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開除
包廂內安靜。
在場的三個人都在思考紀宴西的這句話,包括他自己。
如果還愛許詩涵,為什麽現在心裏有另一個女人的身影?
可如果不愛,那這三年來的堅持又是為了什麽?
但既然問出了這句話,就代表有什麽不一樣了。
謝飛繁看了他一眼,勾唇而笑,“即使不愛了又如何,已經三年了,說句難聽的,你還要為她守寡一輩子嗎?當初是她要分手,你和她早就沒有瓜葛。”
誰也不會想去弄清楚紀宴西還愛不愛許詩涵,這沒有任何意義,他的朋友家人隻希望他能從那段陰影中走出來。
在謝飛繁眼中,那段感情早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換做任何人,都不可能再去做無謂的堅持。
雖然他沒說,但是私心裏,在許詩涵這件事上,他是站在陳淩玨這一方,畢竟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陳淩玨雖然脾氣臭了點,但是他不會無緣無故詆毀一個過世的女人。
可惜在紀宴西心裏,許詩涵是純潔無瑕的仙女。
“說句實話。”唐景越在旁邊聽了一會兒,忍不住插嘴,“我就不喜歡那個許詩涵,我當初是因你才會承認她的身份,單純就這件事,我站在淩玨那一邊,不過我沒他那麽偏激,對於許詩涵持保留態度。
宴西,你堂堂紀家二少,什麽女人沒有?為了許詩涵這三年來清心寡欲的,再這麽下去,遲早懷疑你取向。”
紀宴西臉黑了黑。
這個話題不宜再深入,謝飛繁瞥了一眼唐景越,算是警告。
他倒了酒,碰了碰紀宴西手中的酒杯,
“今天回老宅了?看樣子心情不太好,又被老爺子訓了?”
紀宴西哼了一聲,沒說話。
他難得回一趟老宅,就被謝文慧念了一晚上,耳提麵命地讓他盡快確定婚期,到後來硬的不行就來軟的,說自己活不了幾年了,還想見見重孫。
他則以父親不在,兒子不能結婚的理由搪塞了過去,最後又是不歡而散。
唐景越恢複了昔日吊兒郎當的樣子,長腿擱在茶幾上,“估計又是為了聯姻吧。”
謝飛繁笑了,“沈歆容也算有耐心了。”
“耐心沒看出來,臉皮是真厚,宴西拒絕成這樣了,她還倒貼著,嘖!不過——”唐景越喝著酒,拉長語調,“你到底什麽喜歡哪種類型的,我幫你留意留意,還是許詩涵那樣的?”
紀宴西扯著唇角,終於開口,“管好你自己。”
謝飛繁拍拍唐景越的肩,“難兄難弟。”
年近三十,都是被催婚對象,誰也不要同情誰。
三個男人碰著杯,裹著各自的心事,仰頭喝著杯中酒。
溫南檸氣衝衝地回了辦公室,消化了好一會兒才疏解完心中的躁鬱。
這個可惡的男人。
她剛才真不應該管這事,讓他被人強吻好了,總好過她被他強吻。
啊啊啊!
溫南檸心中咆哮,初吻就這麽沒了。
不是她矯情,給誰都不想給這個惡劣到無法形容的男人!
她憤懣地想,如果星辰是她的,她一定不會再讓紀宴西踏入半步。
可惜這事兒隻能想想。
她喝了整整一瓶水,才靜下心來,深呼吸兩下,讓人把喬眠喊進辦公室。
喬眠低著頭,委委屈屈地走到眼前,已經沒了在包廂裏那個挑釁的樣子。
溫南檸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這段時間的工資明天會打到你賬上,你就工作到今天為止吧。”
喬眠抬起頭,眼睛裏含著淚,楚楚可憐,“我做錯了什麽要開除我?”
溫南檸對於女性有著天生的包容感,俗話說得好,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了。
可第一次,她發現自己無法理解喬眠。
她天生能演戲,為人處世又很雙標。
如果這些不牽扯到工作中來,她無權置喙,但現在喬眠明顯不安分,而星辰不敢要不安分的員工。
溫南檸耐著性子,淡淡解釋,“上次你打了客人,不過是因為霍總不追究,按照慣例你早就被開除。今天的事難道還要我贅述一遍?”
“我怎麽了?”喬眠的聲音驟然尖銳,“上次是那個老男人摸我,我自衛而已。今天……今天隻是因為我喜歡他,仰慕他,我做了什麽違反規定的事,你憑什麽開除我?
溫南檸靜默地看著眼前有些失控的女孩子。
片刻後,她站起身,挑著眉梢走到喬眠麵前,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這個行為和當日的秦總有異曲同工之處?換句話說,當初因為你是女孩子,所以會所站在你這邊,難道今日因為紀少是男的,我們就不該為他說話?”
喬眠被她的話繞暈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溫南檸輕笑,
“如果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就回去好好看一眼員工守則。你喜歡他並沒有錯,錯就錯在你在上班時間做這種事。再說他允許你剛才的行為嗎?如果他投訴你或者因此追責,你說會所該怎麽處理?”
“他不是沒有投訴嗎?說到底你不過嫉妒我,你自己也喜歡他,所以你利用身份報複我。”
喬眠已經沒有了往日裏唯唯諾諾小白花的樣子。
此刻的她紅著眼,一臉憤恨地瞪著溫南檸。
溫南檸則被她這一番話氣笑了。
這是什麽理論?
對於這種對自己行為沒有半點自覺的人她實在不想浪費唇舌,溫南檸冷冷地垂眸看著她,“抱歉,星辰請不起你這樣的員工,門在那。”
溫南檸指著門,意思再明白不過。
喬眠咬著唇,此刻真是恨極了溫南檸,可她又沒有辦法,隻能慢慢走到門口,卻正好看到霍青央推門而入。
“霍總……”喬眠沒忍住,眼淚流下來。
霍青央訝然,“怎麽了這是?”
喬眠以為來了救星,“南檸姐要開除我,霍總,我沒有做錯任何事。”
霍青央看看喬眠,又看向溫南檸。
在她印象裏,從來沒見過溫南檸臉色這麽難看的樣子,即使麵對紀宴西的刁難,她最多也是淡淡的表情,可此刻繃著臉,一臉不耐。
聽喬眠話裏七分告狀,霍青央嗤笑一聲,“南檸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喬眠沒想到是這個結果。
她緩緩睜大眼睛,難以置信霍青央竟然問都不問事情的緣由。
她覺得自尊被狠狠踩碎,“你們,你們欺負人!”
喬眠連帶著霍青央一塊兒恨了,覺得她倆一個鼻孔出氣,故意戲弄自己。
喊完後狠狠地瞪了兩人一眼,猛地推開霍青央,甩門離開。
霍青央這才走到溫南檸麵前,“發生什麽事了?”
溫南檸撫著額坐下,無奈地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霍青央半天才回過神來,“我原來以為她隻是個自命清高的小白花,沒想到可以啊,有點心機和魄力,可惜長得一般,不然說不定就勾引成功了。”
“不會。”溫南檸下意識替紀宴西澄清。
紀宴西這麽愛許詩涵,三年過去還無法從失去她的痛苦中解脫出來,又怎麽可能輕易因為一個女人的勾引就看上對方。
如果這麽容易就好了,她也不必再承受來自他的刁難。
霍青央無意道,“你倒是了解他。”
溫南檸表情一滯,略顯尷尬,隨便找了個理由,“這事兒不是整個北城都知道?”
霍青央聳聳肩,對紀宴西這事沒興趣。
她想到什麽,鳳眼一亮,拉著溫南檸走到沙發上坐下,“下周末是陸禦風的生日,快幫我想想要送什麽?”
“陸總生日?”溫南檸想了想,有點挫敗,“我還真給不了青央姐你建議,我沒給男人挑過禮物,尤其陸總好像什麽都不缺。”
“我這也是這麽想。”霍青央歎氣。
送便宜了顯得小家子氣,送貴了送不起,送貼心了又怕暴露自己的心思。
實在傷腦筋。
兩姐妹一時大眼瞪小眼,拿不出主意,好在還有時間,倒也沒有太急。
自強吻事件後,紀宴西一連幾天都沒有出現在星辰。
溫南檸提心吊膽了幾日終於鬆了一口氣。
有時候空下來又會忍不住想,自己幹嘛怕見到他,她又沒做錯什麽。
想通了,又恢複了往日的鎮定。
紀宴西再出現時已經是四天後,他沒去包廂,直接去了溫南檸的辦公室。他敲了敲門,沒人應,便推門而入。
女孩趴在桌上,似乎沒有聽到聲音。
他走過去,敲敲桌,還是沒有反應。
這下紀宴西覺得不太對勁了,他抬起溫南檸的腦袋,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麵前,額頭上是大滴的汗珠,因著抬頭的動作,汗水順著臉頰滑入衣領中。
“溫南檸……”紀宴西輕拍她的臉頰,試圖喚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