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處置
靈兒跪著蹭到顧雲朝腳下,拉著他的衣擺:“二少爺,奴婢對您心儀已久,您看在我這些天侍候您的份上,就讓夫人饒了奴婢這回吧,二少爺——”
“你可別胡說,我什麽時候說要處置你了?”楚懷玉搓了搓胳膊。
聞言,靈兒猛地從地上抬起頭來,眼底的光閃了閃:“夫人說真的嗎?”
她跪在地上,柴房的灰塵沾了滿身,眼眶哭得紅腫,眼下還有黛色,明顯昨夜沒怎麽睡。嘴唇微微發紫,模樣很是淒慘。
此刻,她懷著希冀的目光問:“夫人此話當真?”
如果不處置,她能繼續侍候顧雲朝就好,或者……就給顧雲朝當通房也行!
楚懷玉撇嘴:“二少爺就在你麵前坐著,你倒是問問他願不願意收你?”
顧雲朝見靈兒楚楚可憐的目光看向自己,抿了抿唇,不知如何是好。
聽大嫂剛才的意思,明明是他醉酒想要輕薄人家,可現在靈兒卻在請求大嫂饒恕,想必靈兒一定是做錯了事情。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今晨起來是在偏房,他還覺得奇怪,現在想想,他能將昨夜的事情猜個七七八八。
況且楚懷玉讓他注意這個丫鬟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果然昨夜他一醉酒就惹出事端,實在不是個省心的料。
靈兒想倒貼,他卻沒必要給她這個機會。
於是麵對靈兒的梨花帶雨,顧雲朝仍板著臉:“後院中的事,我也不好定奪,便全由大嫂處置吧。”
楚懷玉笑眯眯地點頭:“不錯。”
靈兒一顆心仿佛墜入冰窖,她手驀地一鬆,跌坐到地上。
楚懷玉正色,嚴肅道:“早在三小姐那我就覺你心術不正,沒想到你又想法進了二少爺的院子,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分重,口口聲聲說與二少爺有情,此刻他一句話都不願幫你說,真是可笑。”
靈兒幹澀的下唇被她咬得溢出血絲,小臉又留下兩行清淚。
眼下這種情況,大概率楚懷玉會將她趕出府去。被趕出府的丫鬟,多為品行不端,一般都再不會再有人要了。
就算不被趕出去,昨夜她做的見不得人的事會在府中傳開,眾人都知道她勾引二少爺不成,反被夫人處罰,以後在府裏怎麽抬得起頭?
簡直是進退兩難。
“夫人,求您再給靈兒一個機會,靈兒一定鞠躬盡瘁,效忠於您。”靈兒又跪走到楚懷玉.腳下,後者不著痕跡地往後挪了一步。
楚懷玉將雙腿抽開,似乎她是什麽汙穢一樣,冷笑一聲:“是你天真還是我天真?”
顧雲朝看著二人,覺得頭更痛了,坐立難安地站起身:“嫂嫂,靈兒就交給你處置,我昨夜沒休息好,身子還有些不適,就先回去了。”
“你倒是會躲。”楚懷玉撇撇嘴,默許他離開。
她也不願意與靈兒廢話,順手讓人將老管家招來,很快老管家便趕到現場。
“夫人,昨夜的事我已經聽說了,辦完手上的事正要往這趕,你便差人來了。”
不管他的話裏有幾分真,楚懷玉打了個哈欠:“那正好,也不知道國公爺什麽眼光,居然將這樣的人買進來當丫鬟。既然這樣這個丫頭你就處置了吧,我不想再看見她。”
楚懷玉臨走之前不忘損顧雲廷幾句。
老管家微笑著頷首,見楚懷玉邁著悠閑的步伐出正院,便轉過身冷臉瞧著地下伏著的靈兒:“國公府容不下你這樣的丫鬟。一會兒我命人將你的賣身契找出來,你即刻出府吧。”
靈兒已經哭得差點背過氣去,肩膀劇烈地抖動,她心有不甘,可是也明白,這已經是最為寬恕的處理辦法。
有些丫鬟被主子趕出來之前,免不了一頓毒打。就看夫人剛進府第一天命人將二少爺屁股打的血肉模糊,就知道她有多狠的心。
靈兒隻好嗚咽著磕了個頭,謝過老管家。
“夫人,就這樣放過那個靈兒了?咱們二少爺年紀還那麽小。”回院的路上,宛白還是十分不忿:“昨個兒我去送醒酒湯,她態度還趾高氣昂的。”
見楚懷玉不說話,她又撇撇嘴道:“不過今日看她那模樣真挺慘的。”
“想飛上枝頭的人太多了。”楚懷玉淡淡開口,“逐出府去別再煩我就成。”
她嫌鬧眼睛。
楚懷玉這才回到溫春院用早膳,意外的是,她飯吃到一半,見到了消失好幾日的顧雲廷。
顧雲廷是月行的模樣,他沉著臉走進來坐到桌旁,不發一言。
“誰讓你坐下的?”楚懷玉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顧雲廷:“……”
男人毫不畏懼地朝她抬了抬下巴,雙手環胸,盯著她的臉半晌,倏爾露出一個笑容:“生我氣了?”
這回輪到楚懷玉不說話了,她慢條斯理地將一整碗雞絲麵吃下肚,才拿出帕子擦了擦嘴。
“我還以為你死在外麵了。”她涼涼地道。
顧雲廷知道她愛逞口舌之快,也不生氣,沒事人似的挪開話題:“二少爺的事我聽說了。”
“你聽說有什麽用?人都處置完了。”楚懷玉抬起腳從膳廳走到內室的長桌前坐下:“真不知道顧雲廷是什麽眼光,府裏有這樣心懷不軌的女子都不知道。”
顧雲廷抿抿唇,含著笑意道,“還好國公夫人是我幫他選的。”
“你?”楚懷玉斜睨他一眼:“也就是誤打誤撞吧。”
顧雲廷跟進內室,在長桌對麵坐下:“犯事的丫鬟怎麽處置?”
“交給老管家了。”楚懷玉執筆,拿過一張紙,準備將在腦子裏想了好幾天的衣櫃畫出來,嘴上忍不住諷刺:“怎麽,這丫鬟你也看上了?你現在找老管家說說,說不定可以把她留下,給國公當妾室。”
顧雲廷微微皺眉,盯了她半晌,難得笑出聲來:“方才的雞絲麵是酸湯的?”
筆下的線條狠狠一拐,楚懷玉重新拿了張紙,咬牙看他:“建議你把嘴閉上。”
顧雲廷抿唇看她廢棄的畫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