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到低穀

下車時，梅大軍問道：“都說你們期中考試勒，考咋樣？”

梅佳雯明顯的低落，但又不想打消父親的期待說道：“還行吧。”

梅大軍沒有再說什麽，梅佳雯的學習他是向來都放心的，他也從沒指導過梅佳雯的學習，他也沒有能力指導，梅佳雯是放養長大的孩子，用梅大軍的話說“全憑孩子造化。沒費過心”，其實在梅大軍心裏，有時候不爭氣的像是他們大人，沒有能力給孩子提供順順利利的成長和學習環境，大人的沒本事，像是這個家庭的原罪，除非變得強大，才能獲得整個家庭的解脫，而他又有什麽資格責備成績優異的女兒呢。

兩周後成績出來，梅佳雯低落到了穀底，如果隻是單純的成績，她想她以後必定要調整自己，全身心投入，但是要麵臨針對期中考試開的家長會，她陷入了兩難。她的第一想法是一定不能讓家人知道自己的這次壞得讓人匪夷所思的成績，那就編造個謊言，不讓家長過來或者模仿家人簽名，直到班主任強製性地要讓每個家長都要到校時，梅佳雯知道逃脫不了了。

受到打擊的不光有梅佳雯，還有李春。如果說梅佳雯的成績是個意外，那全班由初成立時平均分數一數二的班落後到了倒數，李春剛剛建立的自信心受到重大打擊，上級領導等著這第一仗的成績，沒想這種倒退直接讓他也開始懷疑自己，自己這半年來的努力算是什麽。

李春讓自己待在倉庫的角落“麵壁思過”，拿到成績的一天都沒有出門。王慧芳第一次見李春遭遇這麽大的“滑鐵盧”，王慧芳難得做了一次四菜一湯，叫了李春三次，李春答應著答應著就又過了時間點。

自從王慧芳來的第二周，就買來了些簡單的做飯設施，平時李春要是去班裏忙，她就給李春備一日三餐，倉庫裏不讓做飯，他們就搬在倉庫外麵的一個角落裏，倉庫坐落的地方在校園的東邊角落，平時比較僻靜，成了兩個老人生活的地方，吃住都圍繞著倉庫解決，偶爾想換個口，或者不想麻煩，就去食堂打飯，王慧芳知道李春對這個班級傾注的心血，那一刻她能肉眼看到李春的悲傷，仿佛一下蒼老了十歲，盡管她想做一些李春愛吃的讓他心情哪怕好一點點。王慧芳看李春這樣，難受在心裏，炒菜時混雜著自己的眼淚，做了桌悲傷的飯菜。

直到最後一節晚自習，春蕾班的女孩子們一天沒有看到李春的身影，她們隱隱能感受到是因為成績，班裏其實也有人逆襲成為黑馬，也有人完全落後於自己的成績，他們的成績和普通班那些人一切排名，進入前一百隻有幾個，還很靠後，並沒有什麽可喜，退步的人心裏也難受。

班裏有人建議梅佳雯作為班長去找李春，梅佳雯不是沒想過，她害怕的是自己這頭沒帶好，李春對自己的期望那麽高，看到自己更加氣憤。梅佳雯想再等等，說不定李春就出現了呢。等待期間，她寫了一封信，很像是一封情感真摯的道歉信，又像是一紙言誌書、軍令狀，梅佳雯揣著它跑向倉庫的方向。

梅佳雯是在晚自習第一節課後來找李春的，她把自己寫的那封信揣在大衣口袋裏，對於她來說想對李春說的話太多了，一兩句說不完，又覺得當著李春的麵做這種真情流露的事情有些尷尬，於是選擇了寫信這種古老的方式，她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安慰李春，她們需要做點事情，從輟學到重新走進校園，從名額已滿到進入這個班，李春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的能力的人，一如既往地相信她，想想這一路走來的不易，尤其是作為班長的她，於公於私，她都應該。

梅佳雯來到校園東邊的角落他們都知道那邊有一個學校儲藏東西的倉庫，但平時不對外開放，具體裏麵怎麽樣她也不知道，遠遠看到倉庫小窗戶散發著昏黃色的燈光，和教室的熒光棒不一樣，透過窗戶能看到一個暖色的電燈泡，倉庫靠著學校的圍牆而建，周圍沒有其他建築物，周圍空地長起了些雜草，也有被開墾出來種的一小片蔥頭和其他不知名的蔬菜，梅佳雯想到了吳虹在小永村自家門口的土地裏的小蔬菜園子。

梅佳雯快步走過去，臨到倉庫門前，她透過虛掩的門，看到了坐在小四角桌邊的王慧芳，李春則脫去了平時穿的軍綠色的外套，穿著一個白色的秋衣倚在床邊半寐，和村頭的老人無異，沒有了彰顯精氣神的外套，李春也沒有了往日的精氣神兒，在昏暗的燈光下仿佛老了好幾歲。

梅佳雯還從未見過這樣的李春，梅佳雯正在醞釀自己的說辭，此時第二節晚自習的鈴聲響起來，梅佳雯還要今早趕回去上第二節自習課，於是敲了敲門。

“誰！”王慧芳警惕地問道，平時上這裏來的多是在校園裏拾荒的人。

“我，師母，梅佳雯。”梅佳雯趕緊解釋道。

王慧芳放下筷子，向門口走來，給梅佳雯開門。

“你有什麽事情嗎？”

“師母，我想把這個交給李老師，麻煩您轉交下吧，看李老師在休息，就不叫他了，我得趕緊回去上課了。”

梅佳雯從口袋裏把信封掏出遞給王慧芳。

“好，你趕緊回吧，注意安全。”王慧芳接過信封說道。

梅佳雯轉身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