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蹭吃蹭喝
就像楚夫人前幾日說的,楚懷玉從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她把記憶從頭到尾捋個遍,也沒對京城留下什麽印象,多數回憶都是在楚府破敗的小院落裏。
“國公府下人能隨意出入?”楚懷玉挑眉看向宛白。
“自然不是。”宛白朝她眨眨眼睛,小聲道:“奴婢可不是一般的下人。”
估摸這是大門大戶的機密之一,楚懷玉沒多問,決定下午上街轉轉,順便看看國公府如今由她掌管的產業。
下午,楚懷玉換了一身素衣,帶著兩個丫鬟出府。
“夫人,要乘馬車嗎?”
“低調,低調。”楚懷玉挺著腰杆擺擺手,手差點就抬到下巴邊,空捋兩下胡子了。
自從看了那些賬本,她覺得自己頭上頂著四個字“財大氣粗”。
走在街上,楚懷玉第一次切實感受到了古代的繁華市井。
她東瞧瞧西看看,正是新鮮的時候,抬眼就看見有一隊人穿著暗紅的布衫,扛著大箱子招搖過市。
路過的行人都停下腳,交頭接耳的。
“什麽人啊?,這麽大牌場。”楚懷玉嘀咕了句。
宛白立馬湊近,道:“夫人,這是給駙馬府裏長公主之女的聘禮,前幾日就聽說了,足足有三十六箱。”
這麽多?
看宛白神情變得古怪,楚懷玉來了興致:“再詳細點。”
“長公主之女祝清懿呀。”宛白清清嗓子,“先前一直愛慕咱們家國公爺,京中幾乎無人不知。誰知道前幾天國公爺墜崖,朝野上下都在傳他死了,祝清懿扭頭就定了親事。”
楚懷玉看著不遠處走來的隊伍,連連搖頭。
“興許是不得已呢。”楚懷玉覺得沒意思,帶著兩個丫鬟往前走。
誰知快跟那送聘禮的隊伍擦肩而過時,為首的侍衛朝她大吼了聲:“長眼睛的都滾遠點!別擋著我們家少爺的路!”
楚懷玉被這麽一吼,脾氣登時就上來了。
她又沒擋路,朝她吼什麽?找罵!
“呸!狗仗人勢的東西!”楚懷玉毫不留情地啐了一口。
“你一個鄉野平民,也敢跟張少爺的隊伍叫囂?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那大漢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一圈,眼神更加輕蔑。
狗眼看人低。
“張少爺是吧?”楚懷玉側過頭看宛白。
“夫人,是張太仆家的大少爺。”宛白及提醒道。
楚懷玉點點頭:“我記住了。”
今日她低調出府,隻是閑逛,不想太惹人注目,更不想因為這種敗類毀了自己的好心情。
“快走吧,耽誤了時辰,就狗腿不保了。”嗤笑一聲,楚懷玉扭身繼續往前。
“宛白,祝清懿是長公主之女,算是皇親國戚,地位不低,怎麽會選一個太仆的兒子?”
宛白難得地搖搖頭,“興許是著急吧?”
半雪抿抿唇,開口道:“雖是隻是太仆之子,張子傑從小跟皇子們在一起長大,滿腹經綸,頗得皇帝賞識,算很出色的公子了。”
楚懷玉還是搖頭。真正賢良的人,絕不會教出這樣的下人。
街上幾乎每走幾步,就有國公府的產業,這些掌櫃認識宛白和半雪,一眼便知曉楚懷玉的身份。
楚懷玉像個視察的領導一樣,幾乎把每家鋪子走了個遍。
“玉澤閣。”看著眼前華麗精致的二層閣樓,楚懷玉不禁念出聲。
“國公府的。”宛白笑眯眯道。
“生意真不錯。”楚懷玉感歎一句,抬腳繞過那閣樓,明顯不想與人擠,“我記著還有一個醉白樓?”
“離得不遠。”宛白道:“醉白樓的桂花魚做得一絕,夫人上去嚐嚐?”
摸摸空空的肚子,楚懷玉痛快點頭:“去自己家的酒樓,不用花銀子吧?”
“自然不用。”宛白笑眯眯道。
醉白樓的掌櫃見半雪和宛白,自然知道這是國公府新娶的夫人,行了個禮道:“夫人,樓上雅間請。”
跟著上樓,楚懷玉餘光瞥見酒樓角落裏一抹黑色帶著帷帽的身影。
怎麽這麽巧?
她不由加快了腳步。
樓上除了散桌外,有一排雅間,聽宛白說隔音很好,適合有身份的人在此談事。
“招牌菜都上吧。”坐在舒適的雅間,楚懷玉道:“了解一下酒樓的手藝。”
瞧兩個丫鬟站著,她道:“坐吧,不必拘謹。”
酒樓的東家來了,後廚自然先將菜上到這桌。
不得不說,這酒樓的廚子,手藝真是一絕,這些菜隨意一道,都是至少是米其林三星的水準。
“這裏的廚子,能不能請回府?”楚懷玉頓了頓:“或者讓府裏的廚子來學學手藝。”
“夫人覺得府裏的飯菜不好吃?”半雪問道。
楚懷玉撇撇嘴,沒說話。
“夫人,咱們府裏的廚子可比醉白樓的高了幾個檔次不止。”宛白解釋道:“不過因為最近在傳國公喪命山崖,廚子拿不定主意,才穩妥些做了清淡的菜式。”
“您有想吃的,吩咐廚房就成。”
“原來是這樣。”楚懷玉點點頭。
主仆幾人撐得不行,坐在雅間從窗子往外看,耳朵裏突然就鑽進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哥兒幾個,邵國公死了,我看今天這頓酒錢,咱們也不用給了!”
楚懷玉唇角狠狠一抽。這什麽腦回路?
“就是,國公府如今沒人管,這酒樓離倒閉不遠了。”
“嘿嘿嘿,我看也是。這還給什麽錢。”
宛白詢問的目光投來,楚懷玉道:“不用理,他們一會敢不給銀子,要他們好看。”
半晌,幾人的交談聲逐漸消失,楚懷玉拉開雅間的門。
果然,四個年輕男子下了樓,越過掌櫃就往外走。
“幾位公子,你們還沒給銀子。”掌櫃喊道。
“你們這酒樓都要倒閉了,給不給銀子能如何?”為首的男子不屑道,“滾開,別擋老子的路。”
“還以為哪裏來的地痞吃白食。”楚懷玉從樓梯走下,拍手稱奇,“穿的人模狗樣,兜裏一個子都拿不出來。”
幾人臉一綠。
酒樓裏的人紛紛將目光落在素衣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