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愛相殺

第二天一早,喬樂曦盯著報紙頭版頭條上那篇關於交通事故的報道,照片上的那輛車怎麽看怎麽覺得熟悉。

這麽想著,她拿出手機翻到那個號碼撥了出去,果不其然,沒人接。

半小時後,喬樂曦閑閑地站在病房門口,也不進去,就這樣看著**的江聖卓,咬著唇看了半天才開口:“我說,卓少,您今天這又是走的什麽路線?可真是夠前衛的。”

病**的江聖卓,右腿打了石膏高高地吊著,胳膊上纏著繃帶,俊秀的臉上也有擦傷,怎一個慘字了得。

江聖卓閉著眼睛哼哼唧唧:“我都成傷殘人士了,你就別再說風涼話了。”

喬樂曦毫不留情地回了句:“活該!”

真的是活該,天氣不好還飆車!

她還想說什麽,就看到葉梓楠拎著水果從電梯裏走出來。

喬樂曦看著他走近,揚揚下巴指指病**的人:“你不是吹噓過他的車技有多出神入化嗎?”

葉梓楠看了一眼病房裏的人,淡淡地開口:“不是吹噓,他的車技絕對是我認識的人裏最好的。”

喬樂曦一哂:“那現在這是怎麽回事?你站在這裏,他卻躺在那裏?”

說起這個葉梓楠頗有些為難:“這個嘛,蕭子淵向來穩重有度,隻有心裏煩得厲害了才會下場跑兩圈,所以昨天他一直遵守交規以低於120的速度在跑。”

“那你呢?”

“我……我昨天要接我女朋友的電話,就沒下場。”

“施宸呢?”

“施宸和其他幾個都正常發揮啊,一直跟在江聖卓後麵,所以才能在第一時間送他來醫院。”

喬樂曦皺眉:“那他昨天到底是怎麽出的車禍啊?”

葉梓楠的神色略微複雜:“他說,他昨天心情不好。”

喬樂曦嗬嗬笑了兩聲:“你怎麽不說他昨天大姨夫來了呢。”

葉梓楠想了一下:“也說不定。”

兩人正說著,躺在病**的人不樂意了,揚著聲音喊:“你們到底是來探病還是來聊天的?能不能關心一下我這個病人?”

喬樂曦和葉梓楠還沒什麽反應,就看到兩個年輕的小護士爭先恐後地衝到了病床前,和風細雨地問道:“請問江先生需要什麽幫助嗎?”

喬樂曦嘖嘖稱奇:“都這樣了還能招蜂引蝶,真有能耐。”

葉梓楠在旁邊拍掌捧場,然後兩人不顧江聖卓的抗議,一前一後地出了醫院。

喬樂曦離開醫院之後,每隔半小時就會接到江聖卓的騷擾電話,痛斥她無情無義、沒有同情心、不顧青梅竹馬二十幾年的情分把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丟在醫院不管。喬樂曦聽得頭都大了,正好上一個項目剛剛結束,她索性請了幾天假近距離地奚落江聖卓,這種機會可遇而不可求,是他主動撞上來的,就不要怪她欺負病人了。

喬樂曦打著來照顧病人的旗號,做著休閑度假的行當,每日裏坐在病床對麵的沙發上邊看雜誌邊吃水果,悠然自得。

江聖卓的身體正慢慢恢複,傷口又疼又癢,不斷找碴兒。

“喂,巧樂茲,給我倒杯水。”

喬樂曦看他一眼,慢悠悠地站起來,倒了杯滾燙的熱水送到他麵前。

江聖卓就著她的手抿了一口就吐出來:“這麽燙是給人喝的嗎?”

喬樂曦嗆他:“不是給人喝的難道是用來潑你的嗎?如果你想試試,我很樂意效勞。”

“……”

過了會兒他又叫喚:“巧樂茲,給我個橘子吃。”

下一秒一個橙色物體就正衝他的腦門飛了過來,他一把接住,怒吼:“你就不會溫柔點嗎?不會剝開了送過來?你沒看上午那幾個小護士多溫柔啊,給我打針的那個那雙手多白多柔啊……”

喬樂曦很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你敢不敢正經一會兒?都半身不遂了還這麽色!”

“小護士啊!製服**啊,你懂什麽啊?”江聖卓念叨了兩句忽然反應過來,“慢著,什麽叫半身不遂?!半身不遂是我這樣的嗎?!不對,我這樣的是半身不遂嗎?!也不對……”

喬樂曦睨他:“你怕是傷到腦子了……”

江聖卓氣得吐血。

下午院長帶著一組專家浩浩****地特地來看他,江聖卓靠在**指著旁邊桌上的飯盒,黑著臉裝大爺。

“這是什麽啊,你們醫院的夥食也太差了吧?這是給人吃的東西嗎?你們這是虐待病人!”

幾個專家紛紛看向院長,院長擦擦頭上的汗:“這……這……”

江家的這個幺孫可真是……

喬樂曦走上前對院長笑了一下:“您別理他,他的身體沒什麽問題吧?”

院長立刻回答:“沒有,恢複得很好。”

喬樂曦笑了笑,看了一眼門口:“麻煩你們了。”

她的潛台詞就是沒別的事兒你們就快走吧,我好放開了膀子收拾這個渾蛋,免得噴你們一臉血。

一群專家趕緊走了出去。

人都走光了,江聖卓還在憤憤不平:“你說我說得對不對?是不是很難吃?!”

喬樂曦忽然對他溫柔一笑:“讓我想想啊,你剛才說什麽來著?不是給人吃的東西?這話我倒是挺讚同的,你本來就不是人啊,你是禽、獸!”

江聖卓不滿地反抗:“我就不吃!”

“不吃是吧?”喬樂曦邊笑眯眯地回答,邊伸出食指狠狠地按在打了石膏的那條腿上,並不斷用力。

江聖卓立馬哇哇大叫:“喬樂曦!你快給我鬆手!我吃!我吃!”

江聖卓鬧騰了這麽久,終於老實下來,端著碗大口大口地喝著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喬樂曦看著他蒼白的臉,才幾天就瘦了下來,口氣軟了下來:“這是醫院特地幫你燉的藥湯,都是上好的藥材,對你的恢複有好處,你就不能多喝點?”

江聖卓抬起頭狠狠地瞪她一眼:“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自己聞聞這股中藥味,我沒吐就不錯了!”

喬樂曦看著那一碗實在形容不出來什麽顏色的**,還有空氣中飄散著的濃濃的中藥味,很是同情了他一番,想了想,還是說出來:“你就不能別張狂了啊?你出了車禍如果不是你哥給你扛著,你家裏肯定早就知道了!你爸早就過來抽你了,你不老老實實地貓著,還沒事找事,你想死得快點是不是?”

江聖卓聽到這裏眼睛一亮:“啊,我就說嘛,怎麽沒人來看我?原來是封鎖了消息!”

喬樂曦就知道和他好好說話從來都沒用,幹脆不理他。

江聖卓在病**折騰了一會兒:“喂,你怎麽不理我啊?!巧樂茲?喬工?喬妹兒?樂曦?樂公主?樂太後?”

喬樂曦被他叫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個抱枕直接飛向了江聖卓。

幾天下來,喬樂曦極盡惡毒之能事,挖苦諷刺調侃刻薄,明裏暗裏,絕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江聖卓的身體尚未恢複,精力本就有限,往日裏伶牙俐齒、舌燦蓮花的功力差了一大截,再加上喬樂曦不惜用武力對付他,幾次針鋒相對,江聖卓統統敗下陣來,任她宰割。

江某人被喬美人氣得吐血,喬美人依舊一臉淡漠的樣子,一張嘴就能讓江某人七竅生煙。

喬樂曦看著他好得差不多了,就打算回去上班,那天晚上臨走前跟他說了一聲。

江聖卓立刻眉開眼笑,大聲歡呼,就差沒放鞭炮慶祝了,如果不是腿骨折了,喬樂曦覺得他得下來撒歡跑幾圈。

第二天,喬樂曦剛踏進辦公室,關悅就在後麵叫她:“劉組長找你!”

喬樂曦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問:“這幾天我沒在,沒出什麽事兒吧?”

“沒。”關悅不知道在看什麽,揮揮手就打發了她。

喬樂曦敲門進去,劉磊正和一個女孩子說話。

看到喬樂曦,劉磊介紹:“這是喬工,這位是白津津,新來的實習生,以後就在咱們組了。”

喬樂曦極快地掃了白津津一眼,心裏有了底。

江聖卓曾經評價過喬樂曦,不光嘴毒,眼也毒,看人一看一個準兒。

她第一眼就看出來這姑娘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兒,皮笑肉不笑地和她握了下手,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沒發表任何意見。組長看出她的意思,便打發白津津出去。

門剛關上,喬樂曦就問:“我記得這批實習生早就確定了,而且培訓也已經接近尾聲了,馬上就要實地實習了,現在突然插了個新人進來,是什麽意思?”

組長也很是苦惱:“我也沒辦法啊,她是白總的侄女。”

喬樂曦挑眉:“白總的侄女?那隨便去什麽行政部、後勤部,上網看報紙喝茶玩遊戲就好了,來工程部這邊幹嗎?”

“小姑娘也是學通信工程的,去那些部門不是浪費人才嗎?”

“那為什麽放到我們組?”

“還不是你!”組長咬牙切齒,“小姑娘就是衝著你來的!人家聽說業內有個又漂亮又能幹的喬工程師,慕名而來呀!”

喬樂曦切了一聲:“您就別給我扣高帽了,有話直說吧。”

“白總的意思是,讓你多教教她,小姑娘也是海歸,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喬樂曦知道到了這個地步她再反對也不起作用了,隻能妥協:“希望如此吧。”

喬樂曦無精打采地走出來,關悅迎上去,兩個人站在拐角處聊天。

“哎,怎麽回事?”關悅邊問邊揚著下巴指著一個方向。

幾個男同事正圍著白津津獻殷勤,小姑娘年輕的臉龐上一片緋紅。除卻其他,喬樂曦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姑娘的,畢竟看上去清甜可愛。

可惜啊……

她歎口氣:“空降兵。”

關悅哦了一聲:“真沒意思。”

喬樂曦撫撫額:“是挺沒意思的。”

白津津看到她,歡快地跑過來靦腆地笑了一下:“喬姐姐,我很早之前就聽說過你,希望以後多向你學習。”

喬樂曦笑了一下,拿官方回答糊弄她:“不用客氣,叫我喬工就好,大家一起學習,共同進步。跟我來辦公室一下吧。”

進了辦公室,喬樂曦靠在辦公桌前,收起笑容:“以後大家就要共事了,在此之前,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工程這個東西出不得一點紕漏,在你這裏可能是個小數點的問題,到了基站可能就是幾個億的紕漏,嚴重的話還會危及人命。白總對下麵的人要求一向很高,我想你也知道。歡迎你加入咱們組,希望以後合作愉快!”

白津津也是聰明人,聽了這番恩威並濟的話,盯著喬樂曦看了幾秒,什麽也沒說,點頭出去了。

下午,喬樂曦在會議室和組裏的幾個骨幹一起修改圖紙,專心致誌,心無旁騖,可惜總有些人不願意讓她安生。

當嗡嗡的振動聲第三次響起的時候,喬樂曦忽然從圖紙中抬起頭來,盯著手機發呆。

一屋的人心有戚戚然,公司裏人盡皆知,喬工改圖紙的時候是不能被打擾的,否則後果是很嚴重的。

喬樂曦一向認為事不過三,所以當手機第三次響起的時候,她覺得應該接,於是伸手拿起手機,溫溫柔柔地問:“你好,哪位?”

一屋的人看著貌似很溫順的喬樂曦,狠狠地開始同情電話那頭的人。喬工的軟暴力比吼你一頓的殺傷力還大,眾人均進入一級警戒狀態,唯恐噴自己身上血。

那邊頓了一下,才回答:“樂曦,我是萊萊,我要回來了。”

喬樂曦走出電梯,高跟鞋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沒有一絲聲音。沒走幾步就聽到病房裏江聖卓調戲護士的聲音。

她敲門進去的時候,江聖卓還握著小護士的手,笑得那叫一個**不羈。他住的是個套間,床邊的窗戶又大又亮,夕陽血色的餘光照進來灑在他身上,右邊的側臉線條格外柔和,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對深深的酒窩,真是不知道一個大男人怎麽會有酒窩這種東西。

她一直都知道江聖卓的皮相好,讓她一個女人都自慚形穢。小時候的他皮膚白白嫩嫩的,五官又極精致好看,特別招人喜歡,後來長大了,五官也長開了,更是不得了,那張臉的線條清晰漂亮,五官深邃俊逸,眼睛漆黑狹長,笑起來的時候眼神朦朧迷離,細細碎碎的光似乎能讓人溺死在裏麵。他的眉骨長得尤其好,可謂是360度無死角,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裏就招人得不行,當真是滿目春色桃花麵,未語自帶三分笑。

隻是她現在沒心思欣賞他的美顏。

小護士滿臉通紅,看到喬樂曦黑著一張臉進來,再加上最近隻有她來看江聖卓,以為她是正牌女友,現下男友偷腥被抓了個正著,這還了得,她使勁掙紮。

江聖卓看到喬樂曦進來後就放了手,小護士一溜煙地跑了出去,經過喬樂曦的時候,喬樂曦若有似無地瞟了她一眼,她跑得更快了。

江聖卓雙手枕在腦後,哈哈大笑,似乎他隻是個旁觀者,散漫隨意地靠在**。

喬樂曦把包隨意往旁邊一扔,整個身體摔到**,沒說一句話。

江聖卓挑眉,戲謔著問:“你不知道男人的床是不能隨便上的嗎?”

喬樂曦閉著眼睛沒搭理他。

江聖卓再接再厲:“喂,我禁欲很久了,你這是引誘我犯罪嗎?”

喬樂曦還是沒動靜。

江聖卓覺察出來不太對勁,收起笑臉,扯扯她的頭發:“怎麽了?無精打采的。”

喬樂曦把手搭在眼睛上,過了許久才輕聲開口,一開口聲音無比疲憊:“江聖卓。”

江聖卓聽得心頭一跳,下意識地回答:“嗯?”

這次喬樂曦很快給出了答案:“孟萊要回來了。”

喬樂曦不知道自己在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到底是怎樣的心情。

孟萊,這個占據了江聖卓和喬樂曦大半個青蔥歲月的女人,終於,要回來了。

她還記得幾年前的那個聖誕節。當天下午她接到江聖卓的電話後,掛了電話匆匆忙忙地趕了幾小時的車程,到了他學校所在地。

那個時候她和江聖卓已經許久不聯係了,不知道為什麽他的一個電話就能讓她這麽不管不顧地去找他。

聖誕夜,她和江聖卓走在異國街頭,到處都很熱鬧,而他卻和周圍的喜氣洋洋格格不入,蕭索落寞,整個人懨懨的,沒有一絲平日裏的意氣風**風得意。

當時飄著小雪,街上張燈結彩,到處都是狂歡的人群。他們倆坐在公寓門前,她把自己全副武裝到牙齒仍覺得冷,可江聖卓穿了件灰色的薄毛衣,外麵套了件黑色的短風衣,連圍巾都沒圍,任由漫天的雪花落在他**在外的肌膚上,好像根本不知道冷。

他沉默得可怕,她也不敢出聲,隻能陪他坐著。

江聖卓忽然轉頭看著她,眼睛清亮,似乎鼓起了巨大的勇氣才開口:“我和孟萊分手了。”

喬樂曦記得當時她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那種感覺她到今天仍然記得。

她忽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雖說認識多年,但畢竟他們那麽久沒聯係了,生疏和尷尬是自然的。

她勉強扯了下嘴角,大氣地拍著他的肩膀,整張臉都縮在圍巾裏:“分了?分了好啊!那麽長時間了,以你對美女的保鮮期早厭煩了!”

江聖卓皺著眉很奇怪地看著她,喬樂曦幹笑了兩聲,自知說錯了話,一時無言,補了句最沒新意的話:“沒關係,你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你看這麽多異國美女,你隨便勾勾手指……”

剩下的半句,在江聖卓憤怒的眼神裏,她沒說下去。

那個時候喬樂曦在心裏就恨死孟萊了。江聖卓多開朗多奔放的一個人啊,竟然被她折磨成這樣。

從此以後,孟萊這個名字隻許他提。

喬樂曦本以為他會消沉一陣子,誰知沒過幾天,他竟然跑到她的學校來,還擁著個華裔女孩。他指著那個女孩嘻嘻哈哈地問她,女孩的眼睛長得像不像孟萊。

喬樂曦不知道他這又是演的哪出,隻能呆呆地點頭。

再後來,每隔一段時間,他就傳張合影給她看,照片裏站在他旁邊的女孩不是眼睛長得像孟萊,就是鼻子長得像孟萊,不然就是頭發像孟萊。

也是因為這件事,他們又重新頻繁地聯絡起來。

其實,喬樂曦到了後來並不喜歡孟萊。

其實,喬樂曦和孟萊一開始是最好的朋友。

那個時候,喬樂曦和江聖卓都還年少,她紮著馬尾,他穿著白T恤,都是一臉青澀,稚嫩的臉龐青春逼人。

喬樂曦看著老師在講台上講得**飛揚自己反而昏昏欲睡,此刻她倒是羨慕江聖卓。她曾經在上課期間路過江聖卓的班級,每一次江聖卓都趴在後排的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

喬樂曦用餘光看了一眼外麵大好的春光,腦子裏總是想起大柳樹下的那張長椅,躺上去太陽照在身上暖暖的……

越想越神往,實在忍不住,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一下同桌趙洋洋,趙洋洋立刻心領神會。她剛把頭埋下去,就聽到趙洋洋的尖叫聲:“樂曦!你怎麽了?!”

喬樂曦實在沒忍住,揉揉發疼的耳朵,心裏感歎,趙洋洋真是有去瓊瑤劇裏扮演丫鬟的潛質。

老師果然走下來關切地問她。白白淨淨的女孩子,成績又好,自然是老師的關心對象。

喬樂曦抬起頭虛弱地回答:“老師,我頭暈。”

趙洋洋立馬接過話:“老師,我送她去醫務室吧。”

老師點頭,一臉擔心:“樂曦啊,多注意休息,晚上別學得太晚了。”

樂曦半靠在趙洋洋身上,心裏覺得這話有道理,以後晚上不能再看小說了,太影響睡眠了。

兩個人慢悠悠地過了拐角,喬樂曦便站直,笑眯眯地對趙洋洋說:“洋洋,快回去上課吧。”

說完活蹦亂跳欣喜若狂地奔赴目的地。

誰知那張長椅卻被人占領了。

喬樂曦老遠就看到躺著的那個身影,兩手枕在腦後,由於腿太長,兩條腿隻能耷拉到地上。

喬樂曦心裏鬱悶,幾年前明明還沒她高呢,怎麽這幾年越躥越高?

走近了就看到他正戴著耳機,一臉悠閑自在地閉目養神。她盯著他的臉,這個人的膚色一直偏白,好像怎麽曬都不黑。那年暑假他被他爸扔到部隊上曬了兩個月,依舊麵如冠玉。薄薄的眼皮上那道褶痕清晰可見,鼻梁高挺,薄唇此時微微翹起,彰顯著他的好心情。

喬樂曦忽然有些惱,沒事長這麽好看幹嗎?連睫毛比她的都長都翹!

喬樂曦直接上腳狠狠地踹了他一下,江聖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底一片迷茫:“怎麽了?”

喬樂曦把幾個粉紅粉藍信封甩到他身上:“給你!讓我點地兒!”

江聖卓坐起來老老實實地讓了一半給她坐下,扯下耳機,手裏把玩著幾個信封,也不打開看,歪著頭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揶揄喬樂曦:“喲,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又逃課了?這回您又是哪兒不舒服啊?”

喬樂曦的伎倆江聖卓一清二楚,她也沒反駁,靠在椅背上曬太陽,懶洋洋地回答:“頭暈。”

江聖卓把耳機的一端遞過去:“要不要聽?”

喬樂曦懶洋洋的,像隻曬太陽的貓:“嗯,給我塞上。”

春暖花開的季節,微風拂過,兩個人肩並肩坐在柳樹下的長椅上,江聖卓突然開口:“哎,我有個哥們兒看上你了,改天介紹你們認識下唄!”

喬樂曦睜開眼睛看他一眼,沒好氣:“又來!”

江聖卓側過身看著她:“你還敢說啊!第一個你嫌棄人家不夠溫柔,第二個你嫌棄人家太靦腆……上一個竟然嫌棄人家數學學得不好!你說說怎麽每個我身邊的哥們兒看上你的就沒好下場呢?你可當真是‘毀人不倦’啊!”

喬樂曦有點心虛,不接他的話。

江聖卓察言觀色:“哎,這個真不錯,你試試唄?”

喬樂曦一臉不耐煩:“好了,隨你的便吧!從現在開始你給我閉嘴,不許說話,別打擾我睡覺!”

沒過幾天,課間喬樂曦正趴在桌子上做題,門口就有人叫喚:“喬樂曦,有人找!”說完還對她擠眉弄眼的。

一出去就看到一個不認識的男生對著她笑,她正莫名其妙呢,一抬眼就看到江聖卓站在不遠處,姿態閑適,身形慵懶,對她挑眉輕笑。

喬樂曦一下子就明白了,但江聖卓的樣子叫她怎麽看怎麽覺得他是個拉皮條的。

那段時間喬樂曦一直覺得,似乎她每次一回頭總能看到江聖卓斜斜地靠在某處,壞壞地對她笑。

那個男生倒是不靦腆,對她嘰裏呱啦地說了一通,她一句都沒聽進去,心裏煩得不行,臉上卻還掛著淺笑,看不出半分不耐煩。

她心裏想,乖巧懂事、溫和有禮的名聲也不是那麽好賺的,正想著怎麽阻止他說下去,班長走了過來。

“喬樂曦,老班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她鬆了一口氣:“那個……任家明是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再聯係吧。”說完便跑了。

進了辦公室,老班指著一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對她說:“樂曦啊,這是新轉來的學生,孟萊,以後就和你坐同桌了,你們要互相幫助共同進步啊。”

喬樂曦在師長麵前向來乖巧懂事,脆生生地答應下來,出了辦公室才仔細地打量孟萊。

孟萊覺察到她的視線,對她微微一笑,溫婉可人。

那一瞬間喬樂曦覺得孟萊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女孩,不是漂亮,而是美麗。

不同於喬樂曦的張牙舞爪,孟萊永遠安安靜靜的,對人一笑如沐春風,她的柔弱引起了喬樂曦的保護欲,從此兩個人形影不離。

高一很快結束,分班考試後,喬樂曦和孟萊站在紅色的榜單前看成績。

孟萊攬著她的胳膊,一臉激動:“樂曦,你又是第一名啊,真厲害!”

喬樂曦笑嘻嘻地捏著她的臉:“小意思!你也不錯啊!”

孟萊似乎有些不高興:“可是我們不在一個班了……”

喬樂曦捏捏她的臉:“沒關係啊,好在隔得不遠,在一個樓層又有什麽關係。”

孟萊想想也對,無意間一抬頭忽然指著一個名字:“文科班第一名這個名字好熟悉啊,你認識嗎?”

喬樂曦頭都沒抬,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孟萊一說起這個話也多了起來:“我聽說,他很厲害的,上課睡覺下課打球照樣能考第一名。”

喬樂曦鼓起臉吹了下劉海兒,懶懶地開口:“你就沒聽說,他換女朋友的速度更出名?”

恰好任家明來找她,身後還跟著江聖卓,於是喬樂曦其極不情願地指著那道修長挺拔的身影對孟萊說:“喏,他就是江聖卓。”

江聖卓看到美女自然是萬分殷勤,喬樂曦不停地在旁邊翻白眼。

誰知開學沒幾天,她就在自己班上看到了江聖卓,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的後桌,她走過去:“大哥,你走錯班級了吧?這裏是理科班!”

江聖卓趴在桌上衝她眨眼睛:“沒走錯啊,巧樂茲,咱們倆又在一個班了,緣分呐!”

喬樂曦詫異:“怎麽沒走錯啊,大哥?!我是理科班,你是文科班,我們怎麽會在一個班?!”

“哦,”江聖卓摸了摸耳朵,“我想挑戰一下自己,所以改學理科了,所以就在一個班了,有緣分吧?”

喬樂曦腹誹,孽緣還差不多!從幼兒園開始,她就和江聖卓是同班同學,好不容易到了高中終於分開,沒想到一次文理分班又被打回了原形。

看著她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江聖卓還不忘氣她,起身坐在桌子上,懶懶地抬起手臂搭在她肩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哎,你怎麽好像不是很高興啊?”

喬樂曦還是沒說話,手上卻一點兒沒客氣地掐在他的小臂上,直到耳邊響起殺豬般的哀號聲,她才解氣鬆手。

於是兩人便開始了漫漫朝夕相處的日子,年輕氣盛的年紀,誰也不服誰,每天忙著互懟,鬧得雞飛狗跳的,倒也有意思。

孟萊不時跑來找喬樂曦玩兒,兩人就站在教學樓的連廊上聊天,有時候會看到江聖卓一夥兒勾肩搭背地從樓前走過,似乎他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的,而他總是最醒目的那一個。

孟萊對他的好感愈加明顯,每次他一出現話題便會圍著他打轉:“江聖卓穿衣服挺有品位的。”

喬樂曦靠在柱子上眯著眼睛看夕陽,淡淡地開口:“嗯,衣冠禽獸嘛!”

孟萊被噎了一下:“看上去挺斯文的。”

喬樂曦皺眉:“斯文?啊,對,斯文敗類嘛!”

孟萊覺得可能是自己表達得有些問題,換了個詞:“看上去挺不羈的。”

“**不羈?”喬樂曦想了想,“其實我覺得前兩個字更適合他。”

孟萊說不下去了,試探著問:“樂曦,你是不是對江聖卓有意見啊?”

喬樂曦一臉天真無辜:“沒有啊。”

孟萊欲言又止:“樂曦啊,你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就不喜歡他?”

喬樂曦猛地睜大眼睛,眨了幾下:“哈,別開玩笑了,我怎麽會喜歡那個家夥!”

孟萊疑惑:“為什麽不會啊?”

喬樂曦這次很認真地想了想才慎重地給出答案:“太熟了,下不去嘴。”

聽到這個答案孟萊的臉忽然紅了,但還是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可以喜歡他嗎?”

喬樂曦重新閉上眼睛,語氣平靜無波:“可以啊。”

這句話她從小到大聽了幾百遍,每一個她身邊的女孩都會問她這句話,她甚至懷疑她們當初接近自己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耳邊隨即響起孟萊透著驚喜的聲音,喬樂曦雖然沒睜眼但可以想象到她那雙閃著欣喜的眼睛。

“真的?樂曦你太好了!”

這句話說得喬樂曦莫名其妙,為什麽每個看上江聖卓那個二貨的女孩都跑來問她的意見呢?難道她是他媽嗎?

孟萊看著喬樂曦興致缺缺,也不好表現得太高興,收起笑容轉而關心起她來:“樂曦啊,怎麽我看你對任家明都不怎麽熱情啊,你們不是在戀愛嗎?”

喬樂曦老實地回答:“不知道。”

其實她最近正在找理由打算甩開他。

那個時候江聖卓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她做媒,往她手裏塞情書禮物,嘴上還吊兒郎當地說:“巧樂茲,我有一哥們兒喜歡你,人特好,你就答應了唄?”

每次都這樣,喬樂曦被煩得不行,索性答應,但對對方並沒有所謂的青春期的悸動,最後的結果總是以她的挑剔結束。

後來,江聖卓和孟萊似乎相處得不錯,沒有大張旗鼓地宣布在一起,卻能讓人一眼看出那一絲小曖昧。

喬樂曦也沒去問他們是不是在一起了,她不好奇也不關心。

其實這並不是江聖卓第一次搶她身邊的女孩,從幼兒園開始,江聖卓除了自己挖掘美女資源,另一個渠道就是挖掘她身邊玩得好的女孩,一個都沒放過。

再後來,喬樂曦便在他們的約會中夾在中間扮演各種角色,丫鬟、馬夫、小醜、陪客、和事佬……

那個時候她剛又找了個理由踹了江聖卓的一個好哥們兒,實在不想做電燈泡,便開始拒絕出席,但江聖卓每次都不放過她。

喬樂曦每次跟在他們身後都覺得自己是在浪費光陰蹉跎歲月,每隔一段時間江聖卓轉過頭對她扮鬼臉的時候,她都恨不得上去踹他幾腳,但礙於孟萊在場,她也不好做得太明顯。

那段時間,喬樂曦總是頻繁地做著同一個夢,夢裏善意的起哄聲不絕於耳。喬樂曦坐在教室的座位上,無意間從窗戶往外看,笑眯眯地看著那兩個身影。

孟萊紅著臉羞澀地看著江聖卓,江聖卓倒是對周圍的人和起哄聲不在意,一臉明朗的笑容,半垂著頭和孟萊說話。

在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喬樂曦每次回憶起那段青蔥歲月眼前總會閃過一個又一個和他們倆有關的場景。

幽靜的校園,飄雨落葉中的幹淨少年和少女,被微風吹起的白襯衫和裙角,騎著腳踏車在樹蔭下穿行的身影,青春飛揚的麵孔,眼裏濃得化不開的寵溺,青澀而朦朧的感情……

這兩個家夥,就這樣沒心沒肺地霸占了喬樂曦最單純最美好的那段時光。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她開始討厭孟萊,年少的她曾經在日記本裏寫下這樣一段話:

我的朋友通過我認識另一個朋友,然後,他們情深似海,我卻被排擠在外,那種感覺很難受。

但是她清楚地知道,她的難受不隻是因為這個。

再後來江聖卓和孟萊手牽手奔赴大洋彼岸,沒過多久喬樂曦也去了,盡管孟萊再三邀請,但她還是沒和他們申請同一所學校。

到了美國,喬樂曦從沒主動和他們聯係過,那幾年也是她和江聖卓的空白期。

江聖卓聽了她的話,愣了一下,表情語氣都沒有半分波瀾:“回來就回來了唄。”

喬樂曦猛地翻身起來,仔仔細細地盯著他,想從中發現一絲的情緒波動:“你在我麵前不用裝。”

喬樂曦肯定,江聖卓對孟萊是不一樣的,江聖卓的風流成性也是在和孟萊分手後愈演愈烈的。

江聖卓莫名其妙:“我裝什麽了?哎,為什麽我覺得她回來了,你就這麽不歡迎呢?當年你們倆不是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你還特地跑來警告我,讓我好好對她,怎麽一轉眼才幾年的工夫,你就變了?”

喬樂曦把頭埋進被子裏,被子上沾著他身上清冽的氣息,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才悶悶地回答:“沒,我隻是悼念我那被狗吃了的青春,都被你們倆給糟蹋了。”

那些邀上三五好友,說些不三不四、不著邊際的話,看些沒心沒肺、不痛不癢的碟,然後再胡吃海喝、舉杯把盞,不管不顧、不可收拾的瘋狂日子,再也一去不複返了。

江聖卓白她一眼:“嘿,這話說的,你自己數數,你踹了我多少哥們兒!”

喬樂曦立刻反擊:“你還敢說,你怎麽不數數你糟蹋了我多少姐們兒!”

“……”

兩個人鬥了幾句嘴,之前沉悶的氣氛一掃而光。

兩個人正鬧著,江聖卓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對喬樂曦擺了個哭臉。喬樂曦湊過去一看,立刻就高興了,一臉的幸災樂禍。

江聖卓歎了口氣接起來。

“媽,這麽晚您還沒睡呢?

“闖禍?哪能啊,我最近乖著呢,您就放心吧,不信您問我哥。

“哪有的事兒啊,您聽哪個兔崽子胡說八道的,他沒事兒咒您兒子,您沒上去給他倆嘴巴子啊?

“什麽?這周回家吃飯?不行啊,我最近挺忙的。

“您怎麽這麽說您兒子啊,您是不是我親媽啊,我沒亂搞男女關係……誰?誰家的女兒?您可算了吧,她長得比我都壯,兩個我都打不過她……還有誰?不記得了,真不記得了……哎,別,您可千萬別讓她來……哎喲,媽,您兒子要學曆有學曆,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要事業有事業,您還怕找不著兒媳婦啊……那等過段時間再說吧,我聽是不是我爸回來了,您快去伺候他吧,我先掛了啊,拜拜。”

江聖卓掛了電話終於鬆了口氣,轉頭一看就樂了,一轉眼的工夫喬樂曦就趴在病**睡著了。

他輕拍了她兩下:“要睡回家睡去!在這兒窩一晚,你明天得跟我一樣殘廢了。”

喬樂曦忽然彎起嘴角,笑眯眯的,口齒不清地回答:“那正好啊,我們倆湊一對。”

江聖卓忽然愣住了,之前臉上不正經的笑容全部斂起,半天才使勁晃了她幾下:“你剛才說什麽?”

喬樂曦迷迷糊糊地拍開他的手:“走開!江聖卓你再吵我,我就告訴你爺爺你又逃課和葉梓楠他們去打球了。”

江聖卓撲哧一聲笑出來,捏著她的鼻子小聲地教訓:“小東西,就知道告狀!”

大半個月後,終於獲準出院的江聖卓把自己打扮得風流倜儻,哼著小曲兒出現在辦公室。秘書處新來的一個小姑娘還處在江氏綜合征的早期,一臉迷戀兼兩眼粉紅泡泡,還興奮地對旁邊的杜喬叫喚:“江總回來了!”

杜喬扶額,這個上司可是個麻煩角色。別看這個男人平日裏總是笑容滿麵,玩世不恭,看上去不是一般的不正經,除了獵豔就是約會,其實就是隻披著羊皮的狼,談判桌前這樣子的他卻能殺人於無形,思路清晰,言辭犀利,勢如破竹,令對手措手不及,偶爾有不明真相的人冒犯他,他也會順勢上前鞭屍,絕不手軟,還有就是,他的手段,很特別。

晃了會兒神,杜喬很快收起思緒,拿起桌上的文件進去找江聖卓簽字。

同樣剛上班的喬樂曦剛踏出電梯就被關悅拽進她的辦公室,辦公室的內部結構都是相同的,不同的是關悅的老公謝恒在裏麵擺滿了綠色植物,美其名曰防輻射。

喬樂曦第一次踏進來的時候愣了一下,又看了看門上的名牌,嘀咕著:“我沒走錯啊,怎麽跟進了花草市場似的。”

為這個,關悅被喬樂曦笑話了不知道多少回。

關悅一臉不懷好意的笑:“最近有情況喲?”

喬樂曦歎了口氣,她就知道瞞不住。

關悅湊過來:“其實齊澤誠怎麽說也算是一表人才事業有成,年紀輕輕就做了技術總監。他可是咱們工程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技術總監啊,雖然和你身邊的那些子弟不能比,但那也是書香門第啊,你怎麽就不動心呢?”

“動心啊,”喬樂曦半真不假地說了句,忽然又問,“你說齊澤誠最近是受什麽刺激了,怎麽突然看上我了?”

關悅拍了她一巴掌:“人家從你進公司開始就暗示你對你有好感了好吧?隻不過你一直裝瘋賣傻不接招,人家逼不得已隻能明示了!”

喬樂曦搖頭晃腦,苦著一張臉:“哎,辦公室戀情最麻煩了!真是一朵爛桃花!”

從關悅那裏出來,喬樂曦就看到辦公大廳裏的同事看著她莫名其妙地笑,笑得她心裏發毛。

她正奇怪呢,一推開辦公室的門就被震住了,裏麵滿滿一辦公室的香檳玫瑰,她愣了幾秒鍾,眨眨眼睛,反應過來後猛地關上門。

喬樂曦看著隔間裏低著頭偷偷笑的人一陣無語,這都什麽年代了,怎麽還會有人用這麽低級的辦法追女孩子呢?他真該去跟江聖卓學學到底怎麽討女孩子歡心。

她轉過身,笑著問:“姑娘們小夥子們,有喜歡花的嗎?喜歡的話就進去隨便挑啊。”

眾人看著她,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沒人動。

喬樂曦一臉惋惜:“這樣啊,沒人喜歡啊,那我隻能丟到垃圾桶裏去了。”

進了辦公室,打開窗戶通了會兒風,喬樂曦才坐進去。

到了下午,她就覺察到不對勁了,頭又漲又疼,邊打噴嚏邊找紙巾擦鼻涕,掀開衣袖,紅色的斑點已經起來了,又紅又癢。

正彎腰在抽屜裏翻藥,就接到了江聖卓的電話。

“巧樂茲,今晚有個電影首映,我正好有票,帶你去看吧!美女帥哥雲集喲!”

喬樂曦又接連打了幾個噴嚏,甕聲甕氣地回答:“不去,你自己去吧!”

江聖卓笑嘻嘻的:“喲,怎麽了這是,怎麽脾氣這麽大,感冒了?”

喬樂曦翻了半天都沒找到藥,身上又癢,脾氣自然不好:“你怎麽這麽貧,沒事兒我掛了啊,忙著呢!”說完便掛了電話。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藥盒子,打開一看竟然是空的。

她仰天長歎,天要亡我啊!

她看了看電腦上的圖紙,又看了看時間,一咬牙,繼續埋頭工作去了。

下了班她打算趕緊打車回家吃藥,剛走出辦公大樓,就被齊澤誠叫住了。

“樂曦,花收到了吧?我今天在外麵忙了一天也沒來得及問你,你還喜歡嗎?”

喬樂曦拿紙巾捂著鼻子,遮著臉,頭暈暈的,渾身發癢,實在沒心情和他寒暄,回了句:“喜歡,真是謝謝你了。”

說完轉身就走,我謝謝你!我謝謝你祖宗十八輩!

誰知齊澤誠還沒完沒了了,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喬樂曦掙紮了幾下無果,那點所剩無幾的耐心終於被磨光,不顧平時的形象,猛地轉身,隻想罵人。

她這猛的一轉身,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似乎真的有星星在衝她眨眼睛,還沒開口,就有一隻手臂握上了齊澤誠的手腕,迫使他鬆了手,緊接著那隻手扶了她一下。

耳邊是吊兒郎當的調調:“怎麽著,哥們兒,光天化日的,何必為難女人啊?”

喬樂曦從沒覺得江聖卓的出現這麽讓她歡喜。

齊澤誠皺眉看著江聖卓,又看看喬樂曦:“江先生?”

江聖卓雙手插進褲袋,閑閑地站著,特別倨傲地問:“你誰啊?”

齊澤誠微笑著做自我介紹:“江先生不記得了?幾個月前我們合作過的。我是樂曦的同事,工程部的技術總監齊澤誠。”

喬樂曦心裏清楚,江聖卓怎麽會不記得,他根本就是看齊澤誠不順眼,故意讓他難堪。她越來越難受,不想再糾纏下去,拉著江聖卓的衣袖:“快走吧。”

江聖卓還沒什麽反應,齊澤誠卻不樂意了,再一次拉住喬樂曦:“樂曦……”

江聖卓看著樂曦拿紙巾捂著大半張臉,再看著齊澤誠,一下子火了:“你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喬樂曦被他的話嚇了一跳,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他,一臉的不可思議。

江聖卓不怒反笑,一張三月桃花臉迎風招展,卻沒半分暖意:“她是你女朋友?哈哈……”

喬樂曦惱了,瞪了齊澤誠一眼:“神經病吧你!”

說完轉身就走。

齊澤誠本想跟上去,卻被江聖卓的眼神製止住。

上了車,江聖卓也不著急開車,半側著身子,戲謔著開口:“您這是幹什麽啊,遮著半張臉,猶抱琵琶半遮麵嗎?”

喬樂曦白他一眼,邊在椅背上蹭邊推搡著他:“少說廢話,快送我回家!”

江聖卓笑嘻嘻地轉過身,忽然看到她露出的一截手臂,一下子斂了笑意,拉過她的手,卷起衣袖看了兩眼,喬樂曦掙紮著要收回手臂。

他忽然伸手扯下她手裏的紙巾,發現她原本白皙的小臉此刻又紅又腫。

江聖卓皺著眉問:“你怎麽這個時候過敏啊?花粉的季節早過了啊!”

喬樂曦搶回紙巾,重新遮住臉,咬牙切齒地回答:“都怪剛才那個渾蛋,沒事兒送我花!”

江聖卓無語:“那你還敢在那地兒待!”

喬樂曦也委屈:“我哪兒知道就那麽巧,我還想著沒準我對那花不過敏呢!”

話音剛落,他忽然探過來一隻手摸上她的額頭,手心溫暖幹燥,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喬樂曦還在出神,江聖卓忽然收了手,繼而整個身體靠了過來,壓著她的腦袋貼上了他的額頭。

狹小的空間,呼吸相聞,平添了些許的曖昧和溫柔,竟有些耳鬢廝磨的意味。

他的額頭微涼,貼著她有種說不出的舒服,撫慰著她的躁動。

喬樂曦一動也不敢動,似乎一動就能碰觸到江聖卓的唇,她抓緊手裏的紙巾,本來難以忍受的刺癢也沒那麽難受了。

過了幾秒鍾,江聖卓放開她,口氣不善:“燒成這樣還不去醫院!我看燒成白癡誰養你?!”

喬樂曦還停留在剛才的震驚中,過了半天才嘀咕著:“反正又不要你養,你操的哪門子的心啊……”

江聖卓黑著臉發動車子,剛開了幾百米,喬樂曦就叫喚:“哎,錯了!這才幾天啊,你就不記得我住哪兒了!剛才那個路口右轉,你直行幹什麽?”

江聖卓瞪她:“你這個樣子再吃藥都晚了,快去醫院看看吧!”

喬樂曦抗議:“沒那麽嚴重,我回去吃點藥睡一覺就好了!不去醫院!”

江聖卓無視她的反抗,一路把車開到了醫院。

到了醫院正是下班的時候,江聖卓性子急,直接跨過正常流程抓著她直奔樓上。喬樂曦邊打噴嚏邊叫喚:“哎,你得掛號啊,你去哪兒啊,還沒掛號呢!”

到了三樓,他帶著她直奔某個科室,看樣子帶著很強的目的性,不像是耍渾,喬樂曦也就隨他了。

喬樂曦跟進來看到這一幕,眨眨眼睛,好帥的醫生啊,文質彬彬的。

江聖卓一把把她推上前去:“她過敏。”

那個醫生站起來,一襲白袍襯得整個人玉樹臨風,檢查了幾分鍾,又問了幾個問題,雖然喬樂曦現在整張臉腫得像個豬頭,又打噴嚏又咳嗽還流眼淚,簡直狼狽至極,卻很耐心地配合著這個帥帥的醫生。

喬樂曦在心裏感歎著,真是一個極品啊!

檢查過後確定沒什麽大礙,男醫生邊低頭開藥邊認真詢問她是否對藥物過敏。喬樂曦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好看,嘴角不斷翹起,邊左撓撓右撓撓邊衝著江聖卓使眼色。

江聖卓站在旁邊無言地翻白眼,順帶表示對她的鄙視。

後來男醫生把藥單交給江聖卓:“好了,去拿藥吧!”

江聖卓看著手上的紙:“這就完了?她還發著燒呢!”

醫生的視線在江聖卓和喬樂曦之間來來回回轉了幾遍,才笑著說:“你實在不放心就打點滴吧。”

於是喬樂曦因為江聖卓的一句話挨了一針。

喬樂曦透過門縫看到江聖卓站在門外和那個醫生說了半天話,後來又聽到兩個人的笑聲,然後便看到江聖卓推門進來。

她打了半瓶點滴,症狀慢慢下去了,也有了精神,逗著江聖卓:“哎,剛才那個醫生,你很熟啊?”

江聖卓在旁邊無聊地翻著報紙:“嗯,以前留學的時候認識的。”

喬樂曦笑眯眯地套他的話:“很少見到醫生長他那麽帥的!叫什麽名字啊?”

江聖卓一臉的不樂意:“我也很帥啊,怎麽就不見你誇誇我呢?”

喬樂曦切了一聲:“你能和人家比啊?人家是白衣天使,救死扶傷,你是辣手摧花,對了,上次你說什麽來著,對!製服**!”

“怎麽我在你眼裏就這麽一無是處啊?”江聖卓的臉色不自覺地冷了幾分。

喬樂曦小心地哄著:“沒,這不是你們倆不是一個型的嗎?其實現在你這種壞壞的桃花男最受歡迎了……快說,他叫什麽名字啊?”

江聖卓哼哼了兩聲,對她的奉承算是滿意了,才吐出一個名字:“溫少卿。”

喬樂曦一臉迷戀:“連名字都這麽溫潤如玉,真是太難得了。”

江聖卓轉過頭認真地看著她,微微一笑:“其實,無論我說什麽名字,就算是阿貓阿狗你都會這麽評價吧?”

喬樂曦撇撇嘴,被他看穿了。

從醫院出來,喬樂曦才覺得餓了,踢踢江聖卓:“哎,我餓了!”

江聖卓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慢悠悠地配合著她的步速,閑閑地回答:“你去吃溫少卿啊。”

喬樂曦趔趄了一下,江聖卓及時伸手扶住,輕飄飄地睨了她一眼。

江聖卓淺淺地勾著唇角,目視前方陰陽怪氣地借題發揮:“對啊,我又小氣,還不溫潤如玉,名字又俗。”

喬樂曦開始對他拳打腳踢耍無賴:“江聖卓!我餓了!你快帶我去吃飯!”

江聖卓長手長腳地抵擋她的攻擊,兩人打了一路,直到上了車才休戰。

最後江聖卓到底帶她去了一家常去的私房菜館,等吃飽喝足了,喬樂曦上了車就開始呼呼大睡。

車子緩緩停在喬樂曦家樓下時,她還沒醒。

江聖卓摸摸她的額頭,感覺到燒退了才輕輕拍了拍她:“哎,到家了。”

喬樂曦被吵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著他的臉一臉迷茫,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

然後閉上眼睛繼續睡。

江聖卓又拍拍她:“你哦什麽啊,趕緊下車回家睡去。”

喬樂曦這次連眼睛都沒睜:“江聖卓,我沒力氣了,你背我上去吧,鑰匙在我包裏。”

江聖卓立馬拒絕:“你那麽沉,背你要收錢的,快下來自己走!”

折騰了一個晚上,喬樂曦真是太累了,倒是願意出錢:“錢包也在包裏,隨便拿。”

“老子無價,你請不起!”江聖卓扯著她的頭發阻止她繼續睡。

她半睡不醒的,打了個哈欠,甕聲甕氣地軟著口氣:“江總,你別那麽小氣嘛,咱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還不能讓你背我一回嗎?你看你哪回落了難找我救你我沒去啊,我們做青梅竹馬的,不就是講究個互相幫助嗎?”

江聖卓內心狂喊:你哪回救我沒從我這裏撈個盆滿缽滿啊!

江聖卓一邊腹誹一邊認命地打開車門繞到副駕駛去背她,碰上這麽個小女子,他也不得不認輸。

知道趴在江聖卓的背上,她才露出大尾巴狼的本性,揪著他的耳朵問:“小卓子,我是不是一點兒都不沉啊?是不是?是不是啊?”

念著念著又睡著了。

江聖卓一愣,哭笑不得。

他背著她上電梯進門,最後把她放到**。

一碰到床,喬樂曦就自動自發地縮進被子裏,一臉滿足。

江聖卓看著她沉沉地將臉埋進枕頭裏,才收起一臉的嬉皮笑臉,麵無表情,嘴角微沉。

當年他年少頑劣,不知道花粉過敏會那麽嚴重,本來隻是鬧著玩兒的,誰知道後果那麽嚴重。

當有人匆匆忙忙地跑來告訴他喬樂曦不舒服的時候他還沒當回事,等他來到教室看到趴在桌上渾身又紅又腫的喬樂曦時才慌了。

那個時候喬樂曦已經昏迷不醒了。

他也是像今天這樣把她背在背上,送她去醫院,邊看著她垂下來的胳膊上的紅色斑點邊自責,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了。

第二天他一瘸一拐地去醫院看她,她還沒心沒肺地坐在病**笑話他。

他把藥放下,又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才離開。

剛坐進車裏,就接到了李書瑤的電話:“聖卓,我剛錄完節目,你方便過來接我嗎?”

江聖卓沉吟了一下:“今晚我還有事,改天吧。”

李書瑤也是聰明人,見慣了風花雪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禮貌地道別後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他也不著急開車,又打了個電話。

“白叔,久不聯係了,最近生意好嗎?”

“江少?哎喲,你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您看您這話說的,您賺了我的錢,我就不能給您打電話了?”

“我何德何能賺得了你的錢啊?老爺子近來身體可好?”

“老爺子身體硬朗著呢,揍起我來一點不費勁!”

兩個人打著太極,一個不往正題上繞,一個也不著急問。

“你又開玩笑,老爺子哪裏舍得動你一下啊!”

“哎,白叔,聽說您手下有個叫齊澤誠的技術總監?”

“是有這麽個人,江少是什麽意思?”

江聖卓繼續打哈哈:“沒什麽意思,隨便問問,要不我們改天出來聊聊?”

“行啊,那就這麽定了!”

江聖卓轉頭看了一眼那個窗口,發動車子離開。