隻是承認了是彼此的幫凶。”吳天右手按在脖子上，轉了轉頭頸。
“那胖子李究竟是怎麽死的？我是說直接造成胖子李死亡的那個凶器是什麽？”
“煙。”吳天肯定的說到“丁小柔承認遞給了胖子一根小雪茄，隻不過那個煙，她說是王楠準備的。”
法醫小齊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西裝筆挺的好像是來買保險的。“打破體溫計直接進入食道，瞬間倒地的可能性不高，而小雪茄一般不能過肺，因此導致的汞蒸氣入呼吸道，造成快速死亡，才是正解。”
“你還挺快啊。小齊。”吳天笑道。
“您老人家都親自召喚了，我還能不積極麽？”小齊看起來和吳天很熟“還有，胖子李不僅僅是急性汞中毒，從他的屍體檢驗中，我們還發現，他存在慢性汞中毒現象。”
“這是什麽套路啊，急性慢性一起來。”我驚訝無比，一個案子能搞成這麽複雜，也是夠累心的。
“慢性汞中毒的一種特殊的精神狀態，表現為易激動、口吃、焦慮、思想不集中、記憶力減退、精神壓抑等。此外胃腸道、泌尿係統、皮膚、眼睛均可出現一係列症狀。急性汞中毒其症候為肝炎、腎炎、蛋白尿、血尿和尿毒症。還有，如果金屬汞被消化道吸收甚微，就像打破溫度計那樣，一般不會引起中毒。”小齊很專業的解釋一番。
“也就是說，胖子李之前有接觸過汞，然後還一直在接觸，最後再來這麽一口加汞小雪茄，才一招斃命。”
“小夥子不錯，描述的很到位。”小齊讚賞的看著我。
“可王楠和丁小柔都沒有提到這個事啊？”吳天再次提出疑惑。
“你呀，還是從那女的入手吧，畢竟黃蜂尾後針，最毒枕邊人嘛。”小齊暗示性的抬了一下眉毛。
“朝陽，你有沒有興趣直接和丁小柔聊聊。”吳天突然話峰一轉。
“你想幹什麽？”我瞬間警惕了起來。
“關鍵時候，送個外賣啊。”吳天笑的充滿了心機。
我，我又很明顯的被吳天給利用了。
“您好，您的外賣。”我敲了敲丁小柔的門
“我沒有叫外賣啊？”丁小柔開門，依舊柔柔弱弱的風格，我都不敢想象，她居然和胖子李的死有關。
“咦，是這個地址啊。”我開始戲精上身“泡菜加奶茶，是小柔姐你的習慣啊。”
“我看看。”丁小柔探過腦袋，表示懷疑。
“好吧，我承認，小柔姐，這是我送給你的。”我見勢頭不對，趕緊換個套路“這幾天在小區看到你，覺得你好像臉上都沒有什麽笑容，而且我看你最近都沒怎麽點餐了，就想會不會出什麽事情了，然後我一個男的，也不好意思直接敲門來你家問，就找了個借口。實在不好意思啊。如果打擾到你了，我馬上就走。”
不管了不管了，也不知道我這招暖男計有沒有用，豁出去了。
“你等等。”丁小柔好像是相信了我說的話“進來坐吧。”
“這，我就送完東西就走，不進去了。”我覺得還是以退為進的好，不然會顯的太順暢。
也許是丁小柔最近這段時間的事情，讓她身心俱疲，我這暖男形象又扮演的十分良好，所以我們的交流進入到一個自然而然的狀態。
“小林，送了這麽多次的餐，我和你也算是熟人了。你人挺不錯的。”丁小柔還是那麽溫和“我在這裏也沒什麽朋友，陪我聊聊也好。最近的事情真的是太累了。”
“嗯。那我進來啦。要不要脫鞋啊。”
“不用脫鞋，直接進來吧。我可能過陣子要離開這裏了。也就懶得打理。”我心裏一擱愣，是要跑路啊。
“要去哪裏啊，這裏不是挺好的麽？大城市，繁華絢麗的，況且你還那麽有錢。”
“有錢什麽呀，那都是華麗的錦袍，裏麵爬滿了跳蚤。”丁小柔說起話來還有那麽一點文藝“之前聽說你也是農村來的，我和你一樣，也是農村來的。我們要農村人要在這城裏謀生，本來就是不容易的事，何況我還沒有什麽學曆。”
“我也一樣，沒什麽學曆。”我不免想到了自己。
“我剛從農村來的時候真的是什麽都不懂，特別的單純，我以為每個人都是善良的，能幫助人的。可是也可能是我的命不太好，來城裏之後，我總是遇見不好的人，他們大多數都是圖我的樣貌，沒有什麽真感情。”
“也不會啊，我看胖子李對你就很好啊。”我有意提起胖子李。
“可惜好人沒有好報啊。”丁小柔長歎一口氣，好像胖子李的死和她沒有什麽關係。
“對不起，我失言了。”
“也不是你失言了，這就是現在社會的事實，我們都是打拚的螻蟻，一不小心，就被生活碾成碎片。”
“其實我一直覺得胖子李是一個很努力也很吃苦的人，你看，他打著兩份工，也住在這裏，這裏的真心房租不低。”我一再提起胖子李，就想試探下丁小柔的態度。
“他確實很努力啊。”丁小柔好像陷入回憶。“他每天早出晚歸，能節約的就盡量節約，連點餐都是盡可能的用最優惠的方式，他就想啊，總有一天能出人頭地，能養家糊口，能光宗耀祖。可是，人生在世，哪裏能想什麽來什麽的，總要有所犧牲，有所舍棄。可他呢，出來這麽久了，還是那麽心性單純的樣子，也真就是活該要幹的那麽累。”
“那他那麽累為什麽還要住這裏啊。多貴啊。”
“哼，是啊，他何必要住這裏呢？不住這裏，他就不會那麽大壓力了，不住這裏就不會招惹是非了，不住這裏，他就不會出事了。”丁小柔有點自言自語了起來，但說著說著眼裏居然帶著些許淚花。“他真的不應該來這裏的，不應該來找我，也不該遇見我，要是他不認識我那該有多好啊，像他那樣的人，是可以快快樂樂的過一生的。”
“哎，可能他覺得這麽做值得呢。”我忍不住安慰。
“不值得啊，怎麽會值得。”丁小柔的言語有點激動了起來“沒有什麽比自己重要了，其他人算什麽東西，他就是太為別人考慮了。”
“隻能說人各有誌吧。”我不好再說什麽刺激丁小柔，但我肯定丁小柔對胖子李是有感情的，可是既然有感情，那麽為什麽還能和王楠一起合謀殺了他呢？難道真是像她說的那樣，當自私自利成為習慣，當利益淩駕於道德，人都會變得不再像自己。
“小林，謝謝你聽我說這些，耽誤你時間了，你趕緊去幹活吧。”丁小柔好像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連忙止住話題。“還有，謝謝你的泡菜和奶茶，你也是一個好人。”
我見她開始拒絕與我對話，也就沒有再繼續，於是站起身來準備走人。
“對了小林，你和吳天隊長也很熟吧。”丁小柔冷不丁來這麽一句。
“呃，算是吧，我也是給他送了好幾次外賣。”我有點緊張，難道是被看出來什麽了。
“吳天隊長也是一個好人。”丁小柔說了句之後，就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