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元宵

大道朱樓錦繡圍,歌鍾萬戶競春輝。樓前火樹嶙峋照,化作紅雲片片飛。

正月十五元宵節,京都城裏家家戶戶都懸掛著五彩燈。

街道上雜耍的藝人,叫賣煙火的小攤販,護城河邊燃放河燈的孩童,少男少女。

“王爺,這京都的元宵節可比蜀州要有意思多了,若是八弟,九妹也在就好了,他們見著了肯定喜歡。”

茶坊的閣樓裏,孟玄英像個孩童一般,看著遠處燃放的煙花,興奮地朝著李離說道。

李離半眯著眼,透過孟玄英那雙幹淨的眼睛,仿佛那個日夜思念的小小人兒,就在眼前。

除夕那日當得知太後朝蜀州派了人去,李離也緊跟著也讓人傳信去了蜀州。

前兩日,剛從蜀州傳回消息,的確有人對她下手,當中還有錦衣衛。

當得知兩邊的人手就在她坐的馬車周圍,一番廝殺,李離感覺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哪怕知道她已平安無事,可每每想起還是後脊發涼。

好在自己足夠警惕,早就在她身邊留了人手,不然這次……李離有些不敢往下多想。

明知道太後這是布下誘餌,引他上鉤,可李離不敢拿她的命去賭。

如今不管他怎麽想要藏住她,怕是也藏不住了。

那般聰明的她,肯定也能分析出這些局勢。

所以她也定會想辦法,讓全家人早日回京都。

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安全。

想到這裏,李離淺笑道:“想來明年此時,你家弟弟妹妹也能看到京都城的元宵勝景,孟三少爺就別在那兒替他們惋惜了。”

不知為何,李離心中明知她回來,也是危險重重,可一想到她能離他近些,卻也是滿心激動。

孟玄英聽到李離的話後,也是有些激動,忍不住有些期待地問道:“王爺這是對我爹有了什麽新的安排?”

李離笑道:“本王一個手無實權的閑散王爺,能對孟大人有什麽安排?”

稍作停頓,李離見孟玄英有些失落。

他又挑眼看著孟玄英道:“如果本王沒記錯的話,明年你家祖父就要過七十歲的生辰了,他老人家想必也很想念你爹這個兒子。

三少爺何不去找找你姑父,讓他幫幫忙,索性就趁此機會把你爹留在京都?

當今聖上可是個極重孝的君主,老孟大人為朝堂鞠躬盡瘁數十載,如今年事已高,是該共享天倫之樂的年紀了。

隻要你們誠心誠意去求,皇上定能成全你們的這一份孝心。”

孟玄英認真思索片刻,而後眼神逐漸堅定,爽朗應道:“王爺所言極是,這幾日我便尋個機會前去六親王府,找找姑父。”

李離見著孟玄英懂了他的意思,心頭更是對他滿意。

對於孟冬,李離想幫還是可以幫的,可是他出手始終沒有他六哥那般名正言順。

他又說道:“前兒個沈皓澤送來書信,裏麵有提到你家四妹。

他說想要幫你家四妹介紹一門親事,又怕你覺得他自作主張,故而讓我先問問你的意見。”

孟玄月的事情,扶桑早就和孟玄英提過,他也覺得孟玄月留在蜀州是最好的選擇。

如也不知道,扶桑是如何能讓沈皓澤幫忙的。

扶桑沒有下定決心的事,肯定是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的。

例如她自己前世的經曆,她可是連在孟玄英麵前都隻字未提。

如今既然話已經通過沈皓澤,遞到了離王這裏,那就是扶桑已經打定主意了。

孟玄英傻笑回道:“沒想到沈皓澤還幫玄月操心這些事情,實在是讓我不知日後怎麽回報他才好。”

李離啞然失笑道:“連你家九妹都說了,沈老五什麽都不缺,他就是閑著沒事,如今這樣能讓他對一件事上心,倒是挺好的。

他手頭有了事情,就不會出去胡鬧,指不定沈老爺什麽時候還要為你送上一份謝禮呢!”

和離王,六親王他們交道打多了,孟玄英當然知道他們的話,都是意有所指的。

孟玄英問道:“王爺,沈皓澤信裏可有說,他要給玄月介紹哪家公子?”

李離饒有興致地看著孟玄英,果真是個聰明人。

當沈皓澤提起,準備把周家三老爺的大公子,也就是沈皓澤三舅舅家的三表哥,魏衍之介紹給孟玄月的時候。

說實話,就連李離都有些吃驚。

記憶裏的沈皓澤,好像一個小孩一般,吃喝玩樂他倒是樣樣精通,要說謀劃個事,倒是不敢抱多大的希望。

李離沒有想到,沈皓澤竟然能在孟玄月的親事上,做出這樣的決斷。

在和李離分離的這些日子,沈皓澤在用他看不見的速度快速的成長著。

這個魏衍之可不是一般人物,父親魏淮是江浙最富的船商魏正泰的三兒子,母親則是開國功臣寧國公家的庶出之女言珂。

可別小瞧了言珂這位寧國公的庶女,那可是上了戰場,比上男子也絲毫不遜色的巾幗英雄。

寧國公府可對嫡庶沒那麽講究,所有孩子的恩寵那都是要憑自己到戰場去拚的。

若要問這船商之子,怎麽就和當代木蘭結合在了一起,那又是一段很長的故事。

不過現如今,官不能從商,也不能嫁女入商賈,這都是寫進了法典裏的。

當初言珂為了嫁給魏淮,則是被慶國公從族譜中除了名,斷了父女關係的。

可這京都城裏有權有勢的人,又有誰不知道,慶國公府這隻是做給外人看的看的。

當初這件事在京都可是造成了不小的轟動,不過任何事情的新鮮感都有個時限。

言珂嫁入魏家也快二十載了,也從未再踏進過慶國公府一步,專心在家過著相夫教子的生活。

別人安安心心的過著自己的日子,想要看好戲的人,自然等不到想要看的熱鬧。

沒了熱鬧,看戲的人也就慢慢地散去了,日子一長,那能再想起這段往事的人,怕是也不多了。

而沈皓澤如今要把魏衍之介紹給孟玄月。

這是在給孟玄英鋪路,更是在給李離鋪路。

慶國公當年對言珂的寵溺,那可是京都城裏出了名的。

誰要是敢說他女兒言珂一個不是,他可是要親自上門找人理論一番,能說服的就說服,說不服的那就打服。

借用慶國公自己話來說:“誰要是有人敢在背後議論我兒,我言弘雖隻是個隻會打仗的莽夫,我定會先禮後兵,能說的定不動手,不能說的,那就打到能好好說為止。”

這般沉溺女兒的慶國公,怎麽可能就放任自己的女兒不管?

明麵上言珂和慶國公府再無關係,可私底下有沒有來往,那又豈是一般人可以窺見的?

如果孟玄月和魏衍之能結百年好合,那慶國公就是李離極有可能爭取來的。

孟玄月不可能不管孟玄英,而孟玄英現在又是自己的人。

李離收到沈皓澤的來信之前,還被人圍剿得動不了手腳,甚至連想要護著的人,一個大意都差一點沒護住。

收到信之後,又覺得那堅固的繭殼,被東西劃開了一條縫。

如果有了慶國公的支持,以他在軍中的實力,有誰敢輕易對他們出手?

不僅他自己能得到片刻的喘息,連小九兒也能暫時的安全。

這就是李離,為何想要沈皓澤盡快觸成這件婚事的原因。

他盯著孟玄英,道:“沈皓澤能把此事告訴本王,那必然是他極重視這件事,對方是江浙魏家三少公子,魏衍之!”

說完,見孟玄英有些疑惑,李離又補充道:“沈老五把魏衍之的爹叫三舅舅。”

孟玄英似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想來他是誤以為魏家也和沈家一樣,隻是商賈之家。

不過這還沒定數的事,李離也不著急告訴孟玄英,為何會是魏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