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求你再挽留一次
快九月底的海城,氣溫幾乎是驟然下降。
尤其早晚溫差大得很,此刻,夜晚徹骨的風吹得傅擎深頭腦清醒不少。
他還握著安年的手腕,將人從酒吧帶出來的那一瞬,他眸光沉得可怕。
安年大氣也沒出。
終於等到了停車場,男人將她摁在車背上,他漆黑的眼眸深邃冰冷,但這雙眼就是那麽的好看。
多情而又無情。
安年望著男人好似灑滿細碎星光的瞳孔。
她忍不住地想,自己當初是否就是被這樣一雙眼眸勾了心魂?
傅擎深雙手撐在安年身子兩側,他望著她看了片刻,忽而開口:“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確實不該來。
安年道:“下次不會再來了。”
傅擎深垂著眉眼看她片刻,隨後一語不發地鬆開手站直身體。
他將車鑰匙丟給安年。
安年駕照拿到得很早,這些年也幾乎沒怎麽開過車,以至於傅擎深這樣高級別的自動擋車,她幾乎一竅不通。
傅擎深看了她許久,隨後一一解說。
好在安年聰明,車子慢慢地開出地下車庫,最後到達傅宅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
傅擎深在車上睡了一覺。
車子停下的一瞬,他明顯地看到安年鬆了一口氣。
他嘴角莫名勾起一抹自己不曾察覺到的笑意。
安年到臥室後匆匆洗漱,隨後倒頭睡了。
而傅擎深卻一頭紮進了老宅裏,奶奶臨時給騰出來的嬰兒房中。
房間裏橫七豎八,堆滿了他們這些大人為迎接這個孩子的到來而做下的準備。
這些不能假手於人,盛世豪庭那邊的是他親手布置,老宅也一樣,這是寶寶的第二個家。
傅擎深下樓吃了兩顆醒酒藥,他脫掉西裝換上了一身家居服。
向來淩厲冰冷的男人似乎在這漫無邊際的暗夜中卸下了所有的尖銳。
他被窗外揮灑下來的月光籠罩的輪廓柔和,他嘴角抿上淡淡的笑。
搖籃小床是他親手做的,他向來手巧,要用到的工具都在手邊,他倒騰了三個小時組裝好小床。
他望著小房間雪白的牆壁,覺得自己該畫上點什麽,但這樣的壁畫安年應該是更加得心應手的。
畢竟,安年是學畫畫出身的……
他這樣想著,打消了這個念頭,轉頭去做其他事情。
他又埋頭組裝了一個小木馬。
組裝完,傅擎深蹲在小木馬麵前輕輕皺眉。
剛出生的嬰兒,該多大一點兒呢?
這個問題不得而解。
畢竟要親眼見過了才知道……
隻是,傅擎深還是忍不住伸出手,他用雙掌間的距離比劃著剛出生嬰兒的大小。
比劃了大半天也沒比劃出來,最後作罷……
身體是疲憊的,眼眶也因為熬夜有些泛酸,但他一顆雀躍的心髒卻那樣亢奮地在胸膛跳動。
他走到窗邊,雙手插兜望著這個城市的萬家燈火,傅擎深忽然笑了……
“寶貝,歡迎你的到來……”
……
安年是被過大的孕期反應被折磨醒的。
胃裏的東西幾乎都吐光隻剩苦水了,但還是泛著惡心,一陣一陣的。
她踩著虛浮的腳步下樓時,一眼看到了自己曾幻想過無數次的畫麵。
廚房裏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身家居服,他腰間係著圍裙,此刻正在裏麵忙活。
廚房門正對著樓梯口。
安年狠狠地掐了下自己的掌心,痛楚襲來,竟是真的?
她一步步朝著廚房門口走去。
她腳步虛浮,身子便斜靠在了門框上,她沒有出聲,整個人就那麽安靜地站在門口盯著廚房裏忙活的男人看。
傅擎深,你早幹什麽去了?
傅擎深早就察覺到了安年的到來,他本該練得嫻熟,他也不算太笨,但不知為何,這一刻他手忙腳亂。
切菜時切到了手,打蛋時將蛋殼也捏碎一並弄到了碗裏,他懊惱地皺了下眉。
並沒有察覺到痛,直到他的手腕被人握住。
安年柔順烏黑的長發散落在耳邊,她拿著撕開的創可貼,仰著頭看傅擎深:“你手受傷了。”
一道小小的口子,此刻卻往外湧著血珠子。
傅擎深伸出手,安年將他傷口邊緣的血用棉簽輕輕沾掉,最後將創可貼貼上去。
她貼創可貼的時候手法竟那麽熟練。
傅擎深忽然想到自己曾吃了整整三年的盒飯……
沒來由的,心口猛然的一縮。
安年轉身是要走的,身後的男人卻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安年輕輕皺眉。
她沒有回頭,身後的男人也沒有開口。
他們就那樣僵持著。
傅擎深忽然間覺得很悲傷,那是一股無法自控的挫敗感,無力地交織在心頭。
他都很明顯地在放低身段了。
他這些天的一舉一動都在訴說著他的挽留他的渴求。
她都懂!
她都懂!
可她為什麽不肯給自己一個機會?
這個向來無堅不摧的少年那一雙漆黑的眸底盛滿了委屈,好似他才是那個一直被欺負的。
“安年,我……”傅擎深張了口,他剛要說什麽,手機鈴聲卻在那一瞬不合適宜地響起,打斷了他還沒說出口的話。
安年扭頭看他一眼。
傅擎深無奈,鬆開了安年的手腕。
安年心裏陡然升起的衝動一下被淹沒……
男人接了沈瑜兮打來的電話。
電話裏除了沈瑜兮的哭聲安年再沒有聽到其他內容,她走出了廚房。
那一瞬,她眸光帶著深深的祈求,那樣的破碎的渴求聲聲訴說!
傅擎深!
握住我的手!
再握一次!
再握一次!
隻要你開口,說一句我們重來,你給我一個機會,我也給你一個機會。
我們一起守護我們的家!
然而——
當男人好似一陣風一樣丟下她,從她麵前掠過的那一瞬。
剛剛瘋魔了一樣在腦海中滋生的念頭,渴望,衝動盡數破碎。
傅擎深沒有再回頭看一眼。
他隻在疾步間摘下身上的圍裙,甚至來不及換上鞋子便奪門而出。
安年身形一晃,她輕輕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安年,你賤不賤啊?”
空曠安靜的客廳裏,她這樣問著自己。
安年收拾了自己滿身的狼狽,她特地去房間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去了醫院。
傅老太太這次情況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嚴重。
老人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如今也隻剩下一把骨頭。
醫生多次叮囑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安年如往常般煲了湯去了醫院。
她到醫院的時候,一輛手術車已飛速被人推著進了醫用電梯。
霎時,安年臉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