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會分離,戲會散場

“那是,這可是我親孫女。”司紅鳳很是嘚瑟。

空了幾十年的心,終於被這個小妮子填滿了,她很知足。

幾人坐定,鑼鼓點敲響,身著戲服的戲子依次登場,唱著簡真聽不懂的腔調。

對麵虞奶奶的目光老是落在她的身上,讓她有些拘謹,但隨即釋然。

隻要不是敵意的目光,她不會去計較。

那個女子,也在打量她。

目光,清淡如水。

秋奶奶帶她來,是因為重樓嗎?

可是怎麽辦啊,哪怕重樓對她不冷不熱,她還是在努力,努力走進他的心。

......

人會分離,戲會散場。

一劇終了後,兩個老姐妹唧唧咋咋談論了半天,說那個旦角今天表現不好。

四人一起吃了飯,這才分開各自回了家。

晚間,眾人在客廳喝茶閑聊,秋景瑜拿出一張帖子遞給了簡真。

“後天有個鋼琴大賽,可否有興趣去看看?”

鋼琴大賽?

簡真接過。

當她看見評委名單時,心中有了一絲波瀾。

涅普詵,自己曾經的鋼琴老師。

那年,他要去國外,曾動員簡真和他一起去國外念書。

並說她對音樂的理解有著異乎常人的悟性,若是她用點心,定會成為高於他的鋼琴家。

隻是那年,她沒去,具體因為什麽,簡真卻想不起來了。

她記得爺爺不在了,記得是表哥把她從A城接到了京都。

她覺得自己忘掉了什麽,但卻好似什麽都沒忘。

就是覺得心口痛,如同在心裏種了一顆仙人掌,那尖刺紮在她的心上,不碰,也痛。

又好像很空,很空......

簡真收了帖子,對秋景瑜道了一聲謝。

去看看老師也好。

雖說物是人非,可他,終究是教了自己本事的。

鋼琴大賽會場在國際大劇院,裏麵布置的很是雅致。

帖子上的位置很靠前,能夠看清楚台上每個人的麵孔。

哪怕和老師說不上話,看看也是好的。

簡真去的不算早,待她坐定後,周圍已是座無虛席。

沒過兩分鍾,有人上台致了詞,主持人又說過規則後,大賽便正式開始了。

離觀眾席不遠處的台下,坐了十幾名評委。

簡真一眼便認出了他,坐在最中間的涅普詵。

依舊是一頭卷發,束在腦後。

雖添了幾縷銀絲,也絲毫沒有減弱他滿身的藝術氣息,嚴謹而肅穆。

台上,出現了一個讓簡真有些麵熟的小姑娘。

十四五歲的年紀,穿著潔白的公主裙,紮著丸子頭。

可愛的圓臉上有著緊張的神色,精神有些緊繃。

簡真忍不住盯著她多看了兩眼。

許是察覺有人在看他,邵青縵將眼光投向了下麵,頓時一陣欣喜。

是她!

即便幾年未見,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她依舊是人群裏最耀眼的存在。

她來了,真好。

不知為何,看見她,邵青縵心中的那抹緊張一下便消失不見了。

她定了定心神。

她在呢,自己不要緊張,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狀態呈現在她的麵前。

纖長的手指落在鍵盤上,邵青縵彈奏起了簡真曾指點過的那曲【愛之夢】。

愛吧愛吧,能愛多久,就愛多久吧。

你的心總是保持炙熱,保持眷戀,隻要還有一顆心對你回報溫暖。

隻要有人對你表露真誠,你就盡你所能,教他時時快樂,沒有片刻憂愁。

還願你守口如瓶,嚴厲的言辭,容易傷人。

天啊!本來沒有什麽惡意,卻有人含淚分離。

......

樂曲婉轉動聽,曲調優美,表達出了癡情人的愛戀,期盼,和回憶。

邵青縵將所有的情感都帶入進了曲子了,她仿佛聽見有人在她耳邊唱著德國詩人弗賴利格拉特的著名詩作:愛吧,你可以愛得這麽久。

簡真說,愛是熱烈的,執著的,哪怕,不能以愛收場。

她懂了這首曲子的意義,她在為簡真,喝彩。

一曲終了,台下傳來經久不息的掌聲。

邵青縵起身,衝著簡真,深深鞠了一躬。

誰也沒有看見,簡真早已淚流滿麵。

本以為,心已死,可當提起愛這個字,她還是經不住**,悲傷成河。

哪怕,她不知道自己為誰而悲傷。

後麵的演奏,都沒有邵青縵精彩,簡真也沒怎麽聽進去,她的耳邊,隻記得這首‘【愛之夢】。

統計分數後,邵青縵在一眾青少年賽手裏拔得頭籌,取得了冠軍。

涅普詵上台致詞,親口承諾,會收邵青縵為他的第二個弟子。

簡真在台下鼓掌。

她認出了邵青縵,那個A城貴族學校裏的小學妹。

她長大了。

人們紛紛對邵青縵投去了羨慕的眼光,也旁敲側擊互相詢問涅大師的大弟子是誰,隻是問遍所有人,沒人知道她的身份。

涅普詵將要步入後台時,一道清麗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老師。”

涅普詵轉身。

先是一個愣怔,隨即欣喜萬分。

“怎麽是你?居然是你?你怎麽會來京都?現在在哪裏上學?鋼琴可有時時練?”

簡真失笑。

“老師,您一下提這麽多問題,我要先回答哪一個?”

涅普詵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

“這不是,看見你太激動了嘛。走,去後麵,我有好多話要給你說......”

簡真跟著他去了後麵的休息室,有工作人員送來了咖啡以及幾樣小吃。

“你從小嘴饞,看見別人吃東西,大眼睛便盯著人家不放。湊合吃點吧,稍晚一會兒,我新收的弟子要請我吃飯,你也一起。”

聽他提起自己小時候的糗事,簡真有些尷尬。

那時候,她還真的是,很嘴饞的,看別人吃什麽都香。

簡真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怎麽來了京都?”涅普詵有些好奇地問。

她家裏的情況,他多少是了解一些的。不過已過去了兩年,兩年時間,早已物是人非。

簡真笑了笑:“外祖家找到了我,便將我接回了京都。”

涅普詵有些愕然,隨即釋然。

多一個親人也好。

隻是這次見麵,涅普詵總覺得,簡真變了,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濃鬱的陰鬱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