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少年陳又時
黎遠昭坐在車上毫無頭緒，他已經趕去城中南路看過了，也去了墓園，人去樓空。
“叮！”
黎遠昭打開手機一看，五萬塊錢被支取。
他下意識地伸手一摸口袋，錢包不見了！
這個女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順走了他的錢包，裏麵有他和陳玨的所有證件，拿了證件的陳玨離開B城簡直是輕而易舉！
黎遠昭的後槽牙咬的咯咯作響。
他盯著手機上陳媽媽的定位軟件，定在墓園之後，信號就切斷了。
該死！他早上怎麽就沒看一下？
陳玨在他身邊的時候，他總是對別人放鬆警惕，現在很明顯，陳玨識破了他慣用的伎倆，提前給陳媽媽通風報信了。
北莊大橋上，陳媽媽焦急地等待著。
她看了看手表，已經快兩個小時了，陳玨還沒來。她猶豫著要不要打開手機，或許現在陳玨想聯係她但聯係不上呢？
不管了！先打開試試吧。
陳媽媽掏出手機準備開機。
“媽！”
陳玨卡著點出現了。
當飛機盤旋在B城上空時，陳玨的心才跟著安穩了下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開始的呢？
陳玨的記憶隨著機場外縹緲的白雲，飛到了九霄雲外。
......
十三年前。
“姐，你別跑了！”
“馬上就遲到了，你快點兒！！！”
陳又時氣喘籲籲地追著陳玨，兩個書包壓得他直不起腰。
“你倒是跑得快！能不能把你的書包從我身上拿走？不帶這樣欺負人的！我回去可告訴咱媽了！”
陳又時看了看時間：“你不拿我可扔了！初中部比你高中部還遠一個操場呢！你這麽大的人了，欺負我一個小男生，你良心不痛嗎？”
陳玨回頭一看，她的書包還真被扔地上了，她撲上去就準備給陳又時一腳，但被他輕巧地躲開了，緊接著拔腿就跑，回頭還不忘衝陳玨吐舌頭。
“小兔崽子！”
陳玨罵人的話也來不及說，拿起書包飛快往學校的方向跑。
她邊跑邊想，小兔崽子果然長大了，現在追也追不上，打也打不過，就連每次抬杠都敗下陣來，毫無姐姐的尊嚴。
陳玨剛跑到教室門口，鈴聲停了，薑老師已經站在了講台上。
“你還真是每天踩點來學校啊，都高三了！能不能有點危機感！快進去！來，把昨天模擬的那套卷子拿出來。”
陳玨把書包打開，一看裏麵的課本，心就涼了半截，書包拿錯了！
此時身在初中部的陳又時，臉色也非常難看。
第一節課很快就結束了，陳玨在這四十五分鍾裏都沒敢抬頭，隻要她一抬頭就能懟上薑師太那雙“慈眉善目”的眼睛。
高三的課間很安靜，大部分同學不是趴在桌上充電，就是利用時間有效學習。
突然，門外傳來了一陣**，像是壓低聲音的驚呼。
陳玨朝門口一看，剛好聽到有人叫她，是陳又時。
陳玨拿著書包走向門口。
“你是豬嗎？書包都能拿錯？害我被老師叨叨了一節課！”
陳玨伸手去拿書包，卻被下麵的門擋絆了腳，頭直直地杵到陳又時的胸口上。
陳又時毫不留情地一把推開了她的腦袋。
“到底誰是豬？都說了不給你拿包了，你非讓我拿，沒辦法，誰讓咱媽買了商場的買一送一款，你那個送的和我的一樣。”
陳又時壞笑著從陳玨手裏搶過自己的包，然後把陳玨的包一下套在了她頭上。
“你的才是送的！小兔崽子！”陳玨剛準備上手，陳又時就跑掉了。
陳玨看著弟弟跑遠的背影，心裏想，這個家夥什麽時候長這麽高了。
剛剛頭杵在他懷裏一瞬間，她才覺得弟弟長大了，不是兩年前那個唯唯諾諾的小男孩兒了。
“剛剛那是誰啊？也太帥了吧！就是穿著初中部的校服……有點小。”
陳玨剛回座位，後桌的小林子就頂著一張花癡的臉湊了過來。
“那是我弟。”
“你們姐弟倆長得也太不像了吧？！”
“你的意思是我長得醜？！”
“不是，是你們倆長得真不像。”
“我像我媽，他像我爸，行了吧？”
“行行行！哎呀，快快長大吧！現在流行年下，說不定以後能便宜我呢？你說是吧，姐？”
“滾！”
陳玨趴在桌子上，回想起了爸爸帶回陳又時的那一天。
兩年前她剛升高中，一天夜裏，她爸爸帶著一個纏著一腦袋繃帶的男孩子回了家，十一二歲的模樣，呆呆的，不說話也不笑，像個人形立牌。
她爸爸是個警察，之前也偶爾會帶一些人回來。
什麽被保護的證人啊，剛出獄還沒找到住處的勞改犯啊之類的，但帶小孩兒回來還是第一次。
陳玨對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小朋友很有興趣，眉清目秀皮膚又白，一看就是生養在很好的人家裏。
後來陳爸爸才說，這是他以前當兵時期戰友的孩子。
他的戰友前段時間出任務發生了意外，隻剩下這一個兒子沒人照顧，所以陳爸爸就把孩子接來了。
男孩聽到他爸爸犧牲消息的時候正在自己家擦窗戶，一時沒有接受過來，竟直直地從四樓上掉了下去。
醒來以後居然戲劇性的失憶了，醫生說這是一種大腦衍生出來的應激反應，說不定過一段平靜的日子就能慢慢緩解，然後恢複記憶。
但很明顯，這兩年並沒有讓他記起什麽。
不過陳玨覺得這樣也很好，因為他們在一起已經有很多新的、溫暖的回憶了。
“陳又時”這個名字是後來爸爸給取的，意為“又一次美好時光的到來”。
陳又時的到來實現了陳媽媽“兒女雙全”的願望，她對陳又時很好。
雖然那時的陳又時已經十二歲了，但因為應激障礙，導致他對自己親人的記憶很模糊，加上陳家人的熱情真誠，很快陳又時就融入了這個家庭。
這兩年陳玨看著陳又時一點一點的改變，從躲在她身後默不作聲，到變得現在牙尖嘴利，她覺得既幸運，又不幸。
尤其是這半年陳又時的個頭拔地而起，從她的小跟班變成居高臨下揉她腦袋的那個，想想就來氣。
但又能怎麽辦呢？畢竟已經打不過了。
放學的校門口堵成了一鍋粥，陳玨和朋友告了別就準備從側門出去，側門因為沒有行車道，所以不會在門口堵很多車，但是會稍微繞遠一點。
一出門她就看到了街對麵的陳又時，她剛準備開口叫人，就看到陳又時對麵站著一個女生。
女生滿臉通紅，看上去局促緊張，手裏捏著一封信，略微顫抖地遞到了陳又時麵前。
陳玨心裏正犯嘀咕這是整的哪出？
她剛想走過去看個究竟，就看到陳又時扭過頭來看到了自己，然後大步流星地跨過馬路一把就把她拉到了對麵。
“不好意思，我喜歡的類型是這種，就這種年齡比我大的！”
陳又時指著陳玨衝著那個女生說。
“我也比你大啊，我比你大一歲……”
女孩支支吾吾的說道。
“一歲太少了，我喜歡比我大四五歲的這種，就她這樣的！”
陳又時說著就把陳玨攬在了懷裏。
女生雙眼通紅的看著陳玨，心裏仿佛已經確定了他們的關係一般，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然後捂著臉跑掉了。
陳玨一聽這對話明白了怎麽回事，她一把推開陳又時，跳起來用力敲了他腦袋。
“你怎麽能這麽對待女孩子呢？我看人家小姑娘長得挺好看的，你就算不和她談戀愛也好好說嘛，都把人弄哭了！”
“弄哭了又怎麽樣？我又不喜歡她，我不是中央空調，暖不了那麽多人。”
“那麽多人？意思是這不是第一個？”
陳玨有點意外，她覺得陳又時雖然略有姿色，但要說被很多人喜歡也不至於吧，畢竟誰會喜歡一個嘴這麽壞的人？
“嗬，看來你是真的一點都不關心我們初中部啊。”
陳又時說著又去揉陳玨的頭發。
“滾滾滾！我都要被你薅禿頭了！我是你姐！你應該對我有起碼的尊重，不要老是薅我頭發！”
陳玨想起了剛剛陳又時說不喜歡那個女生，就下意識地八卦道：“哎，小朋友，你到底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啊？”
陳又時蹲下一點點，平視著陳玨道：
“要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