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異樣李瑾思
雨停了，外麵卻依然黑黢黢的。
少施氏留下徐氏說話，李延齡跟著下人走出來。
白果迎上來，看她一臉喜色，笑道：“小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潘氏吃癟呢，真痛快。”
李延齡點了點頭，往後丫鬟要習慣這種爽感。
白果有些難以置信：“不是說那位夫人是潘家的親戚嗎？”
那算什麽親戚，幾輩子都不聯係了。
而且潘麗想利用親戚關係那就打錯了算盤，她可能不知道，自己之所以會來，是因為早就知道，少施氏沒有兒子，在家裏的境遇跟母親非常相似，其實這位夫人，比母親還要厭惡破壞別人夫妻感情的人。
就算是親姐妹做別人妾室少施氏都不會偏頗，何況是個香火情的“親戚”。
事實也證明，她的計算沒錯。
終於可以安穩睡一覺了。
李延齡又問白果：“我們確定不回家了是吧？回不去了。”
肯定回不去了。
白果拿起燈要帶李延齡回客房，燈光一晃她一驚跳：“小姐您又挨揍了啊？”
臉腫得明顯。
李延齡：“……”
“是我娘打的，自己娘打的怎麽能算挨揍呢？”
叫巴掌和臉的親密接觸。
“不打你才是放棄你。”
白果：“……”
大小姐是不是被打傻了啊？
其實也沒什麽稀奇的，大太太的性格就是這樣，能動手的時候絕對不吵吵。
不過大太太不知道，其實小姐都是為了大太太好啊。
白果掏出帕子，心疼地給李延齡沾了沾，又怕李延齡疼，縮回手，然後道：“不然咱們把咱們的計劃跟大太太說了吧，總這麽挨揍，身體哪裏吃得消？”
說嘛？
母親會相信自己的話嗎？
會不會相信自己活了一輩子，上輩子做過的錯事都後悔了？
母親那個人……
李延齡還是有所顧慮的，道：“沉澱一下，回家再議論這件事。”
白果很傷心，可是大太太會一直誤會大小姐啊。
李延齡捂著臉問道：“青蓮姑姑是不是知道是你幫的忙？這就足夠了。”
青蓮是母親的心腹，有青蓮，母親會慢慢地對她改觀的。
到時候才真的是她們母女的團圓之時。
徐氏換了衣服，終於能喝一杯熱茶了。
坐在床榻上，她滿足地深吸一口氣，然後抬起頭笑道：“想不到這位少施夫人這樣知書達理，早知道我應該早些結交，她真是我遇見的最幹脆的女人。”
蔣大人能秉公處理李家的事全靠少施夫人。
徐氏從廳堂出來後先去拜見少施夫人，其實是感謝人家去了。
少施夫人隻有三個女兒，知道沒有兒子的辛苦，跟徐氏一見如故，兩個人相談甚歡，還約了改天還要見麵呢。
李家是外地人，祖上做過內閣閣老，因看不慣太監當權所以來到響水落戶。
說白了，要不是京城還有當大官的，他們很難在本地紮根。
他們這一支如今在官場上已經沒有人了，應該說他們家都快沒人了，徐氏之前不敢肖想能跟知府夫人說上話，如今卻能姐妹相稱，真是天大的喜事啊。
青蓮姑姑替徐氏高興，今天這件事太凶險了。
但是也不能忘了真正的恩人。
青蓮姑姑揮揮手，不相幹的人都下去了，她低聲道：“太太，其實這件事是大小姐查出來的，您錯怪大小姐了。”
提起這個小畜生徐氏還在生氣。
也生自己的氣。
是自己忽略了女兒。
又想起了方才眾人看潘麗那震驚厭惡的眼神。
如果沒有李延齡指證自己，就沒有後來人們對潘麗的厭惡。
這些年潘麗一直假仁假義對任何人都很好，還真的沒有這時候。
不然往後跟女兒親近些？
可她不會啊！
徐氏突然道：“不然我們做好事吧？”
替女兒積德行善，這樣總行了吧？
青蓮姑姑：？
想了想道：“是，大太太說的是，做好事準沒錯的，所以今日才能逢凶化吉。”
徐氏道；“那這樣的，拿出五百兩銀子來捐給咱們腳下的書院。”
“書院？”
不修路鋪橋嗎？
施粥也行啊。
會更多人記得。
徐氏笑道：“姑姑，讀書人才是未來，我們做好事不用別人記得，是發自內心的做好事就行。”
青蓮姑姑急忙點頭：“是。”
…………
戒律院禪房，四周是凶神惡煞的羅漢形象，外麵伸手不見五指，單拿出哪一出都能把人嚇個半死。
李延齡和徐氏都高高興興的，潘麗就發愁了。
李如崧說話算話，真的把她關了。
從來沒受過這份罪。
潘麗衣衫淩亂發髻也開了，拚了命的拍著門，不時回頭看著：“開門，放我出去，瑩瑩，快點放我出去。”
大丫鬟婉瑩還在外麵跟看門的婆子對話：“多謝兩位老姐姐，老姐姐們的大恩大德我們二太太不會忘記的。”
“你們可小聲點，讓青蓮管家聽見了大家都沒好。”
“是是是，我馬上就好。”
有腳步遠去，瑩瑩才來到門口：“二太太，您還好吧？”
“我好你娘個頭，你進來試試。”潘氏已經顧不得什麽賢惠溫柔形象了，隻想破口大罵：“徐氏，讓徐氏那個賤人放我出去……”
徐氏肯定不會這麽做的。
“找大老爺啊，大老爺人呢？他為什麽不來救我？”
瑩瑩十分為難，她最多能拿點錢賄賂看門的婆子，根本沒法找到大老爺啊。
大老爺據說被大太太給趕出廟門了。
當然，他們家還有個二老太太是主子，但是二老太爺因為李如崧兼祧隱世出家了，自此後二老太太就再也不過問家裏事，像個空氣人一樣。
而且人已經跟著老三房一些老人回去了。
“二太太，大老爺就回來了。您忍一忍，先吃點東西吧。”
瑩瑩隻能說這些沒營養的話，氣得潘麗破口大罵。
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道：“罵啊，讓她把徐氏都罵來好了，好讓人家看看，喪家之犬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瑩瑩心頭一跳，倏然回頭，就看見一個白團子一樣的小丫頭，帶著丫鬟紅玉，提著燈籠站到身後。
娘啊。
這不是二小姐嗎？
二小姐才十歲，但是說的話怎麽跟常年主事的太太們一樣啊。
“甜甜，是你嗎？你怎麽來了？”
潘麗哭著，突然想到女兒還小，怕她受連累，急忙道：“你快走，別被那個老娼婦看見了，她會把咱們二房一鍋端的。”
李瑾思眸光陰沉，用眼神支開瑩瑩，親自打開鐵鎖，然後走進去。
潘麗見到光，驚喜又驚訝，低聲問道：“你怎麽有鑰匙？”
還能怎麽有？多給點錢就行了。
徐氏管家本來就仁慈，那些下人又知道大房沒兒子，誰會真的對二房下死手？
潘麗更著急了：“快走啊，這裏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娘被人給害了，娘現在保護不了你了。”
李瑾思沒有回答徐氏，而是突然捏著潘麗的下巴，惡狠狠地問道：“你怎麽那麽蠢？”
潘麗：“……”
小小的人隻有桌子高，帶來一股涼意，說出來的話比外麵的空氣還要冷。
“你在幹什麽？”潘麗甩開李瑾思的手，看李瑾思冷漠的眼神，突然回過神，忙關心的問道：“甜甜你怎麽了？你怎麽這麽對娘？別嚇唬娘。”
“我嚇唬你什麽,我隻是讓你反思，怎麽會那麽愚蠢呢？我從來沒想過，你有一天被徐氏給耍了，竟然比徐氏還蠢，真是給我丟臉！”
這孩子到底在說什麽啊？
潘麗如遭雷劈，簡直被嚇傻了。
這是自己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