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條件
章氏一看女兒又生氣了，趕緊勸：“小寧你別生氣，我讓他留下。”
“你去跟我爹說，他賺了錢也得給我拿著，你倆兜裏不許裝錢，沒一個硬骨頭，骨頭渣子都能讓人啃了。”
林寧想起剛才分家就一肚子氣，要不是為了撇下老太太，不給這樣惡毒的種子養老，她指定要拿點東西回來的。
但拿了東西就要養老，否則人言可畏。
如今他們一家才是弱勢群體，被同情被可憐的角色，她就要把這個同情心化為最大利益，首先就是甩掉這個老太太。
“都聽你的，你別生氣了，歇一會吧。”
林寧歎口氣別過頭沒再說什麽，先躺下休息，好不容易撿條命回來，不能折在這兩笨蛋身上。
章氏見女兒躺下了，這才悄悄出去幫著秦氏幹活去了。
先去了正屋，見馬爺爺在和兒子說話呢。
“孩子怎麽樣了？”
“瞧著好些了，叔，謝謝您，我回頭買了荷包帕子我還您錢，謝謝您留我們，等我們有了錢緩過勁來我們就搬走，給您添麻煩了。”
章氏給行禮道謝。
馬爺爺抬手，“你喊我一聲叔，我就說你兩句中不？”
“您說我聽著。”
章氏乖順地點頭。
“你呀，是個好孩子，可耳根子軟心裏沒主意，你爺們也是個愚孝的。
我瞧著你閨女還像點樣，以後家裏家外聽你閨女的，讓你走東，別往西邊看，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別問那麽多，懂麽？”
“我記住了，村長跟我交代過了，讓我以後聽閨女的。”
馬爺爺嗤笑一聲，他也知道他侄兒一家子都靠不住啊。
“安心住著，家裏不缺這一口吃的，我還養得起，看看你們把孩子養成啥樣了，瘦得跟個小雞子似的。
去做飯去吧，給孩子留一口軟爛好消化的，大夫不讓吃太硬的飯菜，晚上喝白粥小菜。”
“知道了。”
章氏這才去了廚房了，老大媳婦秦氏為人很熱情也很善良，拿砂鍋單獨熬了白粥放在爐台子上溫著，晚上就可以喝。
而大鍋裏熬的小米粥，這才是他們一家人吃的飯菜，白粥是專門給林寧一個人熬的。
“嬸子，我們一家給您添麻煩了，我……”
“客氣啥呀，別哭了，你一哭我心裏就冒火。”
馬家老二媳婦李氏性格幹脆潑辣，為人爽快直接，不太喜歡章氏，但也沒惡感，就是脾氣對不上，章氏老哭鼻子，還軟弱得讓人生氣。
“行了，你別說她，沒娘的孩子可憐呢，十五歲就嫁過來，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那老太太且能折騰人呢。”
秦氏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弟妹。
“你知道我氣你啥不，你也是當娘的人，你看看你給閨女折騰成啥樣了。
就這麽高燒不退，還要支棱著給你們謀後路，鬧分家，一樣一樣地給你們弄好，你是攢了什麽福分了，得了這麽好的閨女。
再看看你們夫妻倆都幹的是人事麽，你看看閨女瘦成啥樣了，裏外都是她張羅，虧你還是當娘的呢，為母則剛你不知道麽，你不是認字麽。
那老太太不是個東西，欺負你們娘倆，你咋不知道打她呢，豁出去，大家一起死，你要有這個硬氣，能被欺負成這樣麽？”
都是當娘的，剛才林寧昏迷，兩人端了熱水給她擦身子，是大夫的交代，讓給她後背擦好退燒。
身上全是傷口，青紫的痕跡，李氏氣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她也是兩個孩子的娘，看了都要氣炸了。
“是我沒用……”
"你別哭了，把眼淚給我收回去，去把那菜摘了，洗幹淨，放那一會留著給小寧放粥裏，大夫說她隻能吃軟爛的東西。"
李氏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罵得凶，卻很照顧林寧，她反而能看得上林寧這樣的硬脾氣，頂瞧不上章氏這哭唧唧的性格。
人多晚上吃的小米粥，弄點自家醃的鹹菜，外加一點菜葉子扔進鍋裏，再切一點點豬油渣放粥裏有點油星子就得了。
剛開春還有油渣吃，很幸福了，等過兩個月天熱了就吃不上這了。
葷油就是各種肉煉出來的油，不到正經日子舍不得炒菜，放一點在粥裏麵條裏就得了。
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也不分桌。
馬爺爺先動筷子，其他人才能動手。
“毅哥，你先不要離開，暫且不要去幹活，你閨女媳婦都病得厲害，你往外跑什麽呀，這家裏的活也多，我這頭也需要你給我幹活。”
幹活吃飯反而能讓夫妻倆心裏踏實點，不然白吃飯任誰厚臉皮也會覺得不自在的。
“噯！那我跟大哥一起下地吧。”
“嗯，你娘問你知道該咋說不？”
馬爺爺看了他一眼反問。
林毅抬頭，忽然想起家裏也有的呢，以往都是他和大哥負責下的，他倆幹得最苦。
“哎！毅哥呀，你爹走了你就一點都不想事麽？你娘問你就說你在我家白吃白喝，我讓你幹活頂飯錢。
這點事還要人教你麽，怪不得你閨女不想要你了呢，看得我都想把你扔出去，你要是我兒子我打死你，榆木腦袋。”
馬爺爺氣的胡子一翹一翹的。
“爹，我可不是榆木腦袋，您趕緊吃別氣著。”
馬老大，轉過頭來白了林毅一眼。
“你知道我爹為啥幫你們麽，不是衝你，是衝著你媳婦閨女，尤其是你閨女，你將來的福氣都在你閨女身上呢。
你看看像個爺們樣麽，差點把媳婦閨女餓死，真有你的，腦子都裝稻草了吧。”
馬老大看著林毅也氣得不行。
林毅其實沒少賺錢，除了下地還會做木工活，現在已經出師了，師父待他也很不錯，幹活會給錢呢。
他這幾年賺的錢都給老太太了，所以他兜裏就之前那一串銅板，多的也沒有了。
林毅低著頭不知道該說點啥，嗓子眼像是堵了東西似的，心裏難受得很。
“小寧說了，她管家她管錢，我倆身上不能有錢，讓我們聽她的，不然就帶我走得遠遠的，把你一個人撇下。”
章氏分了家也想了很多，也開始學會思考和反抗了，女兒給了她成功的經驗和勇氣。
原來強悍跋扈的婆婆和弟妹，也不是什麽都不怕的，他們一家子都沒鬥過我閨女，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不用怕了。
林毅扭頭看了眼章氏，眨眨眼，沒說話。
“你要不樂意，就自己過去吧，我和閨女過。”
章氏臉一下沉了下來，心裏很傷心，這個男人從來和自己都不是一條心，不然自己哪能受這麽多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