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送禮

越到臨近年關,時間就被在人心裏無限地延長了。

總算到了除夕這天,一大早孟應鍾就早早地起了床,然後挨個屋子叫著家裏的大人,哥哥姐姐,還有扶桑。

小孩子對節日的期待,表現得最為明顯,這天不僅可以穿上新衣,還能得了長輩給封的壓歲錢,孩子可不管這壓歲錢是否寓意著驅魔辟邪,他們想的是好不容易得了這可以由自己支配的銀錢,剛拿過手,就已經開始琢磨著這些要花在哪裏。

因為今日扶桑一家要去和姑父,姑母,世子一起過年,孟冬早早的就把那本該除夕夜裏才給孩子們的壓歲錢,交給了扶桑他們。

他可不想到時候,左手給世子五兩壓歲錢,而右手就當著六親王他們全家人的麵,掏出二錢給自己家的子女。

到了王府,孟玄英代表著全家人給六親王送上了瓷胎竹編的酒具和茶具。

拿到這禮物,姑父滿心歡喜,這瓷胎竹編的工藝品是蜀地獨有的,又因工藝複雜,故而出品不多,孟玄英能找到這樣的稀有物,倒是比那些個送金銀,書畫的,更顯獨特。

雖然花錢不多,但是勝在用心,六親王也知道現在孟玄英手裏沒有什麽銀子,這樣的禮物再好不過了,這也從側麵印證了孟玄英的性子沉穩,不是那種急功近利,急於在人前作秀之人。

至於姑母的禮物,扶桑則是在沈皓澤尋給她的那些西洋花露裏選了兩瓶,代表全家人送給了姑母。

選這個禮物,扶桑也花了一些心思,沈家以後明麵上幫孟玄英打理蠶絲的生意,雖說是姑父開的口,可是孟玄英也因此會欠著沈家天大的人情。

送禮時,扶桑對著姑母說道:“今日給姑母挑的禮物,是沈家五公子送給扶桑到,扶桑不過是借花獻佛,希望姑母來年一切安好!”

聽到這話時,大家自然都以為是孟玄英教她講的。

扶桑說完不久,外院的膳廳裏的六親王就知道了這句祝福,高興的更是讓世子李承璟給孟玄英的酒杯中,添上了酒。

孟玄英當然不知道姑父為何待他又熱情了些。

李齊的心裏倒是更加滿意了,那孟家九姐兒不過才剛過七歲,她講的那些個話,不可能是孟冬這個榆木疙瘩教的,也不可能是宋氏那個婦人能想到的,隻可能是孟玄英教的。

你看看,這孩子翻過年也就十四歲,從給自己送禮的用心,再到給王妃送禮時,特意講出沈家少爺,就是在說他記得沈家,也記得他這個姑父的恩情。

莫欺少年窮啊!

孟玄英的未來可期啊!

後院裏,王妃孟秋也是高興極了,這麽些年,她早就不求孟家人能給她在王爺麵前長臉了,隻求他們別再出什麽茬子,讓她在王爺和母家左右為難就行。

如今來了這蜀州大半年,她是真真沒有想到,孟玄英如今在王爺那兒,能被極其看中,還專門留下了人手,照看他,為他打理瑣事。

孟秋多希望,這孟玄英是孟家大房所出的子孫啊,可是人生就是這般如此,雖然有些遺憾,可是孟玄英到底也是孟家人,他日後能成就一番事業,也是給孟家長臉的事,這些個孟家子嗣,也隻有他能夠依靠,這等回了京都可得去和母親打個招呼,以後可得對四房好一些,不要在他們還沒起勢的時候冷落了他們才好。

拉著宋氏的手,孟秋有些感慨地說道:“四弟妹,這幾個孩子不止是長得極好,這些年你也真真是把幾個孩子養得極好,上次見著這些個孩子,我就甚是喜歡,你看四姐兒溫婉嫻靜,八哥兒聰明伶俐,九姐兒比起哥哥姐姐們,是要活潑些,可也是極聰明的,世子常在我麵前提起,離王爺和沈家公子見過他們兩個小的雙生子後,都是讚不絕口。那三哥兒更是了不得,王爺這些年在京都見過不少侄子,唯獨就三哥兒讓王爺有時候夜裏說夢話,都忍不住要誇上兩句。“

宋夫人平日裏雖然自己心裏也是對幾個孩子很自豪,可是也沒有聽過誰這樣誇過,頓時臉就紅了一片,不好意思地趕緊笑道:“王妃,這是您見著他們的時間少,所以他們還能一時半會兒地在您麵前裝模作樣,平日裏和我天天在一起,我看他們也和平常人家的孩子差不多,一樣的調皮搗蛋,也一樣讓爹娘操碎了心。”

孟秋淺淺地笑著,看著孟玄英道:“玄月和三哥兒也是雙生子,今年也就十四歲了吧,四弟妹和老四,可有看好那家公子?”

說完,就見宋氏的笑容有些勉強,而且被她握住的手,瞬間有些僵直。

孟秋朝著已經用完餐的幾個孩子道:“玄月帶著弟弟妹妹們,去前院看看世子他們吃好了沒?今日一早,世子就說等午餐後,要帶弟弟妹妹去錦官城好好逛逛,今日除夕,你也難得可以在外麵走動,就和弟弟妹妹一起去吧。”

見幾人行了禮,在婢子的陪同下,去了前院。

孟秋這才又問道:“四弟妹可是遇到什麽事了?怎麽一提到玄月的事,就這般氣悶?”

宋夫人是真的在玄月這事上沒了主意,杜姨母沒和自家老爺提起婚事,她就更不能主動提了,可是玄月說章才在她麵前說過幾次,過兩年就要娶她,玄月每日看著章才就像耗子見了貓,躲得遠遠的。

看著女兒這麽害怕,再看那章才也非什麽善人,宋夫人就覺得寧願玄月不嫁人,也不要嫁給章才那種人。

至於現在王妃主動問起,那就講給她聽聽,說不定她能幫忙出出主意。

思考一番,宋夫人才有些尷尬地回道:“王妃,弟媳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您也知道,我們早前來蜀州,母親托王妃送了封家書給我,家書裏其他的也沒多說什麽,就是寫著讓杜姨母和章才來幫忙料理家務,然後母親還交代了,過兩年想讓玄月嫁給章才。”

說到這兒,宋夫人從袖口抽出手帕,抹了抹眼裏浸出的水汽,有些略帶哀怨地說道:“王妃和我家老爺是姐弟,也就是弟媳的姐姐,弟媳今兒個和王妃說幾句貼心的話。”

孟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四弟妹,有什麽直說就好,都是一家人。”

宋夫人這才接著道:“弟媳本想著,那章才既是母親母家的侄兒,那定也和杜家人一樣,是那行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這二十五六還未娶妻,年齡大了些,可能是姻緣還未到,所以最初我想著他們來,我就多觀察觀察,萬一就能為四姐兒擇了一門好親事呢?年齡大些還懂得心疼人。”

“可是章才來了之後,先是和杜姨母在家中一通胡攪蠻纏,把管銀子的事拿了去,我想著姨母他們也是母親叫來的,又是一家人,他們管就管吧,我也就沒多想,更不可能去防著姨母。這臨到年關了,該送回京都孝敬祖宗的年禮,也沒有托人送,這到王妃這兒的伴手禮,也沒有準備。眼看著日子就要到了,王妃是自家姐姐,我們空著手來,姐姐肯定是沒有什麽心思,可是我們卻不能讓王爺因我們而輕視了姐姐。我和老爺有些著急,這才問了姨母。”

“不問不知道,原來姨母沒有和我們商量,把那銀子擅自做主買了好些個精貴的吃食,拿去招待蕭尚書和沈老爺的公子,可是招待就招待吧,三哥兒覺得這些東西都價格昂貴,就留個了個心,讓九姐兒都記著姨婆都買了些什麽給他們吃,不要日後怪罪姨婆亂花了銀子,可是前幾日姨母報賬的時候,竟有三,四十兩的出入。”

孟秋聽到這兒,心中也是生起怒火,她可是從小沒少和這個姨母打交道,她當然知道他們是什麽樣的人。

可是一想到母親安排來,就是為了惡心四房,她也不能明確表態,讓母親丟了顏麵。

可是今非昔比,這孟家四房可不能再這樣對待了。

孟秋道:“四弟媳也莫要著急,我回了京都去找母親講講,這玄月不才十四嗎,親事什麽的,怎麽也還要等上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