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堂王妃

“啞巴了麽?除了裝可憐,你還能做什麽?如果不是你精心算計逼我娶你為妃,正妃之位,非霜兒莫屬!”

紅色帷幔之下,散披著大紅色喜袍的男人緊狠捏著身下少女的下巴,恨不得將她下頜骨捏碎。

“我……”雲芷張口,嗓子一片啞然。

還沒等她說出什麽:“還想說什麽?本王看到你便惡心!”

雲芷愛慘了他,勉強的穿上支離破碎的衣服,她說出連自己都感覺卑微的話:“王爺,我願意退名分為側妃……”

今夜之前,她不知道白翊心裏有了別人,更不知他能因王妃之位,對她憎惡到這種程度。

可是,她已經是他的人了……

“嗬!雲芷!少在本王麵前惺惺作態,你能入翊王府的門檻,已經是本王給你最大的恩賜,別說側妃,就算是侍妾,你也配不上!來人!將廢妃雲芷及其丫鬟丟去廢院!”

他要,廢了她!!

雲芷眼底淚珠不受控的往外湧。

她這個王妃,才當了半日!

“王爺,求……”她艱難的挪動身子,抓住白翊的衣擺,一臉懇求。

他不打算聽雲芷說什麽。無情的抬腿將她踹開,“別碰本王,髒死了!”

這一腳下去,雲芷被踹的生疼,唇角都開始泛白,但麵前的男人,卻沒有表露出絲毫憐惜,甚至……不願再看她一眼。

一年後的凜冬。

荒廢的破院子裏傳來女子的慘叫聲,破床榻上,雲芷挺著大肚子,血留了一床。

她難產,急需有人接生。

丫鬟青兒紅著眼從門外跑進來,哽咽道:“王妃,奴婢沒用,沒見到王爺就被攔回來了!”

雲芷臉色蠟黃,滿頭冷汗,雙唇血色盡失,就連眼神都變得渙散了起來,她消瘦的手掌使勁的抓著單薄的床單,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最後的決心:“青兒……”

“小姐!”青兒趕忙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來到床邊,聲音顫抖著說道:“奴婢……奴婢幫您接生!”

她完全沒經驗,但眼看著小姐越來越虛弱,不能繼續浪費時間了,不然小姐和孩子都是會沒命的!

“好……”

“小姐吸氣,用力!說不定就能見頭了。”

雲芷猛吸了口氣,將自己最後的力氣擰成一股,低喝了聲。

“小姐,有一點露頭了!”青兒麵露喜色,隻是這笑顏還沒完全展開,她便看到血色如潮水辦湧出,臉色當即煞白,緊握住雲芷的手,“小姐……”

小姐血崩了!

可是她不敢說出來。

“青……兒……我不行了……”她的腦內一片嗡鳴,意識逐漸被無盡的黑暗所吞沒。

“小姐,你再堅持一下,奴婢幫你一起想辦法!”

“……”

緊握的拳頭鬆開,雲芷雙眸閉上,一滴冰涼的眼底從眼角滑落。

愛了多年的男人,讓她這一年無法溫飽,無顏麵對家人。

甚至最終,還讓她胎死腹中,這段她單相思的感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如此可笑的感情,是該終結了。

……

“小姐!小姐你醒醒,你不要嚇奴婢。”

“嘶……好疼……”剛有了點意識,雲芷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捅了一刀似的,渾身難受,緊接著,破碎的記憶衝擊進入腦海間,震的她格外清醒。

這具身體的原主與她同名同姓,新婚當夜被丟到廢院,成了棄妃,苟且偷生了一年,靠著娘家的嫁妝勉強度日,產子當日卻血崩身亡,然後她堂堂二十二世紀醫學世家家主,便因為熬夜看醫術猝死,莫名其妙的穿了過來,要收拾這麽一個爛攤子。

耳邊,還在傳來丫鬟不斷的抽泣聲。

雲芷倒吸了口涼氣,一開口,聲音沙啞:“別哭了,我還沒死……去幫我弄些熱水,再拿些布過來止血!”

這是難產,稍有不慎,孩子要全憋死在她肚子裏。

青兒聽到她說話,激動的擦了擦眼淚,轉頭留往外跑去了,這丫鬟沒多想,隻以為自家主子是短暫的昏迷,殊不知這具身體裏如今已經換了個魂兒。

瞥了眼半掩的門,雲芷抓起枕頭,直接狠咬進嘴裏,手在腹部一陣搗鼓,輕輕按推,給自己助產,能成功她就能活下來。

成功不了,若是引起二次血崩,她估計就是有史以來,寫在小說裏死亡最快的穿越者。

“啊!”她疼的喊出聲,但自己助產的手法顯然是有效果,已經能感覺到有嬰兒從體內滑出去了。

正好這時候青兒接了熱水,拿了幹淨的布回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後,驚喜的趕忙上前,在自家主子指揮下開始幫她順產,清理血漬。

“恭喜小姐,是兩個公子,一個小姐。”

清洗幹淨嬰兒身子後,青兒滿懷激動的把孩子都送到雲芷身邊去。

“……”雲芷撫摸著孩子的小臉,滿臉疲倦,一穿越就喜當娘的心情,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而且,還是一胎三寶。

……

五年後。

翊王府高高的側牆旁,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稚童順著大樹爬到牆頭上,正累的喘氣。

白翊恰好回府,還沒邁進府門,便從王府外瞧見這一幕。

牆頭上趴著兩個小東西,牆旁的大樹上,還有個小女娃費力的爬著樹。

他劍眉緊鎖,哪來的三個小東西,竟敢明目張膽的爬他翊王府高牆?

其中一個小男娃滿臉緊張的說道:“妹妹,你要快點,再過一會兒,娘親午睡的時間過了,就該發現我們跑出來了!”

“催什麽催呀!”正在費勁爬樹的小女娃等著圓溜溜的眼珠子,嘟起小嘴,一臉不高興。

“哼!”另一個小男娃冷哼了聲,“還不是因為你每次都要偷跑出來找幹爹,還總讓我和大哥背鍋?”

作為兩個哥哥,娘親一問罪,他們就得自動站出去幫妹妹領罰。

白翊站在不遠處,眼眸眯起,暗光翻湧,這三個小東西,還真是府內的人?

瞧著年紀有四五歲了,但他似乎從未見過!到底是誰的孩子?

“啊!”忽然間,小女娃驚叫一聲,從樹上跌落下來。

本來已經順利爬上去了,腳卻忽然一滑,身子不受控的往後傾。

“妹妹!”兩個小家夥驚了,急忙就要從牆頭下來,但從距離上來看,顯然來不及。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黑色的殘影掠過,單手將小奶團子墜落的小身板攬住,穩穩抱在懷裏。

“嗚嗚嗚。”她被嚇得哇哇大哭了起來,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現在還被一個陌生的男人抱著。

白翊打量著懷中人兒粉嫩的小臉,隻一眼,他便下意識想到了雲芷,這個小奶團子,和雲芷長得,似乎有幾分相似。

“妹妹,你沒事吧!”兩個小家夥從牆上下來,急忙奔了過來。

之前距離有些遠,白翊看不清楚,可這會兒,他能清晰的瞧見這兩個男娃娃的臉。

竟與他幼年時,生的一模一樣!

“我沒事……嗚嗚嗚,多虧了叔叔救我下來。”小奶團子摸了摸眼角的淚水,聲音聽著還有些驚魂未定。

兩個可愛的小家夥很有禮貌的道謝:“謝謝叔叔幫我們救了妹妹!不然娘親要是知道妹妹受傷,指不定要怎麽懲罰我們。”

此刻,白翊的眼神有些捉摸不透,他輕俯下身子,將懷中的小奶團子放在地上,這才微俯下身子問他們:“你們叫什麽名字?”

三個小家夥按照順序一一乖巧報出了名字:

“雲舒。”

“雲軒。”

“雲朵。”

都姓雲……

在他白府內,姓雲的人,隻有雲芷一個!

這讓他心底翻起千層浪,即便剛剛他已經有過猜測,但得到這個答案後,還是有些吃驚。

這幾年的時間,雲芷是如何帶著三個孩子過來的?當初將雲芷趕去廢院後,他連同當初雲相府的那些嫁妝,也丟了過去。

當年雲相並不想讓雲芷嫁給他,所以嫁妝拿出的不多,想要這五六年衣食無憂,顯然是不可能。

可這三個孩子,精神狀態極好,還白白胖胖的。

雲芷,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本以為自己不管不顧之下,那女人,早死了。

沒想到,這日子還過得風生水起?

“哎呀!叔叔,我們不能繼續在這裏了,我們娘午睡時間就快結束了,她要是醒來發現我們沒在,一定會很生氣的!”

一抹冷冽的笑容在白翊眸底閃過,“爬牆不安全,走正門吧,我送你們回去!”

正好他還想知道,雲芷這幾年,到底上怎麽過來的,從小孩子嘴裏問話,相對而言比較容易,畢竟……他剛剛還出手相助了。

“可是……”三個小家夥猶豫了起來。

之前他們出入王府都是走的後門,如果不是今日回來的時候後門被從內部鎖了,他們也不至於爬牆,差點發生了危險!

“我剛剛既然幫了你們,就不會害你們。”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三個小家夥心裏的戒備,稍微放下來了一些。

隻要娘親不知道,就沒事了,爬牆,的確太危險了。

很快,白翊便領著三個小東西走進正門內。

這三個孩子,越是看著,心裏那股異樣的親切感便越重,從兩個小男娃的樣貌上來看,絕對是他的親生骨肉。

他不由得想多跟孩子說兩句話,等到了雲芷麵前,可不一定再有能說話的機會了。

“你們平時也是翻牆出入王府麽?”

這麽三個孩子在王府中翻牆進進出出,會沒有一個人看到?

雲舒搖晃著小腦袋:“不是,我們平時出入府內,都是走的後門,娘親再三囑咐過,不能走正門被人看到,今日要不是後門從外邊打不開了,我們也不會著急到想要爬牆,對了叔叔,你今日能不能當做沒看到我們?娘親說,不想讓王府的主子知道我們的存在。”

此刻他顯然沒意識到,站在自己麵前一身黑色錦衣的冷峻男人,便是他口中的王府主子。

“好,我答應你們。”白翊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怪不得這幾年從未見過孩子,原來雲芷心思現如今已經謹慎到了這種程度?

隻不過,這種謹慎,讓他覺得有些可笑。

當年那女人卑微的懇求,即便當側妃都願意,如今生了他的孩子,分明應該恨不得宣告天下才對,怎麽還這般小心謹慎的藏著掖著?

完全就不是那個女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剛想完,一名黑衣侍衛急匆匆的走了過來,來到他身邊,壓低聲音道:“王爺,玉姑娘病情加重了!”

聞言,白翊臉色驟然一變,“可請太醫了?”

“已經請過了,陳太醫說,需要用一名擁有特殊血質女子的血來當做藥引入藥。”

“特殊血質?”白翊劍眉挑起,這種說法。他聞所未聞。

“是,陳太醫還說,王妃的母親丞相夫人,多年前便依仗這種特殊的血幫太後娘娘治過病,想必,王妃身上,也有著同樣的血脈流傳,所以……”

接下來的話,侍衛沒繼續說下去。

但自家主子,肯定明白。

“叔叔。如果你還有事情要忙的話,那我們就自己回去了!”

正好,他們其實心裏也不想這麽一個陌生的叔叔跟著他們回到院子裏去。

娘親說,那院子是他們現在暫時的避風港,等時機成熟了,就會帶他們離開這裏。

“沒事,叔叔有些年沒見過你們娘了,正好想與她敘敘舊!”說完,對暗中低喝了聲。

很快便有三個暗衛打扮的男子現身一人一個將地上的小家夥抱進懷裏,白翊則是走在最前邊,踏步朝廢院而去,掠過三個小家夥後,陰鶩布滿他的眸底。

待見了雲芷,他倒想看看,那女人能如何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